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斯｜銀匠亞瑟的鷹之羽毛

人物

銀匠亞瑟

亞瑟（Arthur R. Lujan）坐在窗前工作台邊打磨著銀器的邊緣，背對櫃檯，絲毫不介意剛剛走進來的我翻看他掛起來的銀羽毛項鏈。這是一種信任。屋子面積不大，至少要比佔據村裡主要位置的工藝品商店小很多。進門左手邊的桌子上擺放著商店的名牌，「白楊禮品店」（AspenGift Shop），旁邊的玻璃板下壓著一張報紙，那是亞瑟作為陶斯藝術家接受採訪的報道，人物肖像佔據了大半個版面，顏色黑白，藝術家的榮耀，被擺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工作台右邊的牆壁上掛著太陽神，用接近素色的顏色被刺繡出來，旁邊不遠處就是玉米和鷹的羽毛，紅羽代表能力與富饒，黑羽意味著權貴和死亡。玉米則是玉米神的象徵，直到現在，人們仍稱土著印第安人為「玉米人」。陶斯村提瓦族的語言不能被書寫，不能被記錄，歷史只能以口口相傳的方式流傳下去，關於他們，我所知甚少。

亞瑟似乎暫時忙完了手中的工作，轉過來抬頭看了看我，那是只屬於印第安人的眼神，冷峻，但平和。棕色皮膚，鷹鉤鼻，頭髮均勻的被編成兩根細長的麻花辮，擱在胸前。右手上帶著一支銀質手錶，寬大的錶帶上鑲嵌著大顆綠松石做點綴，想必也是出自亞瑟之手。他身上唯一被現代化了的地方就是藍色運動T恤跟牛仔褲，當然還有語言，流利的英文。

「我有自己的一套寶石加工方式」，亞瑟指著他面前的矮桌說，「所有的石頭都由我親自切割，內華達、亞利桑那、科羅拉多、聖塔菲，這些地方都是我原料的來源」。矮桌上擺放著一塊兩拳大的礦石，已經被切開，淘氣的漏出一點點湖藍色，擦不掉，那便是綠松石。「這些都是高質量的礦石」，亞瑟繼續說道，「可是現在越來越多的人貪圖便宜，把塑料仿製品帶進村子中出售，它們大多產自越南跟中國，但這並不是自然之道」。

在許多古老文明傳說中，綠松石都可以辟邪，寶石的藍綠色是來自天空的顏色，而天空則是空氣的來源，印第安人認為佩戴綠松石飾品可以得到神靈的保護，也可以給遠征的人來帶吉祥和好運，因此稱其為「天石」、「天降石」、「水石」、「福石」。1880年，綠松石開始出現在納瓦霍（Navajo）部落的銀飾上，將近一百年以後，簡樸的綠松石首飾開始在美國的時尚舞颱風靡，成為許多明星的珍愛收藏。這些原始的印第安圖案被商人們免費大肆利用，但它們的創造者卻沒有因此受益。

一隻銀色鷹羽毛吊墜吸引住我的眼球，她接近於想像中的完美畫面。「這也是我親手做的」，亞瑟露出笑容，「我的父親是一位銀匠，叫鮑勃（BobbyJ. Lujan），我的手藝都是從他那裡學來的。我從1972年開始做珠寶製作，兩個兄弟也是銀匠，女兒跟孫子也正在努力學習這門手工藝，他們希望能夠傳承下去」。

鷹的羽毛是印第安文化中極為重要的元素，在古代，戰士們帶的鷹羽冠代表著某些戰功，每根羽毛都同自己獲得的戰績相一致，鷹羽冠上的羽毛越多，戰士的功勞越大，越受人尊敬，這是勇敢的象徵。1868年，納瓦霍（Navajo）部落的Atsidi Sani從墨西哥人那裡學會了銀的製作方法，並向祖尼（Zuni ）部落傳授了銀器製作的技藝，此後，匠人們將鷹羽毛的圖案製作成銀飾，鷹羽毛不再是男人的專屬，女人也可以將鷹羽飾懸掛在胸前、耳垂上，她們把對戰士的崇拜化成了柔情似水的美艷。

「印第安文化中有很多圖騰元素的表達，那是源自我們對大自然的敬畏，以及對同伴和家族的情誼」，亞瑟說道，「除了鷹羽毛之外，太陽、閃電、雲、月亮、河流、蛇、弓箭、帳篷都是我們的靈感來源」。亞瑟將鷹羽項鏈拿起來，銀色的羽毛在他充滿皺紋的手掌中發光，換一根短鏈子，系在我的頸間。非常完美。「銀越來越貴，很多人開始販賣鍍銀的項鏈了，這我不喜歡，不真實。」亞瑟搖搖頭，「傳統的手工藝不應該被工業化的生產取代」。

「我們在努力將傳統的工藝製作方法保存下來，比如聖塔菲正在推行一套頗為完善的保護體制」，亞瑟繼續講道，「在中心廣場，土著印第安手工藝人可以售賣自產的陶藝、首飾或布匹，那兒有一條陰涼的走廊，所有商販都席地而坐，把手工藝品攤放在毯子上，雖然簡陋，但都貨真價實。此外，在州博物館內也有專門銷售印第安手工藝品的區域，這套措施用來保證我們在旅遊產品市場的激烈競爭中保有一席之地」。

「在印第安保留區設立賭場也算是我們一種保護方式了，我們把傳統文化融入到新的市場形式中，比如酒店、會議中心、禮品店，甚至健身中心，從而吸納遊人的注意，我們必須要和現代社會接軌，文化才能一直活下去。」

