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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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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我剛轉職弓箭手時,認識了駐地旁的一位老獵人。老人膝下無子,脾氣也有些古怪,還少了一隻眼睛和一隻手,臉上的疤痕也有些嚇人。老人雖不能狩獵,但年輕時技藝還在,再加上有幾條稱職的獵犬。時不時總能逮著些山雞野兔。

他對我很和氣,所以那時只要我一有機會,就會往他那兒跑。幫他做些活,倒不是我多高尚,主要是因為他每次都會用山裡的蘑菇和野兔燉上滿滿一鍋招待我。那香味至今難忘…

一老一少就坐在小木屋裡,圍在篝火旁。我大口猛吃鍋中的野兔,他就在旁邊一邊喝酒一邊絮叨。

他的口音很重,語速一快的時候我根本就聽不懂。不過他也不在意,就坐跟前一邊喝酒一邊說。時間久了兩人關係熟絡不少,有一次他就問我。「伢子,我看你白白凈凈也沒幾兩肉,不像那些黑不溜秋的兵伢子,倒像個教書先生。」說完就笑,「你做的是給他們寫信的營生吧?」

我不大高興,「我比他們厲害多了…」

「你是當官的?不像啊,你沒官脾氣。你們的頭兒我也見過,黑的跟煤球似的。」

確實,我屬於天生曬不黑的那種體質,本來是白白胖胖的入了伍之後像縮水似的狂瘦不止…在老人的眼裡就成了弱不禁風的體現。偏偏老人啥都不懂,我也沒法解釋。

我把碗一放,伸手比划了一下「你看,他們用的槍這麼長」。然後再比劃,「我用的,這~么~長~我不比他們厲害?」

然後兩人就哈哈大笑。

有一次他問我,你們是不是要進山坳子去?我點頭後,他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緊緊盯著我,把語速放的很慢,讓我能聽清楚他的話:「要是你看見了白無常,一定要趕緊跑啊!」

我聽完就是一驚,在確認他沒有跟我開玩笑之後,我不停的問他關於「白無常」的事情。

從他的敘述中,我在心裡勾畫了他描述的東西。他說的應該是一隻白色的鹿,因為怪異的皮毛顏色而被鹿群疏遠。因為遠離族群而更容易被捕食者盯上,常年在林中躲避獵食者讓它擁有更敏銳的感官和更矯健的身軀。

或許它還知道哪裡是猛獸的領地,哪裡是隱秘的沼澤。當它被獵人盯上時,它不會像其他鹿一樣驚慌奔逃,而是狡猾的勾引獵人走進山林中的陷阱。

想到這裡我釋然了,「阿伯,你放心,要真遇上了,我活捉了給你帶回來…」

老人聽完慌忙勸止:「那是勾魂的惡鬼啊!看到它一定要跑!要跑啊! 」我知道老人的性子,假意答應他,但在心中有些不以為然,還有些好奇:「白色的鹿,那不是神話里的東西嗎?要真有這款式,我還非得看看不可。」

那是一個雨後初晴的下午,我真的在山林間的溪水看見了它…身姿修長流暢,純白色的皮毛在陽光的反射下變得晶瑩剔透,就像是水晶制的雕像。不,就像是森林中的精靈。它發現我的注視後,抬起頭來靜靜的望著我,靈動、嫵媚。我稀爛的文筆無法形容,我發誓,那一定是一雙女人的眼睛。

我慢慢的接近…她,對,不能再稱呼為「它」了。她輕快的腳步在濕軟的泥土上踏著淺淺的腳印。我一次次的丟失了她的蹤跡,但卻馬上發現,她就在不遠處靜靜的望著我,周而復始,眼神中是像深情戀人般一成不變的溫柔、嫵媚…

我突然想起了老人臨別的話,巨大的恐懼將我緊緊包裹起來,隨後變成了強烈的憤怒。我舉槍,往槍膛里填入一顆實彈…

她並未奔逃,而是依舊在原地靜靜的注視著我,我始終沒能扣下扳機…我愛上了那雙眼睛。

對視良久,她轉過身去,漸漸消失在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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