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原本就是自私的嗎？

02-11

文/林昇秀

在我看來，有些人還會用「人原本就是自私的動物」這句話，將自私的行為合理化。記得上高中的時候，有同學因病缺席，後來他向我借課堂筆記，但我編了個借口拒絕了他的請求。其實，那位同學的學習能力一直都比我強，因此我拒絕借給他課堂筆記，很可能是嫉妒心使然。而當時，我就是自我安慰般對自己說了一句：「人原本就是自私的動物。」

也許，大家想起了思想品德課上學過的「性善論」和「性惡論」。

我們就從人的本性開始說起吧。「人本來就是自私的動物。」這句話反映了大部分人對「人性」和「現實」失去信心的一種固有觀念。自私是人類最本質的屬性，因此由這些人組成的「社會」自然也充滿了自私自利的表現。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更好一點嗎?再說了，首先，自己的生活條件上去了，才有餘力幫助別人不是?這樣的思維方式會讓人們對社會上所發生的各種不合理或矛盾的事實產生聽之任之、聽天由命的態度。

但我認為，人的本性並不是自私的。你們一定會想，我憑什麼會這麼說?現在，我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大家。

我認為人並不是自私的，只是我的出發點與其他人有些不同。人都有一種「生存」的本能，而不是「自私」的品性。不僅僅是人類，其實世上的萬物都有一種對「生存」下去的本能慾望，這一點誰也無法否認。

然而，在資本主義社會裡，存在一種「遊戲法則」，令生活在其中的人們為「生存」而變得無比自私。這句話可以理解為：欲在資本主義的「遊戲」中取得勝利就要變得無比自私。是否有人認為，即使不是資本主義社會，即使在人類歷史上存在過的任何一個社會，要想生存下去，是不是都必須變得「自私」起來呢?我們可以舉一個反例，證明一下它是否正確。

這是我曾經在一本書中讀到的有趣的故事。一位生活在資本主國家的西方人到美洲的一個印第安人部落進行了智力測試。這位西方人給部落的人們分發了一份考試題，並告訴他們一定要各答各的問題。然而，這位西方人沒想到的是，印第安部落的人們並沒有聽從自己的囑咐，竟然聚在一起展開了討論，西方人見到此狀感到十分頭疼，於是他再次告訴大家，答題一定要靠自己來完成。結果，這些印第安人對他說道:「有問題難道不是要一起討論解決的嗎?為什麼一定要各自想辦法解決?」

對於這群印第安人來說，遇到問題就各自解決，這種現象本身就很陌生，更是無法理解。在這群印第安人所代表的「原始社會」中，若不能互相幫助，就意味著自己的「生存」會受到威脅。為了通過狩獵和採集準備食物，為了照顧孩子，為了在與猛獸或其他部落的戰鬥中「生存」下來，他們必須要凝成一股力量，共同解決各種難題。

正因為如此，在原始社會的「遊戲」法則是，若要提高「生存」幾率，就要有極高的團隊意識。也就是說，他們的「生存」本身就是一種「相互扶持的生活」。在這種原始社會裡，我們看不到像現在的資本主義社會所存在的利欲熏心。相反，他們會將自身獲得的知識和情報儘可能地與同伴分享，而且還會分享通過狩獵和採集所獲得的食物。在這個社會裡，「私心」便意味著死亡。在那原始社會裡，存在「私心」就是一種違反「遊戲法則」的表現。

相反，想要在資本主義社會裡「生存」下去，就要變得自私起來。在資本主義社會，生產的目的是資本家對利潤的追求，就是賺錢。資本家對貨幣的無限慾望，致使他千方百計地從工人的身上榨取剩餘價值。加夜班，甚至是通宵加班。非正式職工、拖欠工資等現象已經成為我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事實上，資本家為了利潤如此絞盡腦汁，無非就是為了在市場競爭中戰勝其他人。

若不能比同行業的其他公司創造出更多的利潤，最終只能淪落到被市場淘汰的地步。因此，為了在市場中實現更長久的「存活」，資本家唯有不斷地加重對工人的剝削。這就是資本主義市場上的「遊戲規則」。不管工人是否會感到痛苦，只要能夠減少支出，創造出更多的利潤，資本家甚至會毫不猶豫地僱傭非正式職工。倘若偷偷排放污水的費用少於配置污水處理的費用，資本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獲得更多的利益，從而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

另一方面，工人若是不能「出售」自己的「勞動力」，就無法生活下去。這就是資本主義社會的「遊戲法則」，儘管你覺得這樣的情況令人難以接受，但若不把自己「賣」給資本家，你將無法在社會中立足，甚至無法生存。因此，工廠、土地、原料、機械等所謂的生產資料全都掌握在資本家手裡，而工人所擁有的只有自己的身體。在最古老的原始社會，人們會共同分享通過狩獵和採集所獲得的食物;但在資本主義社會，沒有人會永遠供養你，只有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屬於自己的那份財富。

在資本主義社會，你要自行的解決和置辦各種各樣的生活所需品，因此想要讓自己走上生活的正軌，就必須要有「私心」。若是自不量力地在沒有解決自己的溫飽問題之前，就想去幫著別人解決問題，甚至還優先考慮別人的立場，儘管這種美德值得人們稱讚，但這也同樣意味著，你將會在資本主義社會的競爭中被無情的淘汰掉。越是懂得為自己著想的「聰明人」，升值的速度就越快，就越會賺錢。要想生存下去，就要懂得討好上司，即便受到無理的待遇或侮辱，也要學會忍耐。人們都說職業沒有貴賤之分，但這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在資本主義社會，職業果真沒有貴賤之分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當人們熟悉了這種資本主義社會的「遊戲規則」時，往往就會勸告自己的孩子去選擇醫生、律師等高福利的職業，或乾脆成為一個剝削他人利潤的資本家。上一輩們已經受夠了身為工人所承受的辛酸，不想讓子女步自己的後塵。他們奉勸子女好好讀書，世俗化的目的貫穿在孩子們的腦袋裡。在資本主義社會，從一所好的大學畢業，就意味著距離高新領域或者是資本家更近一步了。

就像這樣，資本主義社會的「遊戲法則」會自然而然地滲透到孩子們的學校里。「取得更好的成績，考上更好的學校」已經成為在資本主義社會「生存」下去的必要條件。從早自習到晚自習，甚至凌晨還在閱覽室里學習。這些都是人們為了在資本主義社會生存下去而苦苦「掙扎」的真是寫照。只有比別人獲得更多的學分，你才能提高在資本主義社會裡的「生存率」。在這種環境中，學生們勤奮學習的目的很少是為單純地獲得知識，這種單純獲得知識的想法甚至顯得可笑，取而代之的則是明確的利益目的，一切趨近於病態的心理蔓延在校園裡。近年來，學生暴力事件不斷發生。而這可以說是學生們忍受不住學習帶來的緊張和壓力，為了逃避現實所導致的一種極端表現。

然而，忽略這樣的社會結構，認為父母的「教育熱情」是毀掉校園、學生、甚至是整整一代人的素質教育的罪魁禍首，完全是只注重表面現象而忽略了本質的典型例子。試問，哪位父母希望子女去繼承自己作為資本主義社會的一名工人所感受到的辛酸與勞苦呢?至少，我是不希望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可是，資本主義社會的「遊戲法則」卻始終強迫我們存有這種「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