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宋江武松又一次巔峰對決
第95章 宋江武松又一次巔峰對決
武松打了孔亮,被孔明抓在孔太公莊上,不期和宋江相認,到了第二天晚上宋江開始跟武松談話。
首先,宋江對武松的稱呼有所變化「二哥今欲要往何處去安身立命?」,原先稱武松賢弟,這一次跟武松聊天,先是叫了一聲二哥。宋江談話是很會找平衡的,「二哥」當然是尊稱,雖然叫了武松一聲「二哥」,但是宋江叫了一聲二哥之後並沒有停頓,直接問武松接下來要做什麼。如果在二哥這個稱呼後面加一個停頓,「二哥,今欲要往何處去安身立命?」那宋江就真的認武松這個二哥了,但是宋江稱呼完之後直接問話,那就另當別論了。宋江也看到了武松和孔明的對話,看到了武松對大場面的掌控和對節奏感的把握,也驚訝武松的成長,哎呀!這個小弟沒收錯,這麼短短時間之內,就成長成一個江湖大哥,真是好悟性啊。宋江畢竟是老江湖,即使驚訝也沒動聲色,叫一聲二哥應該是感慨武松的成長和大哥氣質,之後直接就開始詢問,問話內容還是大哥對小弟的問話,畢竟比武松年長,而且武松身上的能耐也是受到自己的影響才覺醒的。整部書里如果說只有一個人能在與武松對話的時候保持居高臨下的姿態,那也只能是宋江了。宋江似乎是問了一句廢話,武松去哪兒的問題,前日已經跟宋江說了,宋江和武松這番對話的目的也並不是為了打聽武松要去哪裡,宋江只是為了找回和武松之間的平衡,確認一下武松心裡是不是還認自己這個大哥,方便以後自己對武松下的命令能夠得到切實有效的執行。畢竟武松之前和孔明的對話讓宋江太驚訝了。其實以武松現在的能耐,宋江這個時候已經不求對武松的能夠完全聽他服他,只要能找回和武松之間的平衡就很滿足了。
武松也不傻,適當的謙虛一點,滿足一下宋江的虛榮心「昨日已對哥哥說了……」,口稱哥哥,對宋江還是挺尊敬的,接著武松說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規劃。
宋江接了一句「也好」,這個也好,既是指武松二龍山落草比較好,也指武松的態度他比較滿意。隨後說了自己的行程安排,並邀請武松和他一起去找小李廣花榮。整個對話的過程,宋江一直都是在找平衡。先是講了一些事兒,說了一些之前發生過的事,我家裡這兩天有書信,書信的內容是小李廣花榮知道我落難寫了很多信,讓我去找他,這裡距離清風寨不遠,我正要走,但是天氣不好,沒走成。說這些東西,看似廢話,實則非常有用,一個是給自己邀請武松去清風寨做一個鋪墊,最重要的,在講事實的過程當中刻意的忽略武松的行蹤,宋江整個過程當中並沒有講「不期再此巧遇二哥」之類的話,是刻意的無視武松的存在,這個時候宋江還是在嘗試著用這種技巧讓武松變得更聽話。宋江也很擅長把握節奏感,忽略完武松之後,宋江立馬就給武松一個問話,邀請武松和他一起去清風寨。其實常理推測清風寨是軍營,武松戴罪之身是不可能去的,宋江也料想武松不會去,只是把決定權交給武松,刻意忽略武松之後,再讓武松做一個決定,好讓武松主動找回和他之間的平衡,讓武松心裏面也高興一下。宋江叫武松二哥的時候,武松心裏面是很得意的,但是被宋江有意忽略掉,武松又跌到了谷底,宋江把決定權再交給武松,武松又感覺自己滿血復活了,張青前段時間帶武松坐了一回過山車,這一次,宋江又帶他坐了一回。二哥啊二哥,你還是太嫩了。
宋江這樣提,武松當然拒絕,說是當自己上二龍山打出一些名堂,受了招安之後再來拜訪宋江。宋江先是肯定了武松的想法,你要去我也不攔你「兄弟既有此心歸順朝廷,皇天必祐!若如此行,不可苦諫,你只相陪我住幾日了去。」,先是說皇天庇佑肯定了武松的想法,讓武松有一種滿足感。最後說「你只相陪我住幾日了去」,這句話分成前後句,前半句是「你只相陪我住幾日」讓武松陪他幾天,雖然只是在提要求,卻更像是一個命令,潛意識裡,宋江還是想規劃一下武松的行動,後半句說了讓武松走的條件「了去」,陪我幾天你就可以走了,如果前半句要求武松和自己住幾天,武松想拒絕的話,說了這兩個字之後,武松就不好再拒絕了,只是讓你陪我住幾天就讓你走,又不是不讓走,現在拒絕的話,就顯得武松太小家子氣,既提出了要求也說出了要求終止的條件,讓武松無法拒絕,和氣場強大的人待在一起是不舒服的,武松應該也不喜歡和宋江待在一起,宋江既然這麼說了,我只是讓你陪我幾天你就可以走,武松也就真不好再拒絕了,原來這些就是宋江終日追陪的秘訣所在,誰也不會傻到終日追陪,縱酒笙歌,無所事事,一無所求。
宋江和武松在孔太公的莊上又住了十多天。書中的原文「宋江與武松要行,相辭孔太公父子」,是宋江和武松要走,而不是武松和宋江要走。決定去和留的是宋江,看來這些天的交流,已經重新又排定了宋江和武松的座次。
