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金髮碧眼的「鬼佬」,為TVB做了二十年「甘草演員」,比香港人還要愛香港。

·壹·

每個人都肯定有夢想,差別就在於,你為了夢想可以去到幾盡(可以有多拼)

河國榮,你大概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但看過下面這幾張劇照,從小就TVB劇集「撈飯」的你,肯定能立刻想起,「哦,那個『鬼佬』!」警司是他,法官也是他。

很多劇迷都覺得,港劇質素每況愈下是不爭事實,而支撐他們繼續追下去的,除了習慣和情懷,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那些「甘草演員」。無論新晉小生花旦演技有多爛,在一幫「老戲骨」配角扶持下,總不至太難看。

我們對這些「甘草演員」的臉熟程度,可能更甚於同學、同事,但我們別說了解他們,很多連名字都不知道。河國榮就是其中的一位,當然,這個粵語流利的有型「鬼佬」,確是更易讓人記住的。

我想和大家分享他的故事,並不只是因他身份特別,他不算成功,也談不上勵志,相反地,已經51歲的他,前半輩子可以說是瘋狂且失敗的。但在我眼裡,他可愛又可敬。

我甚至不介意變成像他這樣的人。

·貳·

80年代,香港人有張國榮、譚詠麟,但他們也迷David Bowie,而且更相信後者才是世界性的,那時候的香港人足夠務實。

如果他們聽說:有一個澳洲年輕人,因為太喜歡粵語流行曲,放棄了澳洲的一切,買了張單程機票飛到香港實現他的「Canto-Pop Star」夢,大概先是驚喜,第二反應就是想「這個人是不是傻佬」。

那個「傻佬」叫Gregory Charles Rivers,是新南威爾士大學的醫科高材生,該校有不少來自香港的交換生。Gregory當時就住在國際宿舍,在大學之前他甚至連香港都沒聽說過,但不妨礙他與一幫香港同學熟絡起來。

Gregory聽他們講香港的事,和他們一起看香港電影,跟著他們到唐人街吃中餐。Gregory覺得這些香港人讓他有一種親切感,他們待人友善、謙虛、自主,遇到難題總是群策群力,發生爭坳總是互相諒解。當時Gregory把這種特質說成「Cooperative團結」,後來學成中文,他才發現還是「人情味」這個詞最契合。

這些香港同學讓Gregory對香港和中國文化產生了一種原始好感,但也是這些香港同學,讓Gregory由學霸秒變學渣。

有一次,Gregory在宿舍走廊經過,一位香港女同學在房間放歌,他頓時獲得了一種靈魂相認般的滿足,立刻沖向那位女同學,問「太好聽了,這是什麼歌?」,原來不是一見鍾情,是一曲傾情。女同學笑著回答「Leslie Cheung」,張國榮的《Monica》讓Gregory從此對粵語流行曲欲罷不能。

他開始瘋狂地聽,從張國榮、譚詠麟到梅艷芳,聽完了問同學借新的卡帶,同學沒有的就跑到唐人街找。Gregory用不了多久就發現,中文每一個字都是單音的,這樣他就可以對著小小的歌詞紙,逐個音逐個字對著認,很快他就能用蹩腳的粵語唱出整首《Monica》,而不只是那句「Thanks,thanks Monica」。

幾個月後,他就以特別嘉賓的身份,在華人留學生的晚會上表演了《Monica》,把香港同學都迷得不行。表演結束後,香港同學突發奇想要給他起一個中文名,「你這麼喜歡Leslie,而Gregory的後半個音跟『國榮』很像嘛,乾脆你也叫『國榮』吧,你姓Rivers,那就是『河』咯」。

就這樣,Gregory變成了河國榮。

·叄

那次晚會後,河國榮對粵語流行歌更加痴狂,他買了一本英粵字典,把醫書丟到一邊,開始自學中文字和粵語,香港同學都被他問怕了。認音、認字、查詞義、再記憶,譚詠麟的《永不想你》,他不需要查字典就能把歌詞的意思弄懂。

跟同學去唐人街吃飯時,他總是留意周圍其他食客的對話,從一兩個他認識的粵語詞入手,嘗試聽明白他們在談什麼。一晚,他夢見自己能用一口流利的粵語跟餐館老闆聊天,河國榮開玩笑說這是「The language wet dream學語言夢遺」。

1986年,張國榮到澳洲開演唱會,一位香港學生正好在協辦的華人公司實習,當需要一名熟路的人做接送司機時,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河國榮。「我要做!」面基偶像,還是私人司機,河國榮想到沒想就答應了這份夢幻的差事。

有次綵排完回程時,其他工作人員都在后座睡著了,Leslie說他想開一下車,在香港根本沒機會自己開車,河國榮就坐在副駕駛跟偶像聊了三個小時。兩人聊了什麼,河國榮後來也想不起了,或許他只是仰慕地看著Leslie,一路在傻笑。Leslie已仙游多年,但那次聊天的感覺,他的音貌,仍在河國榮心中。

