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一念間,1659年(明永曆十三年,清順治十六年)鄭成功兵敗南京

  著名明史學者顧誠先生從300多年前明亡清興,華夏敗通古斯勝,中華民族持續近百年的衛國戰爭一系列血淋淋的事實中,總結出了這樣的教訓:明朝的失敗,絕非軍事力量、軍事素質不如通古斯人,而是漢人自己打敗了自己。抗清數十年,漢人始終未能建立一個權威的、總攬全局的中央核心。正因為如此,各抗清力量彼此不能肝膽相照、協同配合,置滿清於首尾難顧,多面受敵的被動境地。反而互不服氣,彼此拆台,以小集團私利凌架於大局之上,經常互相大打出手。正如我們看到的,秦王孫可望是這些人之中唯一有能力建立一個抗戰大核心的人物,歷史也給了他這樣的機會,但剛有起色就急於取明而代之,一手毀掉了漢人團結一致的大局。

  在後期形形色色的各抗清力量中,晉王李定國、潮王朱成功(又名鄭成功,隆武皇帝義子,賜國姓)是兩面旗幟性人物。整個南明史,是一部抵抗失敗、背叛、分裂、投降、逃亡的血淚史。只有他們,為這部黑暗的痛史抹上了一點亮色,給予了滿清最有質量的打擊。索取之多,是此前任何抗清英雄所比不了的。

  李定國消滅的滿清貴族質量最高。

  最著名的代表作是衡州伏擊戰,不僅打死了敬謹親王、定遠大將軍尼堪。還打死了一等伯爵、副都統逞尼。連滿洲八旗頂尖精銳部隊-----擺牙喇軍的高官:一等哈達哈番、鑲白旗護軍統領(正二品)喀爾塔喇也被擊斃。

  以至順治哀嘆「我朝用兵,從無此失」清廷大臣「自國家開創以來,未有如今日之挫辱也」

  鄭成功的傑作則是南京攻略與廈門大捷。自滿洲入關起,中國人數十年的抗清歷程,能對清朝武裝力量的撒手鐧——女真通古斯八旗打出如此質量的殲滅戰,可謂除磨盤山大戰之外僅有的一次(也只能有這麼幾次,再多通古斯人盡矣)。在滿清入關第一代人物凋零殆盡,紛紛退出歷史舞台之際,抗清勢力仍能打出如此輝煌的戰術勝利,一方面是傳統的海戰優勢所致。更重要的是,龐大的鄭軍是鄭芝龍降清後由鄭成功幾乎白手起家重建的。鄭成功在集團中處於予取予奪,唯我獨尊的地位。因而鄭成功集團是抗清各派中唯一沒有最高權力之爭的一派,集團擁有堅硬的內核。

  公元1659年(明永曆十三年,清順治十六年),雲貴戰場,永曆皇帝節節敗退,皇帝的敗退,讓鄭成功看到自己能趁勢北上,一家獨大的機會。巨大的前景誘惑,使他早在1658年就開始積極行動,不巧遭遇颶風,只得南返休整。1659年初鄭成功再申「望復神京,以為社稷」之志,帶領約10萬水陸精銳,聲勢浩大的北伐。為防止滿清趁虛襲擊福建老家,乾脆把軍屬女眷一併拉上海船。分乘數千艘艦船自閩東北上,「浪激風帆高入雲,相看一半石榴裙」,一路彩旗飄飄蔚為壯觀。直入長江口,所向披靡。

  中國人持續百年的衛國戰爭,幾度將滿人打敗,抗清從幾度轟轟烈烈最終仍落個凄涼收場,就在於始終未形成一個統一的核心。各派力量互相敵視,各自為戰。拆台於外、爭權於內,錯過了無數大好機會。入關以來,清軍追擊大順、大順河南反攻、清軍攻入陝西、入川進攻大西、金聲桓南昌反正、李成棟廣東反正、姜鑲大同起義……,兵力稀少的滿軍在東西南北間疲於奔命、焦頭爛額,一次次將空虛暴露給其它南明勢力。只要抓住其中一次機會,就足以讓滿人首尾難顧,初入關的清政權就很可能被終結。各派卻要麼得過且過,要麼熱衷內鬥、要麼隔岸觀火。使清廷一次次死裡逃生,各個擊破。如今永曆皇帝已逃至雲緬邊境,眼見大勢已去,鄭成功如能與李定國密切配合,一東一西,一水一陸的攻擊清軍,通古斯人在中國的統治將搖搖欲墜,覆亡將是指日可待。