孔明,孔亮兄弟去送武松和宋江,連續送了十幾里地。要告辭的時候宋江說了一句話「不須莊客遠送。我自和武兄弟去」。早不說晚不說,偏偏等人家告辭的時候再說,其實人家也沒有要送的意思了,這個時候宋江說,「不須莊客遠送」,這句話水平很高,人家要走的時候,宋江說不用送了,如果孔明孔亮這個時候扭頭就走,說明宋江說話對這哥兒倆好使,你們也生活在莊上,也算是「莊客」,如果孔明孔亮沒有走,我只是讓你莊客別送了,你們兩個送是你們倆的事兒,你們倆只需要把莊客打發回去就行了,施耐庵用的是「不須」不是「不需」,這兩個詞的意義在某些程度上是完全相反的,不須是沒有必要,不需是不需要,如果是加上某些方言和特定的發音,沒必要再送的意思應該可以很輕易的傳達出去。和孔家兩兄弟說完不須莊客相送,回頭就說我自和武兄弟去,武松這個時候從二哥變成了武兄弟,孔明孔亮沒有和武松直接對話,宋江這個時候怎麼稱呼武松都行,叫武兄弟行,叫兄弟也行,叫大爺也行,就看宋江是願意捧武松還是藉機踩一下武松的肩膀來抬高自己,主動權完全在宋江手裡。
當天晚上,武松和宋江住在一起。第二天走到一個三岔路口,即將分別時,宋江去問路「小人們欲投二龍山、清風寨上,不知從哪條路去?」,宋江去問路,連帶武松要去的方向也問了一下,叫武松怎麼不感激這個大哥體貼入微。宋江的心思可不止這些,宋江前去問路,就能知道了什麼時候該分別,該在哪裡分別,他手裡面就比武松多了一份信息,宋江這個時候又變成了一個信息的掌握者,而這些信息對別人來說沒用,對武松來說就是很重要的資源,因為武松不可能當著宋江的面再去找別人問路,想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就只好問宋江,或者等宋江給自己指路,而宋江到了路口還可以告訴武松「你走那邊」,一個三岔口,一條是來路,一條去二龍山,一條去清風寨,我讓你走那邊你不聽,難道你要跟我一起去清風寨?宋江問完路之後跟武松說了一句「兄弟,我和你今日分手,就這裡吃三杯相別」,先是叫了一聲兄弟,用這個稱呼把武松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上面,更重要的是這個稱呼坐實了自己的大哥地位。我今天就要和你分別了,但是並沒有跟武松說分別後會怎麼樣,讓聽者留有餘味,心裡念念不忘。第三句話就在這裡吃三杯相別,和前面的陪我幾日了去一樣的,是讓武松無法推卻自己的意思。
吃完飯之後,武松跟宋江說「我送哥哥一程了卻回來」,這和宋江那一句「你只相陪我住幾日了去」幾乎如出一轍,很明顯是學宋江的,而且現學現用。自己要送宋江,這和當時宋江從柴進莊上送自己又有什麼兩樣,二哥啊二哥,你的悟性也太好了,想必宋江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宋江的回答先是拒絕了武松送行,哈哈,我堂堂一個大哥怎麼能聽從小弟的安排呢。拒絕完武松之後叮囑武松早點去到地方,如果有機會就招安。最後說了一句「可以記心,聽愚兄之言,圖個日後相見」,一定要拿來完全記在心裡,聽哥哥的話,也好日後相見,話面的意思是這樣,但是隱含的意思是,你如果不走正道的話,以後我們兄弟相見就尷尬了。這完全是一個大哥在囑咐小弟,卻沒讓你看出我在囑咐你,還不給你反駁的機會,因為我從字面上根本就沒有囑咐你什麼,金庸先生在《笑傲江湖》第十回《傳劍》中提出無招勝有招的概念,我根本就沒有出招,你拿什麼來應對?這一段的收尾寫的是五個字「武行者聽了」,宋江的話說到這個水平,武松就算不想聽,還能怎麼著呢?
臨分別的時候,宋江還說了一句話。兄弟,不要忘了愚兄的話,少喝酒。一個是對武松表示關切,再一個這就是一個大哥在囑咐小弟。我是在關心自己的兄弟,武松還是沒有辦法辯駁,一樣的大象無形無招無式。
武松辭別宋江和九紋龍史進辭別魯智深是有區別的。「史進去了」是魯智深的視角,是魯智深看著史進的背影目送而去的。「武行者自投西去了」,武松向宋江拜別之後,這是武松的視角,武松扭頭自己向西邊走去。魯智深看的是九紋龍史進的背影,武松看的是自己的腳尖,看的是被強烈日光照射下模糊不清的短短的影子,看的是被熱力灼燒得變成了有些細微波紋的空氣,看的是眼前彎彎曲曲的道路,看得是自己充滿迷霧和沼澤的人生。
宋江和武松分別之後「於路只憶武行者」,在孔明孔亮家裡連吃帶住一個多月,走個時候沒有想起孔家莊的人,反倒是只惦記武松,宋江這個時候想的不單是武松這個人,應該還在感慨武松悟性之高,成長之快和人生際遇之坎坷。
宋江和武松交流的時候知道見好就收,不像潘金蓮那樣的不知進退,要不然武松的犟勁兒上來,別說是叫二哥了,就是叫聲二大爺估計也按不住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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