次年,譚詠麟亦到澳洲開騷,河國榮因上次經驗的便利,又成為了Alan的司機。當時張國榮和譚詠麟斗得火熱,澳方工作人員為拍馬屁,就向Alan介紹「你的司機叫『河詠麟』,還會唱你的歌。」

當明星司機的福利,除了近距離接觸偶像,還能在後台旁看演出。他只看到台下一片黑,各個方位的人在高喊「Alan!」,歌迷的聲浪把河國榮給震懵了,他明白,這就是他能夠一直享受的感覺,這就是他的夢想。

那一天,他決定了,要到香港發展,做一個成功的歌星。他明白,這個決定意味著放棄名校醫科學位,放棄家鄉昆士蘭的富足生活,放棄在澳洲的一切,那時候他才22歲,仍可任性。河國榮坐言起行,派報紙、洗碗、砌磚工,一日做三四份兼職終於賺夠了盤川。

然後,買了一張飛往香港的單程機票。

·肆·

當時的香港,西人很多都是社會精英,滿口英文,高人一等。但河國榮沒有此等光環,舉目無親,身無分文。他來到香港後,暫住在朋友家,就位於廣播道,但他不知道也沒想過如何開始他的歌星路。

除了在家裡繼續自學中文及粵語,河國榮就是下樓閑逛,終於能仔細看看這個期待良久的香港。初到這個城市,河國榮並不感到陌生,過去兩三年的絕大部分時間,他要麼跟香港同學待著一起,要麼在房間聽廣東歌學粵語,他從香港同學感受的那份親切感,被無限放大,包圍著他。

經過十字路口,他看到幾十個正過馬路的通勤族,他們的腳步比紅綠燈的滴滴聲還要快,亂而有章;他經過茶檔,他見到三兩個男人雙手緊握報紙,激動地高呼「7號!7號!」,不小心把桌上的奶茶打翻了;經過路邊的走鬼檔,他既警惕又渴望地嘗試那些叫「雞蛋仔」、「牛雜」的小食,發現攤販老闆總是笑容滿臉跟他道謝。

望見前面有車站,他便上去排隊,登上一輛不知道目的地是哪的小巴。河國榮總喜歡伏在窗邊,辨認頭上舊招牌的漢字,呼吸那片跟女王同名的海港吹來的海風,駛過的每一條街,每一間鋪,他都想認真看清目所能及的每一個人,他喜歡香港人。

一日,他一如往日走走看看,走到了紅磡體育館,Canto-Pop的聖地。「咦!那個不是『河詠麟』嗎!」他聽到好像有人在喊他,回頭一看,是譚詠麟的樂隊成員,之前在澳洲對河國榮印象深刻。他們排練完,出來透氣,「Alan在裡面,來,帶你進去找他」。

譚詠麟得知『河詠麟』來港,便邀請他做演唱會的嘉賓,河國榮就這樣,還沒開始歌手生涯,就糊裡糊塗地上了香港最巔峰的舞台。

但這個年輕人足夠「傻」,他沒有或者根本沒想過借譚詠麟來開展自己的事業。曲終人散,河國榮還是那個天天亂逛的閑人,不知是在伯樂,等運到,抑或只是喜歡在街上遇上每一個不一樣的香港人。

此時他已搬到北角舊樓,能用粵語應對正常交流,習慣買樓下走鬼檔的油炸鬼做早餐,愛吃茶餐廳的叉燒飯和三絲炒米。但吃飽了,盤川也快花光了。

河國榮大概只有一種拿得出手的技能,他在友人引薦下,到中環一間教育機構兼職教英文。幾個禮拜後,又是一次機緣巧合,學生告訴他「TVB招聘會講粵語的『鬼佬』,不如你去試試啦」,河國榮心想「當然好!做不成歌手,做演員也不錯呀,先進入演藝圈,再伺機進軍樂壇」。河國榮試鏡的表現其實很一般,但勝在他粵語講得好,而電視台又急需一名外籍特約演員,便一試中的。

與他料想的不一樣,特約演員這份工作,他一做就是19年。

·伍·

警司、法官、機師、領事、傳教士、外籍高官,還有古裝戲裡的外國使節,有時8點檔的劇是辯方律師,9點檔的戲又變成法官,小時候我還以為外國人都長河國榮這樣子。

雖然每次都是幾句對白,鏡頭一晃,但河國榮確實用心去演。演得最多的還是警隊高層,每次演警司,他都想跟之前有所不同,避免拍桌子、大聲喝止下屬這些套路,嘗試將工作困擾、文化衝突這些元素加以表現。