  鄭成功北伐,也是歷史留給中國人的最後一次機會。

  南京自於順治二年淪於通古斯人鐵蹄以來,至今已有14個年頭了。當時盤據南京的滿兵由「總管」喀喀木統領。儘管清廷多次強調滿漢一體,骨子裡卻是「首崇滿洲,滿洲裡面又崇通古斯」。皇太極登基為帝時,深感通古斯人人口稀少,又建立了蒙八旗、漢八旗,並和女真通古斯八旗合稱滿族,但只有通古斯人才是真正的八旗,其他八旗必須自稱奴才。此時,不要說對漢人小民,普通通古斯人凌辱漢八旗出身的官員也成了風氣。甚至敢騎馬直入州縣衙門與漢人知府知縣並列而坐,盛氣凌人,指手劃腳。而做為駐防八旗總管的喀喀木,就更是將這種傲慢與偏見發揮到極致。在南京大擺征服者的威風,八旗滿兵對當地漢民「如虎豹在山之勢」。飽受凌辱踐踏的江南百姓強烈盼望中國軍隊有朝一日能打回來,解救自己於水深火熱之中。

  如今,這一希望落在了鄭成功身上。

  公元1659年4月,鄭成功軍隊兵鋒直指浙江,並聯合盤踞在浙江沿海的明兵部尚書張煌言部,兩人親統兩路大軍北上。閩浙聯軍一舉全殲鎮守浙江定海的清軍,焚毀清軍水師戰船一百多艘。這樣,閩浙聯軍不僅解除了後顧之憂,而且製造了進攻寧波的假象,吸引了江、浙兩地的清兵日夜兼程、救援寧波。

  5月初,鄭成功親率兵馬十餘萬,分乘大小戰船三千餘艘,從定海北上。鄭軍於5月19日進入長江,沿江一些地區望風而降。6月1日,鄭軍水師兵臨江陰水域。清軍擺開陣勢,堅守江陰要塞。攻與不攻,鄭軍上下展開了爭議。文官認為,江陰抗清群眾基礎較好,一旦拿下要塞,「進」可以就近獲取江南富庶地的糧餉,「退」可以重登戰艦,發揮鄭軍水戰特長。鄭成功看到江陰要塞易守難攻,擔心消耗掉進攻南京的軍力,就接受武將的建議,「以縣小不攻」,繼續溯流而上。

  這是鄭成功發起「長江戰役」後,戰略上的第一個失策。因為一旦拿下江陰要塞,就算攻打南京失利,鄭軍在江南也將擁有一個依江而恃的穩固立足點。鄭成功急於攻下南京,搶佔政治至高點,導致的遺留問題多多,萬一進攻失利,他在江南也就幾無立錐之地,因為他收復的一些地區基本上無險可守,而後來攻佔的「重鎮」鎮江,畢竟又離南京太近,在軍事上缺少緩衝與迴旋的餘地。

  6月16日,鄭軍在鎮江水域大敗清軍,攻克瓜州,22日又大破來自南京的援軍,一舉拿下鎮江府城。佔領瓜州、鎮江之後,南京就近在咫尺了。此時此刻,南京城內兵力嚴重不足,讓清軍以有限的兵力防守周圍廣大的南京城垣,簡直就如同痴人說夢。鄭成功只需親率主力登陸,順陸路直趨南京城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攻城,定能一戰而功成。因為瓜州潰軍只用一兩天就逃回了南京。這說明鄭軍也可以走同樣的路線,在相近的時間內推進到南京城下。

  鎮江失守,南京被圍,鄭成功祭拜明太祖陵,強烈震動了滿清。入關至今十六年了,北京不知多少次被前線激烈緊張的戰況奏報搞得沸沸揚揚。但從未像這一次被震動。不久前還為雲貴節節得逞而彈冠相慶的滿洲權貴們,無不駭然失色,慌成一團。更是將順治皇帝徹底推入了失態與狂躁的深淵。他是滿洲入關那一年君臨北京的,為了大清的江山,他,一個異族少年,肩負了難以形容的壓力與考驗。殫精竭慮十餘年,仗著八旗兵的所向披靡,和漢人一盤散沙氣數將盡。他目睹了一個個漢人政治軍事集團的瓦解冰銷,看慣了一個個老謀深算、強橫一時的漢族政治強人成為自己恭順的奴僕。然而,漢人韌性太深厚了,殘餘力量明明被大清壓在偏遠一隅多少年了,可只要他們一作努力,滿人的統治根基仍是那樣的鬆脆。