更多的人擠入這家店裡，欣賞亞瑟的手工裝飾品，準備離開，我問亞瑟，「可以為您拍張照嗎？」，「好吧，但是只能拍攝一張」，他整了整衣服，兩手扶著櫃檯兩邊，露出微笑。

「祝您擁有美好的一天」，我帶著鷹羽項鏈離開這裡，一種守護。

陶斯

城市地圖

從陶斯村向西南行駛三英里便是陶斯鎮（Taos），小鎮開始於1615年，是西班牙人最早在美國的定居點。土胚結構建築風格從陶斯村延續至此，並且在西班牙亡靈藝術品的點綴下更顯活潑起來。這裡是美國人的度假勝地，從進入小鎮開始，戶外裝備商店、墨西哥餐廳、印第安藝術品商店便密密麻麻的出現在街道兩邊。人們不再為生計而擔憂，到處都是充滿活力的遊人。沿著基特卡森（KitCarson）路向西走，穿過十字路口便來到了陶斯廣場（Taos Plaza），迷路一點也不可恥，隨便轉入一條小巷，鑽進一家酒吧，叫一杯莫吉托酒，在微醺中聽墨西哥駐唱女歌手一首輕柔的爵士，這是陶斯鎮夜晚的正確打開方式。

穿行，沿西南方向的山間公路來到陶斯牧場（Ranchos de Taos），土胚結構建築樸素且神秘，剛下過雨，地上的積水掩映出阿西西的聖弗朗西斯科大教堂（SanFrancisco deAsis Mission Church）,世界文化遺產，1772年開始，耗時45年完成建築，這是早期西班牙人在美國修建的最美建築之一。同陶斯村的聖格諾尼莫教堂有些相似，但是更加雄偉跟壯麗，鐘聲響起，白色拱門靜默，十字架閃著光，鴿群飛過。

即使在充滿歷史印記的城市，度假的人們也從來未曾放棄鍾愛的戶外運動事業，繼續向西南穿行一英里， 漂流教練布魯斯（Bruce）早已經在遊客中心等候多時。詳細講述安全事宜後，探險開始，在奔騰的洛斯里奧斯河（Los Rios River）水之上，我和這片土地產生共同的律動。「那裡是土著印第安人畫在石頭上的圖騰」，順著布魯斯手指的方向，叢草掩映下的太陽神圖案出現在眼前。野鴨、美洲魚、加拿大雁，依次經過眼前，路過岸邊兩隻野牛，「他們在做什麼？哦，這是愛啊！（This is love）」，布魯斯調皮的喊道，大家會心一笑，在陶斯的土地上，一切事物都以最自由的方式生活著。

漂流之外，若是選擇用徒步的方式丈量這裡的土地，那麼不妨帶上美洲駝（Llama）一起出發吧。這些原產於南美洲的家畜，對於人類有種特別的親近，他們喜愛在充滿「食物」的山中散步，並徑直踏過矮木叢來清理皮毛並。美洲駝具有非常獨立的思考能力，並且對一切事物保持高能的好奇心。如果不想負重徒步，那麼就把行李交給他們好了。陶斯附近有很多可以預定的美洲駝徒步（Llama Walk）路線，從2英里到11英里不等，包含野餐。短短的旅程便可以同美洲駝建立緊密的關係，秘訣就在於，同它們問好的時候不要用手摸頭，而是等待它好奇的將頭伸過來在身上聞的時候，作為回禮也認真去聞它的味道。

攻略

旅行貼士

• 簽證

從中國前往美國的旅遊簽證由原來的1年期延長至10年多次往返，這為赴美旅行提供了絕佳的機會。需要注意的是，10年美國旅遊簽證並不意味著可以單次在美國停留10年，而是10年之往返不用再申請新的簽證，在美國可以停留的時間長短由簽證官決定，旅遊簽證一般是3-6個月。

• 航班

從北京、上海出發均可以直飛到陶斯鎮附近的聖塔菲城市，單程機票價格在2000美元左右，可以考慮從紐約、芝加哥、洛杉磯等大城市中轉。

• 交通

陶斯距離新墨西哥州最大的城市阿布奎基（Albuquerque）135英里，距離度假勝地聖塔菲（Santa Fe）70英里，建議選擇從阿布奎基租車出發，經I-25公路到達聖塔菲，轉68號高速公路抵達陶斯。從聖塔菲至陶斯的高速均在山中，初次到達需要謹慎駕駛。

• 美食

新墨西哥的美食受到墨西哥的影響，以大豆、玉米和辣椒三種食材為主，在陶斯不妨嘗一嘗聖塔菲風味的辣椒玉米餅，用玉米麵餅卷上嫩肉，配以紅辣椒和綠辣椒製成的薩爾薩醬（Salsa）佐餐，餐前一定叫一份新鮮出爐的玉米片（Taco），以玉米的香醇作為一頓美餐的開場。

• 住宿

陶斯鎮上大大小小的酒店不計其數，如果有充足的時間，不妨找一家土胚結構建築的公寓式酒店（Bnb）住上幾日，跟主人聊一聊這個小鎮，將印第安傳統建築跟現代生活的舒適一網打盡。推薦住在卡薩貝納維德斯民宿（CasaBenavidesBnb），在免費的早餐跟下午茶的點心中聽聽主人講述她們從西班牙移民至此的故事。

• 關於作者

蘑菇張-NKU，世界的觀察者，記錄故事的人。微博旅行家、微博簽約自媒體、酒店體驗師。與多家旅遊網站保持良好合作，並擔任專欄作者。長期供稿於《環球時報》、《中國國家旅遊》、《中國新聞周刊》、《雲端》等高質量雜誌、報紙。以旅遊體驗師身份被《人民日報》、中國新聞網等多家主流媒體採訪，個人紀錄片在優酷網站閱讀量超過200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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