河國榮也發現,原來自己也喜歡演戲,沒有Fans歡呼,但街上漸漸有人認識他,與他打招呼,他覺得這是另一種舞台快感。

經驗越來越豐富,演技越來越好,河國榮戲中演的都是大人物,戲份卻是大配角。監製告訴他「我知道你做得好,但香港其實還是伏膺傳統中國文化的社會,西人演主角,我怕觀眾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樣吧,你再等等」。

拍戲之餘,河國榮仍兼職教英文,他的太太,便是他的一位學生。有趣的是,他與太太拍拖時,寫給未來岳父的信,比寫給太太的情信還多。原因是老人家擔心這個「鬼佬」是空心老倌,河國榮便經常給未來岳父寫「自辯信」。二人很快便成婚,他和太太都喜歡狗,夫妻兩人,愛狗幾隻,在西貢村屋建立起他們的小家庭。

娶了一位香港太太,河國榮覺得自己更像一位香港市民了。他會到茶樓飲早茶,一盅兩件,讀中文報紙;他會牽著太太的手,到街市買菜,與肉販討價還價;他會到寺廟祈福,逢年過節以中式禮儀祭祖;他也憂心持續飆高的樓價,痛心被拆卸的舊建築,為政治變遷感到不安。

或許是澳洲人天生知足,或許是小市民生活讓他懈怠,又或者說,歲月和現實早已把他的理想磨得所剩無幾,河國榮的演藝生涯漸趨平淡,「我有好幾次因為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想要求再拍過,但我最終都沒有說出口,因為我不想打擾其他人收工」,他成為了一個餓不死又紅不起,戲演的好但發揮空間小的「甘草演員」。

TVB和各種兼職的酬勞,基本上能應付日常開銷,這種隨遇而安的妥協生活,河國榮一過就是十幾年。97年之後,香港的殖民地色彩漸漸減退,沒有多少外籍高管,警隊高層也早已不是「鬼佬」了,戲劇背景總是與現實同質,河國榮的表演機會和酬勞都開始縮水。他知道自己仍喜歡音樂和演戲,但也明白,他的角色已被時代淘汰。

這個金髮澳洲人,在公仔箱說著廣東話的事,慢慢成為了香港人的集體回憶。

·陸·

淡齣電視圈之後,河國榮接到了幾份舞台劇和歌劇的邀約,「又能唱又能演,一次滿足我兩個願望」,他甚至遠赴美國修讀戲劇課程,但給他工作帶來的幫助不大。

08年,河國榮選擇不再與TVB續約,沒過多久,河國榮就遇到了他的另一位貴人。

一日,河國榮在家附近遛狗,旁邊突然有車駛過,在前面的巴士站停下,一名帶著鴨舌帽的男人下車,向他走來。河國榮開始還以為「難道是我的四隻狗狗佔了整條街,阻到了他?」那人走近便抬頭,露出他招牌的笑容,「河國榮?這麼巧啊!」原來是周潤發。

河國榮下了一大跳「我只是很多年前有幸與他拍過啤酒廣告,他竟然還記得我」,發哥開口便問「你會不會教人英文啊?」河國榮開玩笑說「平時就不會,但教你就肯定會呀」。就這樣,河國榮又成為了發哥的對白指導,跟著發哥到墨西哥拍Hollywood電影《龍珠》。

河國榮的可愛在於,他大概一輩子都沒能解鎖「抱大腿」的技能,協助周潤發拍完那套電影后,他又回到原本的生命軌跡,零星地接一些演出機會,拍一些廣告,兼職教教英文,寫寫電腦程序。這時他已經40有幾了。

當初雄心壯志的澳洲年輕人,已步入中國人說的「不惑之年」。他回望當初的夢想與自己的追夢之路,大概會有些尷尬,但河國榮至少能肯定一點,他沒來錯地方。

「香港和20年前相比,太不一樣了,我以前常去的舊區被拆卸重建,我再難在街邊找到小販攤檔,那些能敞開窗的舊式電車沒有了,好在這裡的人還是沒有變,我仍喜歡香港」。河國榮對香港的愛,從來就不在於高樓和風景,也不在於老店和舊招牌,這些對於他來說都只是一種親切感的載體,而親切感的來源是一個個生活在香港的人。現在他的中文足夠好,他覺得用「人情味」來稱呼那種親切感,是最適合的。

河國榮在香港生活已逾20年,抵得上他在家鄉澳洲的時日。「至少除了照鏡的時候,我不會覺得自己是外國人,我是香港人,因為無論是我平時講的語言,我的觀念,還是我的工作。我過去25年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很香港式的」。