  命運對順治的折磨還不止於此。一年前,他深愛的弟媳董鄂妃為他生下的孩子不幸夭折。董鄂妃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生命垂危。痛失最寵愛的江山繼承人的順治,面臨著又將失去心上人的痛楚。一年下來,形銷骨立,體弱多病。如今鄭成功又從遙遠的小島北伐而來,攔腰一刀,要將整整一代滿洲人用鮮血打下的東南半壁奪回去。而此時滿洲主力又遠在雲南,一旦鄭成功拿下南京,心向明室的江南將一呼百應。據順治最為親近的洋官湯若望的描述,順治再也無法維持他以往故作鎮靜的態度,變得心灰意冷,一味只想逃避,躲回關外,離這一切遠遠的。他的畏懦遭受了孝庄痛斥,自尊心被挫傷的他又像一頭髮了狂的幼獅,拔出寶劍劈碎了自己的御座,自抱自棄般的叫囂要親征,不管是死是活總算有個了斷。京城各門也遍貼告諭,宣布親征的決定,結果反倒更助長了京師的恐慌情緒。

  然而,勝利在望的大好局面下,鄭成功就像被一種莫名的神秘力量給左右了一般,迷了心竅似的忘忽所以。

  鄭成功竟然決定由水路進軍南京。水戰雖是鄭軍所長,但也不能固步自封,貽誤戰機。由於海船形體巨大,逆水而上,又不順風,需要靠縴夫拉進。鄭軍就這樣磨磨蹭蹭,竟至於7月9日才到達南京。而此時,城內的清兵早已以逸待勞,做好了防守準備。而且數千八旗援兵也從荊州順流而下,搶先佔據了有利的地形。鄭軍「一鼓作氣、速下南京」的良機付諸東流。

  儘管如此,鄭成功畢竟還擁有十萬精兵,在人數上佔據著壓倒性優勢。只需分兵數路佯攻,藉以迷惑守軍,然後集中船上優勢炮火猛攻薄弱環節,主力一舉突破,還有攻下南京的可能。

  可是,鄭成功又作出了一個致命的決定。他迷信自己在軍事上的威懾力,想不戰而取南京,於是決意採取「圍城待降」的戰略。軍事家孫武早就認為,這是不得已而最次的取勝方法。而鄭成功卻屢試不爽,其根本目的就是想保存自己的兵力,從而保證自己的商業貿易,不致於因為喪失士兵太多而無法稱霸海上,進而喪失海上貿易的經濟利益。同時,鄭成功少年時代到過南京,當時就嘆服南京城牆的高大堅固,為平生所未見。他認為,鄭家軍想收復低矮得多的海澄要塞,也因為不善攻城遇挫,何況要攻下高大無比的南京城垣?畢竟鄭軍以水戰和防守見長啊!

  鄭成功未戰而先有畏難情緒,他竟忘了「地利不如人和」的古訓,妄想「圍城待降」。

  鄭成功沒有料到的是,鎮守南京的清軍將領正是利用他的這一心理,以卑辭請降,作緩兵之計。鄭成功接到歸降信,得意忘形,陶醉於表面上的勝利中,竟然輕易許諾以一個月為期限。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正履於險境,「一月為期」會給清廷「調兵遣將、部署反擊」提供時間。而己方孤軍深入,利在速戰,如若猶豫,必至於被動挨打。

  在這緊要關頭,身在安徽作戰的張煌言目光如炬,看到了危機。他立即致信鄭成功,勸他趕快拿下南京周邊諸縣,以切斷援敵入據南京的線路,然後速攻南京,奪回明朝留都,把復興大業從海島移到龍盤虎踞的石頭城,從而振奮江南民心。

  可剛愎自用的鄭成功,竟然相信清軍的鬼話,卻不聽諍友的良言。

  待到清兵各路援軍未遇任何阻力,從容趕到南京,編組成一支極有衝擊力的騎兵時,強弱態勢就發生了逆轉。鄭軍缺少騎兵,陸戰自然吃虧。激戰之後,鄭軍丟失了全部陸戰營地,登陸部隊損失慘重,只好退入泊於江上的戰船中。但儘管如此,鄭軍將士的英勇頑強,還是讓清軍上下肅然起敬。清方大員梁化鳳戰後感嘆說:「當勁敵多矣,未有如鄭軍之難敗者。」可惜,英勇的士兵卻因為主帥的顢頇因循,白白流血。否則一鼓作氣,先佔南京,然後背靠長江,據險而守,不知可以降低多少損失,更可以一舉扭轉抗清戰局。

