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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有學會怎麼做糖醋魚

今天德累斯頓天氣陰的像是沒有天地界限了一樣,而我卻很莫名的不停回憶起小時候在陽光刺眼的中午,那灶台上做飯的你。

我知道人生里的【如果】是沒有意義的,那些【要不是】和【也許】比刀傷還要深刻但又毫無價值。

我今天做了炒胡蘿蔔,在下刀的時候不停的猶豫和煩躁,

為什麼我記不起你是怎麼把它們切成長方形的片狀的,

為什麼德國超市買不到帶肥肉的豬肉,

為什麼我不能再跟你打電話跟你視頻,

讓你教我如何去做這些我還沒有完全學會的東西。

學校中午的放學鈴已經響起來了,

切好的山藥已經在鍋里滑動了,

胡蘿蔔的油橘黃的發紅,

我拿著筷子眼淚滴在鍋里。

我還沒有跟你學會怎麼做糖醋魚,

現在的飯店裡都用松鼠魚替代了傳統的糖醋魚做法了,

從未想到離開老城以後就再也沒吃到過它,

而現在,我卻只能在回憶里低頭抽泣,

你都不在了我要怎麼學會它。

在你走以後我一直抑制自己不去回憶和感受,

可那些刺眼陽光里味道豐富的菜肴成為了我傷心的入口,

每一次的味覺刺激,每一次的失望和驚喜都讓我不停的想起你。

如果你還沒有離開,

如果你還沒有離開,

我還可以聽到你的聲音,

我還可以看到你愉悅時臉上的表情。

你都不知道我拿了獎學金出國,

你都沒有機會讓我跟你吐槽這邊的飲食,

你都沒跟我討論今年美國的大選,

你甚至都沒見過我的男朋友。

我好想這裡能有如果,

在人生二十多年我的壓抑和痛苦之後終於迎來的愉悅,

你卻在最終一切揭曉之前以最為折磨我的方式離開。

轉眼兩年時間已經過去,

曾經以為忘記的其實並沒有過去,

我沒有在逃避,

但後悔與遺憾是伴隨著我們一生的鈍器折磨。

他們問我有過么,

有過么,

那種伴隨了你幾年,也將繼續伴隨著你後半生的遺憾。

有啊,

當然有啊.

這是一篇晚了兩年的文字,

這是一場遲到了兩年的眼淚,

我沒有在你上山的那天掉一滴淚,

卻無法控制現在我顫抖的雙手。

我想你,

我希望你還活著,

我想和你聊天,

我想和你視頻,

我想向你請教電腦配置問題,

我想讓你陪我一起打守望先鋒,

我想帶你來德國看看,

我想聽你和我的朋友講英語,

我好想和你吐槽德國超市買不到蔬菜的痛苦,

我好想告訴你我還沒學會怎麼做糖醋魚。

爸爸啊爸爸,我還沒有學會怎麼做糖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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