河國榮深知,20幾年前他買了一張飛往香港的單程機票,其實就沒想再回澳洲生活了,但他那時大概也不敢肯定,自己當時任性的初衷,究竟是不是單純的「歌星夢」。

·柒·

世事總是弔詭的,時代讓河國榮失去市場,時代又讓他徹底火了一把。

14年,河國榮在西貢擺攤販賣太太自製的首飾,被記者認出後接受了一次簡短的訪問。新聞在網路燃燒,大家又記起了這個「鬼佬警司」,公仔箱里的集體回憶,河國榮又重新曝露於公眾視野。

次年,新媒體「毛記電視」讓河國榮「又演又唱,一次滿足幾個願望」。先是因香港警方對網約車服務App「Uber」進行高調的「拉人封鋪」行動,「毛記電視」打算製作一段惡搞視頻,邀請「鬼佬警司」河國榮去「向公眾解釋是次行動」。

之後,河國榮再度參與「毛記電視」的惡搞,演唱了揶揄亞洲電視苟延饞喘的二次創作歌曲《亞視永恆》,成為香港網路熱點。但這些作品主要都成為「TVB獨大,亞視不濟」,HKTV不獲發牌爭議」等社會事件的助燃劑。

而香港人真正了解河國榮,了解他從胸懷夢想的外國年輕人,變成一個紮根香港的小市民的故事,還是因為他唱出那首《香港地》。

「呢首歌,送畀我嘅香港

唔理事情有幾困難,環境有幾亂,

你都仲系我屋企。

之前係,宜家係 將來都係。

同熱愛這片土地,大家刻骨銘記。

愁或喜,生與死,也是香港地。

對於呢個地方,我同你同一個同感,

同一個諗法,我同你同一種人。

經過幾多谷底,香港仔仍然係香港仔。

經過幾多風浪,香港人仍然係香港人。」

——《香港地》

河國榮說「『毛記電視』邀請我唱《香港地》,我看到歌詞已經眼濕濕了,這首歌是香港人選給我的」。

河國榮其實早在幾年前已覺有一種無力感,他發現,熟悉的香港變了,香港人也變了。經濟不振、政治不安、貧富懸殊,讓香港社會變得焦慮、撕裂。

香港人不再像河國榮剛到港時樂觀,年輕一代再不相信努力工作便能收穫美滿未來,他們畢生積蓄可能只夠買一個不足20平方的「籠牢」;茶餐廳老闆賣著17塊一杯的奶茶,交著30萬一月的租金,香港人的情懷褪去,對立與仇恨橫生;他們再也不像河國榮當年那些香港同學一般,面對問題群策群力,面對爭坳相互諒解,相反地,他們變得只會抱怨、指責和製造問題。

但河國榮從未選擇離開。

16年初,在「毛記電視」舉行的惡搞騷《第一屆十大勁曲金曲分獎禮》上,河國榮獲得「最受歡迎男歌星」獎,並壓軸唱出二次創作版的《香港地》。這次笑中有淚的演出贏得香港人掌聲,成為香港網路「洗版」式的熱話,人們也開始了解來港近30年的河國榮,是如何從胸懷夢想的外國年輕人,變成同聲同氣的香港小市民,更稱河國榮為「真·香港人」。

河國榮將《香港地》的演出形容為「一生一次」,這是他最好的舞台表現,「就算張國榮和譚詠麟一起開演出會也不會有這效果」。或許舞台上的河國榮想起了30年前,他被台下粉絲「Leslie!Alan!」的聲浪震懵的那一瞬間,他決定要買一張單程機票飛到香港追夢的那一瞬間。

或許,河國榮終於體驗到了夢寐以求的感覺,也想明白,他的「歌星夢」,其實是「香港夢」。與他靈魂相認的不只是粵語歌,他嚮往香港人的價值、香港人的文化、香港人的生活。

這就是為什麼香港已經變了樣,但河國榮從不願回澳洲,反而對香港「越難越愛」,他不僅要成為嚮往的香港人,過上嚮往的香港生活,同時亦要讓香港保有原有的友善、多元、樂觀與人情是

在此之後,50歲的河國榮迎來了正真意義上的爆紅,「這肯定是我的事業巔峰」,各種演出機會、廣告開始陸續奔向他。但此時的河國榮,再也不是一心只想出大碟演主角了。

他到舊區深水埗教低收入家庭的小朋友英文,為粵語保育及傳承盡心儘力,參與制作關注香港新移民的專題片《我家在香港》,在社交媒體上傳播各種「正能量」,與港人互勉。

河國榮當晚唱完《香港地》後,曾寄語「嘗試可能會失敗,不嘗試就一定失敗」。稱他作「真·香港人」,不僅因他寫中文字,講粵語,又或者是認同香港價值,鍾情本土文化,更是因為河國榮真正關心香港,真心為香港付出,為了讓香港變回曾經的美好,不斷地嘗試。

生命大概就是一場追尋價值認同和不止息嘗試的冒險,那麼,你又是「真」什麼人呢?

·完·

本文原創首發於廣東時事文化觀察新媒體「帶我去粵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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