  鄭成功想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卻因為這一念之差,反而導致了更大的損失。他只有收集殘兵,敗退福建。這一次北伐,終於以一敗塗地而收場。此時,雲南已經丟了,明庭都已經在緬甸了,南明朝廷已然勢弱。清軍可以騰出手來全力對付鄭成功,而鄭成功也完全喪失了再次壯大自身的機會,他再也無力北伐了,只能另作他圖。

  轟轟烈烈的南京攻略就這樣在無盡的遺憾中虎頭蛇尾的落幕了,這是抗清力量最後一次對滿清發起的戰略攻勢。也沒有哪一次像樣的反攻,在時機、人心向背、力量對比上有這樣明顯的優勢,勝利本唾手可得,不僅熱烈響應的東南半壁將成為抗清的堅實基地,且退到雲緬邊境的晉王李定國軍亦將起死回生,捲土重來。久據三峽、四川一帶的文安之、白文選、李來亨部明軍亦將與張煌言會師,三大勢力將實現前所未有的合流,東西夾擊,徹底將滿洲主力兵團攔殲於長江以南。這樣滿清勢必不得不退出北京,灰溜溜的縮回關外。然而,關鍵時刻鄭成功令人匪夷所思的昏愚,硬是將煮熟的鴨子放跑了。不僅徹底葬送了漢人最後的翻盤希望,也使自身的事業前景遭受致命打擊。從此鄭氏無心經略內地,只能騷擾沿海。最終導致狠毒的清廷不惜對沿海各省實行毀滅性的「遷海」,釀成巨大的人道災難。應該說錯失良機的鄭成功對這一慘劇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南京一戰,鄭成功苦心積累多年的陸戰精華大半被毀掉了,「鐵人」兵團損毀過半。優秀將領大量犧牲,僅大將就損失了中提督甘輝、後提督萬禮、五軍中軍張英、左虎衛總衛陳魁、左武衛總衛林勝、前鋒總鎮余新、戶官潘庚鍾等七人。鎮將一級損失董廷、蕭拱柱、張祿、郭良玉、藍衍、李必、魏其力、朴世用、洪復、禮儀官吳賜等多人。滿清代價也不輕。僅滿軍就有協領(正三品)瑚伸布祿,騎都尉索博多、雲騎尉多內(蒙籍,滿軍編製)、佐領額色、巴撒禮、垢勒深等多名官員陣亡。以致連梁化鳳也感嘆「當勁敵多矣,未有如鄭家軍之難敗者」。而甘輝視死如歸,不屈殉國,亦使清軍頗受震動,管效忠感嘆「甘輝之死,北人咸嘖嘖稱烈士」。他的奮戰犧牲,為鄭軍爭取了撤退的時間。換來了鄭軍「師雖少挫,全軍尤在」,大部退出了長江口。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南京守官梁化鳳這個甘心當奴才的漢奸。為異族主子不惜生死的充當馬前卒,搶到頭功。在追擊中,又對本族民眾濫施淫威,瘋狂搶掠。班師時「花貨滿載,牛羊絡繹,余可知矣。所掠婦人俱在蘇州發賣」。綠營尚且如此,滿兵更不待言。喀喀木的駐防八旗自然要拿無辜漢民一泄鎮江戰敗之恨。而馬爾賽、噶褚哈的滿兵則因貴州賠光了戰馬,滿兵們在經濟上正處於破產狀態,急著要大搶一番。

  只是,這群強盜對鄭軍這隻受傷的老虎猶存悸心,不敢窮追,只能一路尾隨「禮送」對手主動撤出瓜洲、鎮江之後。方才放膽衝上去,將二城盡情洗劫,可憐江南人民又一次蒙受塗炭,尤其是女性,可惡的通古斯鬼子見到即一律姦淫俘擄,搶飽奸足方才班師。半路恰好碰上樑化鳳的綠營。目睹同胞民眾家破人亡、哭聲震天的凄慘場面,梁化鳳卻強令部下將馬匹都交出來,獻給因燒殺淫掠而疲憊的滿兵,寧願讓部屬們步行為滿洲兵扛槍抬物,充當前導。其醜惡卑鄙之態簡直無以復加!當然,也不是所有漢官都如此冷血。南京城裡的「江南按察使」姚延著眼看著各旗官兵得意忘形無法無天,甚至在城內搶掠商鋪,挺身而出,領著漢族差役抓捕滿兵「械斃之」,鎮住了這群強盜。又親自跑到江邊,全力解救被滿軍掠奪的漢人女子,先後將1700多民女撈出虎口,發送回家。這位勇敢的漢族官員最終遭到滿漢同僚的聯合陷害,不幸蒙冤而死。

