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武松,逆境也不吃白食

第86章 武松,逆境也不吃白食

  剛被發配到孟州監牢,武松每天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其他的犯人好一點的有擔水劈柴做雜工的,這還是使了銀子或者是有書信的,那些沒有人情沒有關係的就被鎖在大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武松這樣沒有關係還脾氣死硬,說話超級難聽的,反倒是大魚大肉每天好吃好喝還有人給洗澡,這太不合情理了,就連武松自己也感覺到不對勁。

  武松無意中和別人聊天,從別的囚犯口中才得知自己的待遇和別的囚犯有著天地之差,聊完天之後武松就圍著天王堂轉了一圈,看到了一個青石墩,上面插著天王旗,大約有四五百斤,看到這個石墩之後,武松就回到自己的房裡。書中用了三個字「自存想」,武松這個時候到底想了些什麼?

  看到有書信和送了錢的囚犯處境反倒不如自己,武松心裏面就明白了幾分。隨後武松又觀察了三天,那個來伺候他的人並沒有想加害的意思。這樣的囚徒生活,很明顯是有人在照顧自己,夜長夢多,時間越長,人情欠的越多,越不好還,對方讓自己做的事情就越大,越不容易做到,風險也越大,如果有人讓自己去刺殺皇帝,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雖然自己的家人都已經死了,但是名聲也不好聽,就算不是刺殺皇帝,如果讓自己做一些不義之事,自己好不容易打死個老虎出去可以吹吹牛,如果變成一個人人唾罵的人,變成詹姆·蘭尼斯特那樣的軾君者,估計景陽岡上的老虎也覺得自己死的很冤枉。這麼照顧分明是有人用得著自己,那就想辦法儘快還清這個人情。武松當時看那個石墩,目的就是為了舉一下這個石墩,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省得對方認為自己實力不濟,日子久了人情可是會增值的,人情越欠越大,欠到自己還不了的時候就麻煩了。

  施恩父子本來只是想做一個大的人情給武松,就讓自己的家僕對武松隱瞞家僕和自己的關係,僅僅給武松送飯照顧武松,根本就沒有想讓武松那麼快知道自己是誰。給武松送飯的是施恩父子的心腹,能做施恩父子的心腹,心智也不是一般人,三兩句就被武松唬出了真相。再次給武松送飯的時候,武松就假裝生氣,一下子按住盒子,問了句你是誰家的僕人,那個僕人就說,小人前兩天已經跟都頭說了我是管營相公家的心腹,其實那個僕人並沒有說這句話,他的原話是「管營叫我送點心在這裡」,這兩句話差別還是很大的,孟州監牢里有兩個管營,一個是小管營施恩,一個是施恩的父親,這個僕人當時並沒有說清楚,而且他當時也沒有說自己的身份是管營的家人,管營也可以知會自己的下屬去做這件事,僕人所以當時會這樣回答,是因為武松問的是,你是誰的僕人,而不是問你是誰,這就直接隔過了你是誰的問題,假設送飯的人是某個人的僕人,直接問你的主人是誰,問得就是對方刻意最想隱瞞的問題。如果對方不是別人指派來的,那就會辨解說我是自己是誰,如果對方是別人派來的,那就會告訴武松自己的主人是誰。這句話厲害,後來施恩見到武松的時候就說自己的僕人是「村仆」,村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意思,能這樣稱呼自己的心腹,看來施恩對自己這個僕人是有很大意見的,其實哪裡是自己的家僕太村,是武松太聰明而已。

  隨後武松說,你告訴我,他是什麼樣的人,和我在哪裡見過,我才吃他的酒食。電視劇裡面是另一種說法,你如果不告訴我是誰,我就不吃他的東西。這完全是兩種意思。編劇肯定沒有好好看書裡面的東西,或者是根本就沒有看懂施耐庵在說什麼。書裡面原文是武松高高在上的態度,是武松在決定要不要吃施恩送來的東西,從這個說話的角度來看,武松才是精神上的領袖,用電視劇裡面的話說,武松倒是像一個鬧脾氣的小媳婦,根本就沒有威儀可言,哪裡還有英雄的樣子。

  隨後武松還是老套路。你去請他出來見我,這酒食我就吃你的,你如果不請他出來,我半點都不吃你的。還是領袖的態度和模樣。只是加了一句自己吃和不吃的條件。一個差撥就可以罵得林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管營家的心腹比差撥地位不知道高出多少,武松作為一個犯人居然敢跟他提條件,差別就在於那兩句領袖姿態的對話。因為施恩父子之前交代,那個心腹當然不肯,武松直接來了一句「休要胡說,你只管叫他來」,直接給這個管營家的僕人下了命令。那人當然不敢去,武松就表現的比較煩躁,那個人只好去請施恩。這個時候書中用了一個詞「多時」,可見這個家僕進到屋裡頭,好一段翻譯和解釋,然後被施恩好一頓訓斥。

