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精細人何九叔

第71章 精細人何九叔

　　街訪看客也是閑的，要安慰人就好好安慰，最後還非得加一句「娘子省煩惱」。人家煩惱什麼？這省煩惱就是個雙關，一個是你丈夫死了節哀順變，另一個是你丈夫死了你終於可以毫無顧及的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胡搞。其實有這樣的鄰居也挺無奈，做一些事情讓你挺來氣，你又不能上去喂他一碗心痛葯。

　　街坊鄰居隨便怎麼說都沒什麼影響，以王婆的精細和毒辣，很少把別人放在眼裡，即使是西門慶這樣的大財主地方惡霸也被他耍在手裡團團轉。但是王婆只怕一個人「地方上團頭何九叔」，王婆在跟西門慶說「他是個精細的人，只怕他看出破綻」，就連武松這樣的天神，王婆也沒有覺得有多精細，但是王婆唯獨怕這個何九叔。

　　何九叔的職務是團頭，工作性質差不多相當於現在民政局幾個部門的職能，人口死亡註銷，下死亡通知書，裝棺材，然後負責火葬場的一些工作，和部分的法醫工作。讓我們現在一百多人忙得團團轉轉的活兒，何九叔一個人就給辦了，還是宋代人辦事效率高。本來街上風言風語的，何九叔又不是聾啞人。接到王婆的通知之後並沒有立馬出發，而是在家裡憋著，先派了幾個火化師過去收拾東西，何九叔是巳時才出發，巳時過去就是午時，古代殺人的時候都在午時，因為那個時候陽氣最盛，但是和九叔作為公務人員，非要等到巳時才出發，看來也是在家裡面猶豫不定要不要接這趟活兒。

　　躲還是沒躲過，好死不死碰上西門慶，也不是不經意碰上的，西門慶在必經之路上等著何九叔，何九叔是不可能躲掉的。西門慶帶著何九叔找了一家偏僻的小酒店。背人沒好事兒，好事兒不背人，如果說一些光明正大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找一個偏僻的小酒館。到了酒館裡頭西門慶讓何九叔上坐，這個邏輯就不太對，西門慶是地方惡霸，是優秀企業家，是武術家，是地方大戶，換到現在起碼也是政協委員人大代表之類的，然而何九叔只是一個小小的公務員，最多是科級幹部，沒有任何理由讓何九叔坐上位，人不求人一般高，看來西門慶是有求於人。何九叔是聰明人，當然也曉得這些東西，自然也沒客氣，何九叔當下心裏面就生疑，這個人從來不找我喝酒，現在來找我，肯定有什麼蹊蹺。吃完酒西門慶給何九叔銀子，何九叔怕西門慶的地方勢力，推讓不過，就暫且收下了銀子。

　　到了武大郎的家，何九叔職責範圍應該問死者的死因，火家回答「家屬說是害心病死的」。何九叔看到潘金蓮的模樣心裏面已經明白了七八分，後來何九叔向自己的老婆形容潘金蓮「是個不良的人模樣」，也大概能猜到西門慶為什麼要給他十兩銀子。

　　書中形容和九叔的洞察力「五輪八寶犯著兩點神水眼，」，五輪指的是「氣」「風」「血」「肉」「水」，八寶指的眼睛的八個組成部分，分別是目之窠，也就是眼窩；骨之精，也就是瞳孔；筋之精，也就是瞳孔裡邊黑色的部分；血之精指的就是分布在眼球上和眼球周圍的血管；氣之精指的是眼白；肉之精指的是的是眼球周圍的肌肉組織，這幾種綜合起來，叫做八寶，

何九叔用他的神眼看了五大郎一眼，就向後倒去，嘴裡邊噴出血來。有個55387定律，講的是人類交流信息55%是靠肢體，百分之三十三是靠神態語氣，只有7%靠的是語言本身的內容。何九叔並沒有用語言和神態語氣去表達任何東西，只是身體向後倒口噴鮮血，用一個比較大的肢體語言，裝作中邪的樣子告訴別人，這中間有事兒。

　　但是這些手段瞞不過王婆。何九叔在耍詐，別人看不出，王婆卻是看的一清二楚，於是就說這是中了邪快去拿水來，對著何九叔面門噴了兩口，就讓人把何九叔抬回家去。即使精明如王婆這般，明明知道何九叔在耍詐，也只能睜眼看著，最多向人臉上吐兩口水解解恨。何九叔雖然被人噁心了一把，但是逃過與西門慶同謀這一劫，算是保住了性命。

　　等到火家都離開了，何九叔也不用再裝作中邪的樣子，他是如何遇見的西門慶，西門慶如何強行塞給他錢，自己看到潘金蓮是何模樣，如何看出武大郎是中毒身死，一五一十的跟自己的的老婆說了。然後說，武大郎有個弟弟，就是打虎武松，武松可是個「殺人不斬眼」的人，而且斷定肯定要出事兒。並且和自己的夫人商量好對策。

　　等到武大郎火葬那一天，何九叔提著一疊紙錢去送葬。王婆還在調侃，九叔，真好啊，真高興你身體沒事兒了。估計王婆也是咬碎鋼牙，你特么現在不裝了是吧？和九叔的回答也很巧妙，我前兩天跟人家訂了一扇籠子母炊餅，還沒來得及還錢，這才過來給大郎燒點紙。何九叔一句話就把王婆推到了死角，子母炊餅，不是常規的標準化的炊餅，是需要定製的，第一，這個很費功夫，第二，你不知道我真的定沒定，第三人都死了，我欠人錢過來燒點紙很正常吧。王婆也無可奈何，就算心裡邊知道嘴上也不能說，只能說了一句雙關的話「九叔如此志誠」，這個「志」就很有講究，表面上說是追求自己的品德完善和人際關係的和諧，再一個就是比較隱晦的說「九叔你這個人太倔了」，其實是間接承認了何九叔追求真相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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