  尤其不能原諒的是,鄭成功倉促退兵,不但沒有守住長江口、憑據鎮、瓜二州再圖南京的決心,反將抗清盟友張煌言拋棄在敵後腹心之地,連招呼也不打就自顧走人。當時清方不過慘勝,東南大局尚有可為。張煌言以蕪湖為據點,雖「兵不滿千,船不足百」卻贏得了四方群起響應,不費吹灰之力就收得四府、三州、二十四縣的歸附,兵力暴增十倍。所到之處秋毫無犯,百姓爭相牽牛擔酒歡迎義師,大江南北人心振奮。對於鄭成功這一自私行為,張煌言急勸鄭成功重新振作,機不可失,哪怕只以百艘戰艦來援,也能鞏固這來之不易的成果,為大明保留一塊穩固的基地。

  然而,此時鄭成功痛心於自身力量的損失,在他看來,再掏本錢去資助張煌言成就大業,豈不是為人作嫁,甚至養虎遺患?置盟友的大好局面於不顧,一心回福建,甚至還遣使到北京向滿清乞和。可憐張煌言勢單力薄,在各省清軍圍攻下最終只帶著一兩僕人從小路突圍,流亡到天台。

  另,響應鄭成功北伐的還有明內閣大學士、兩川督師;加太子太保兼吏、兵二部尚書文安之。1659年十二月初二日,文安之命明四川總兵譚文自成都發兵進攻重慶,同清軍激戰了十二天,清陝西四川總督李國英在十二月初九日接到重慶危急的報告。十四日,譚文之弟譚詣率領明援軍到達重慶城下,譚詣久有歸順清廷之心。十二月十五日,雙方仍在激戰之中,明軍譚詣把譚文刺殺,率部降清,導致局勢逆轉。明軍大敗,殘部由譚弘率領,清軍追到銅鑼峽口。十七日,譚弘向清軍投降。消息傳到明軍大營所在地夔州(奉節縣),年近八旬的文安之急病而亡,不久夔州淪陷,清軍屠城。

  不可終日的清廷竟然涉險過關,大喜過望。這也使清軍在雲貴的勝利終於成為定局,永曆皇帝敗逃緬甸行省,一個近乎半獨立的邊疆地區。《鹿鼎記》小說裡面描述過的,封土南中(包括中南半島大部分地區+雲貴,即趙宋時期的大理國地區,蒙元時期的梁王地區)沐王府最後一任主人,大明開國黔寧王沐英後人沐天波陪駕撤入緬甸,幾年後緬王弟叛,殺沐天波和緬王,交永曆於清庭,皇帝被絞死,明亡。李定國、白文選等退到雲南邊蠻地區,李來亨則退守川東。永曆死的同年,李定國、鄭成功先後吐血而亡,鄭成功臨死時抓破自己臉皮嘆言:無面目見先皇帝於地下。張煌言解散殘部,慷慨就義,白文選率殘部降清,後被清庭殺害。李來亨則在3年後,四川淪陷,血戰而亡。

  得失一念間,大明王朝南京一戰,虎頭蛇尾,慘敗結束。而且這次是近乎全盤的失敗,幾乎再也沒有然後了,明軍抗清名將幾乎全部凋零,李定國、鄭成功、張煌言、李來亨、白文選、甘輝、文安之、譚文……。下一次,漢軍再次光臨南京,得等康熙年間的三藩之亂了。那時,成功的兒子朱錦(鄭經)趁吳三桂之亂,兵鋒一度到達南京城外,但大戰未起,水師提督朱一貴卻叛亂了,比其父的北伐,差了不是一個檔次。

  參考資料:《南明史》、《清史稿》

  【作者簡介】周華景,常用筆名:周逸帆、蕭登。廣東梅縣區人,中共黨員,文學愛好者,梅州文學網(嘉應文學網)主要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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