  武松和施恩客氣完之後就直接問你要我幹什麼。施恩當然不說,武松說,如果是這樣,那就是假裝斯文,我也憋的很難受,你直接說吧。

  施恩說我只是想等三月半年,等你休息好了,再告訴你。這樣說,是不相信武松的實力,也不相信對方為自己賣命的決心。有這種心理很正常,他自己打不過蔣門神,就覺得蔣門神天下無敵,武松也未必打得過。和武松也沒交情,人情還沒有做足,怎麼好意思張口就讓人家出去為你拚命。

  施恩稱武松做兄長,但是武松到現在還沒有稱施恩賢弟。武松只是很禮節性地說了一句「管營聽稟」,我去年害了三個月的瘧疾,還三拳兩腳的打死了一隻大蟲。這樣說話還是把自己和施恩的關係圈定在社交的範疇之內。那意思很明顯,你讓我做什麼,我做了,還你的人情就是,別那麼多事兒。

  沒想到施恩還是一頓磨嘰不肯說。於是才有了武松舉天王堂石墩的一齣戲。

  到了石墩前,武松先是把石墩搖了搖,說我最近身體弱也比較懶,怎麼能拔得動。施恩隨聲附和,說三五百斤的石頭怎麼能夠小看?武松這麼做的目的,第一個是讓施恩思考一下,這麼重的東西是不是正常人能夠拔得動的,第二個是吸引眾囚徒的目光引來圍觀。如果武松直接把石墩抓起來扔兩回,施恩可能覺得蔣門神也能做到,但是武松先讓施恩思考一下,這也是展示自己實力的程序之一。武松這個時候對施恩的稱呼從管營變成了小管營,如果換別的人肯定是叫管營大人還來不及,武松居然敢叫他小管營。第一點,孟州牢房裡面確實有兩個官營一老一小,雖然沒有人這麼叫,但是武松這樣叫並不錯。第二點就是從稱呼上壓制一下小管營,到武松打完蔣門神之後,施恩沒有安排武松做一些看場子或者貼身保鏢等具體的事情,就跟這個稱呼有關係。

  書里用拔蘿蔔的拔這個字,說明石墩是栽在地底下的,如果三五百斤的石頭栽在地底下再要拔出來。那所用的力量可能就不是三五百斤了,一個半斤重的蘿蔔需要拔出來,可能需要二三十斤的力量。施耐庵是會武術的,講武松拔石墩的時候做了一個準備動作,把上衣解下來,系在腰間。人吸氣的時候小腹向外張,身體才會獲得更大的合力,如果把上衣系在腰間,可以增大小腹外張的力量,加長人的氣息。人抱重物的時候,椎骨要承受很大的壓力,把上衣系在腰間,也可以減免這種運動損傷。不過接下來的描寫基本上都是演繹的成分。奧運會最高的紀錄,抓舉是213公斤,也就是四百多斤,用的還是雙手,武松把三五百斤的石墩打到地下一尺多深,然後用一隻手抓起來,很隨意的拋離地面一丈多高,這單手力量何止千斤。不過從這個描寫也再次印證,施耐庵對武松和魯智深的設定不一樣,武松使的是身體上下的縱力,魯智深使得是身體左右的橫力。這一下,所有的囚徒都跪了。

  武松展示完實力之後,對施恩說你要我做什麼事?一膽二力三功夫,打虎英雄,膽量是不用說了,武松剛才展示的是力量,看到武松這一手,施恩也放心了,對武松說你等一會兒,我去叫我爸。武松說,你如果讓我做什麼事情,就不要這樣娘娘腔,就是挨刀子,我也替你去,如果我瞎說的話我就不是人。這個話分兩部分,第一部分繼續壓制施恩,說施恩娘娘腔;第二部分,如果我不做,我就不是人,直接把施恩推到死角,讓他沒有迴旋的餘地,必須得把這個人情還掉。這一下施恩才說出自己的目的。

  武松打完將門神之後,如果留在快活林看場子,蔣門神隨便找兩個亡命之徒,以武松的武力,如果失手隨便打死一個,那宰武松就不用等到大鬧飛雲浦了,直接抓到大牢里,一個土布袋壓殺就可以直接結果掉。武松沒有留在快活林看場子充當施恩的小弟和打手,這也是因為已經還清了施恩的人情,施恩也不好再讓武松做更多的事情。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何況是一天三頓飯,武松擁有過人的眼光和清醒的意識,所以能夠輕鬆擺脫施恩父子的控制。

  換個角度看,醉打蔣門神,並不是武松的巔峰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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