不明白《西遊記》里的仙佛代表什麼就讀不懂《西遊記》| 西遊記照妖鏡 02

【西遊記照妖鏡】

第02篇 《西遊記》里的仙人在現實中是什麼？

《西遊記》不僅僅是一部神話小說，吳承恩有著更大的野心。通過寫神佛世界，吳承恩批判了現實世界，批判了封建統治者。神佛世界裡的統治者是神佛，現實世界裡的統治者則是封建統治集團。

因此，《西遊記》里的仙人，影射的就是現實中的封建統治集團，即皇帝、官僚、士族和鄉紳。

於是，我們看到：《西遊記》里的仙人們雖然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但言行舉止，卻和凡人無異。因為，他們代表的就是封建統治者。和封建統治者一樣，仙人也分等級。仙人的等級，最早是借福祿壽三星之口說出來的：

三星聞言，心中也悶道：「你這猴兒，全不識人。那鎮元子乃地仙之祖，我等乃神仙之宗。你雖得了天仙，還是太乙散數，未入真流，你怎麼脫得他手……」

孫悟空雖然是天仙，但是修行還不夠，所以還比不上、敵不過鎮元子。福祿壽三星言下之意，天仙的級別是高於神仙和地仙的。

再加上《西》中還出現過人仙和鬼仙，可以斷定，《西》採用了宋代《鍾呂傳道集》（下文簡稱《鍾》）中有關仙人的說法。此處的「鍾」是鍾漢離，「呂」是呂洞賓。《鍾》把仙人分為五等：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和天仙。

呂曰：「法有三成而仙有五等者，何也？」 　　

鍾曰：「法有三成者，小成、中成、大成之不同也。仙有五等者，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之不等，皆是仙也。鬼仙不離於鬼，人仙不離於人，地仙不離於地，神仙不離於神，天仙不離於天。」　　

天仙地位最高，鬼仙地位最低。既然仙人代表的是封建統治集團，而天仙又是仙人中等級最高的。

那麼，天仙必然代表封建統治集團的最高層——皇帝和官僚。

天仙的首領玉皇大帝，即是現實世界的皇帝，其他天仙則是官僚。

那麼，神仙和地仙是什麼呢？

在《鍾》里，地仙和神仙，可以通過修鍊成為天仙。從地仙修成神仙，再從神仙修成天仙，構成了仙人的晉陞機制。既然天仙是官僚，那地仙和神仙就是准官僚，即士族階層。

呂曰：「所謂地仙者，何也？」 　　

鍾曰：「地仙者，天地之半，神仙之才。不悟大道，止於小成之法。不可見功，唯以長生住世，而不死於人間者也。」　

呂曰：「所謂神仙者，何也？」 　　

鍾曰：「神仙者，以地仙厭居塵世，用功不已，關節相連，抽鉛添汞而金精鍊頂。玉液還丹，鍊形成氣而五氣朝元，三陽聚頂。功滿忘形，胎仙自化。陰盡陽純，身外有身。脫質升仙，超凡入聖。謝絕塵俗以返三山，乃曰神仙。」　

呂曰：「所謂天仙者，何也？」 　　

鍾曰：「地仙厭居塵世，用功不已，而得超脫，乃曰神仙。地仙厭居三島而傳道人間，道上有功，而人間有行，功行滿足，受天書以返洞天，是曰天仙。既為天仙，若以厭居洞天，效職以為仙官：下曰水官，中曰地官，上曰天官。於天地有大功，於今古有大行。官官升遷，歷任三十六洞天，而返八十一陽天，而返三清虛無自然之界。」

地仙經過修鍊，到達超凡入聖的境界，「謝絕塵俗以返三山」，就成了神仙。「三山」是哪裡呢？就是蓬萊、方丈和瀛洲。福祿壽三星住的蓬萊島，就是「三山」之一，所以三星說自己是神仙之宗，意思他們是蓬萊島的幾位當家。

地仙修成神仙之後，又「厭居三島而傳道人間」，待「功行滿足」，就可以做天仙（官）。這裡的「三島」，就是上面的「三山」。

總之，地仙和神仙都有機會做（天仙）官，因此筆者把他們劃入統治集團的士族階層。神仙是高級士族，地仙是低級士族。

科舉制度誕生之前，做官是士族階層的專利。不僅皇帝是世襲的，連官員也是世襲的。科舉制度誕生之後，官員的世襲制度仍然存在。但是寒門子弟，可以通過考取功名的方式進入仕途。寒門子弟考取進士，就成為了高級士族；考取舉人，則是成為了低級士族。因此，如果放在明朝，神仙就是進士，地仙就是舉人。

那麼，人仙和鬼仙又是什麼呢？

在仙人等級體系中，人仙和鬼仙是沒有機會上天做官的，他們處在封建統治集團的最底層。因此，人仙和鬼仙應該是鄉紳群體。鄉紳群體主要由基層知識分子和一些有文化的小地主組成。

人仙是基層的知識分子，他們是無法考取舉人和進士的秀才。

鬼仙是鄉村裡有文化的小地主，唐僧師徒碰到最多的土地公公，應該就是那一片村落的族長，類似於今天的村支書。

鄉紳是封建統治集團的重要組成部分，扮演著「上陳」和「下達」的角色。「上陳」，是向上層統治者陳述民意；下達，是向老百姓傳達朝廷的政令。不僅如此，基層長官手下的吏，也主要由人仙和鬼仙組成。

《西遊記》中的仙人群體共同組成了封建統治集團。

●待續●

本文首發於微信公眾號：西遊記釋疑，作者：曹不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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