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推薦——葉廣芩

葉廣芩(我知道這位不算皇室,但畢竟也是八旗的傳人,何況之前,他也常被人喚作「格格作家」)

  今天要介紹的這位作家叫做葉廣芩。

  她祖姓「葉赫那拉氏」。人稱「格格作家」(雖然這是她極力排斥的,就如同那位國寶級的大人物——啟功一樣。)

  如上。

  不能免俗,特摘書扉頁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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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譜:(來自《採桑子》作者親錄)

   我們家是旗人,祖姓葉赫那拉,辛亥革命以後改姓葉。葉赫那拉是一個龐大而輝煌的姓氏,以出皇后而著名,從高皇帝努爾哈赤的孝慈高皇后到景皇帝光緒的孝定景皇后,葉赫那拉氏中先後有五位姑奶奶入主過中宮,至於嬪,妃就更不在話下了。那拉氏一族中還有一位著名的人物就是納蘭性德,這位三十一歲便逝去的詞界才子,一生寫了那麼多動人心弦的詞章,是我們滿足葉赫那拉人的驕傲。

  我的祖先入關後即被朝廷安置在北京東城,後來雖然搬了幾回家,可始終沒有離開東邊這塊地界兒。按照清朝典籍制度,哪個旗在什麼地方住都是有嚴格規定的,不允許隨便亂挪。那時候的北京,東貴西富南窮北雜,風情極不相同。我們家裡人口多,規矩也多,我的祖父做過官,似乎沒什麼本事和作為,我們雖然稱呼他為老祖,但他對於我們家只是一個簡單的符號,誰也說不出他的更多情景。

  與我同輩的孩子按照大排行來排一共十四個,十四個孩子均按「廣」字相排,取名也很講究。我與我同父異母的大哥大約相差了三十多歲,我出生的時候我的父親已經六十多歲了,六十多歲的父親可以說是個很老的老阿媽了,理所當然便對我多了幾分慣縱和溺愛。在葉家的女孩子當中,我被大家稱為「王八丫丫」。、、、

半生大致活動:

  小時候父親到哪兒,參加什麼活動,都愛帶著我,別人說我是他孫女,這話我不愛聽,我父親也不愛聽。我能在這樣一個大家庭里顯得活躍而靈動,與我那些哥哥姐姐們大相徑庭,這與我在家庭中所處的位置不無關係。後來葉家子女只有我從事文學創作,用他們的話說是「不入流」的職業,這大約也是我的性情所致。無規矩不成方圓,我們家在我這兒已經壓根談不上什麼規矩了,所以我在他們眼裡也就成了極沒出息的「不倫不類」了。

1.

時間:上世紀三四十年代

地點:北平

人物:丫丫

解放前,父親在國立北平藝術專科學校教書,那是今日中央美術學院的前身。我的三大爺也在這所學校工作……老哥兒倆不惟畫畫得好,而且戲唱得好,京胡也拉得好。晚飯後,老哥兒倆常坐在金魚缸前、海棠樹下,拉琴自娛。那琴聲脆亮悠揚,美妙動聽,達到一種至臻至妙的境界。我的幾位兄長亦各充角色,生旦凈末丑霎時湊全,笙笛鑼鑔也是現成的,嗚哩哇啦一台戲就此開場。首場便是《打漁殺家》,《打漁殺家》完了就演《空城計》,然後,《甘露寺》接著《盜御馬》,《吊金龜》接著《望江亭》,戲一折連著一折,一直唱到月上中天。母親說:狐仙都出來了,散了吧。聽母親說狐仙出來了,大家這才收傢伙,各回各的屋。——《頤和園的寂寞》

海棠樹下,琴聲悠揚,戲一直唱到月上中天……文中這個大家庭如此熱鬧的時候,她還沒有出生。可是對於她,那一段時光她並未缺席,那些家族的往事通過父親母親老哥老姐親戚朋友的講述絲絲縷縷融進她的骨血中。

她也許一直未曾意識到它們的潛伏,直到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她從心底從筆端牽出記憶的長線,將那個時代拉進自己生命,又呈現在讀者眼前。因此有了《本是同根生》《祖墳》,再有了後來的《採桑子》《狀元媒》等系列小說。

小說里,丫丫是金家14個孩子中的老小,老宅三進的四合院中,14個兄弟姐妹出進盤桓、哭笑玩鬧、爭吵打鬥,演繹的故事無數,亦生出情感無數。丫丫見證了一個八旗世家的興衰,也身在其中體味著、反思著。

幾十年如滾針氈針針見血的人生經歷,讓小說的文字中無處不見她真切的感受,所以走進她文字再走出時,主角「丫丫」的經歷便和現實中的她高度重合起來。

然而小說畢竟是小說,故事裡的事,說不是也是,是也不是。讀者將那小說里的「我」當成她本人,按圖索驥地去對照她的家事時,總讓她覺得尷尬,因為那裡多是好奇和牽強附會的猜測。

2.

時間:上世紀七八十年代

地點:陝西

人物:工人護士記者葉廣芩

一九六八年的一個早晨,我要離家了。

黎明的光淡淡地籠罩著城東這座古老的院落……老榆樹在院中是一動不動的靜,它是我兒時的夥伴,我在它的身上盪過鞦韆,捋過榆錢兒,那粗壯的枝幹里收藏了我數不清的童趣和這個家族太多的故事。這棵樹,這個家,這座城市已不屬於我……戶口是前天註銷的,派出所的民警將註銷的藍印平靜而冷漠朝我的名字蓋下去的時候,意味著懷揣著這張巴掌大的戶口卡片我要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故鄉,隻身奔向大西北,奔向那片陌生的土地,在那裡紮根。這是命運的安排,除此以外,我別無選擇。——《離家的時候》

說到去陝西,她用的是 「甩出去」。

離家,對她是一種撕裂,與故土與親人與熟悉生活的撕裂。到現在,她不喜歡坐火車,也不喜歡在火車站的感覺。1968年,離開北京那個早晨,妹妹舉著一個燒餅,追著火車哭喊的景象,是她心裡永遠的痛。

到了陝西,她先在黃河灘上養豬和務農,後來被調進工廠。1983年,她被調到報社由護士變為記者編輯。

簡歷中短短几句話,她用了幾十年去經歷去體味,體味人生的坎坷,命運的蹂躪。

叢維熙說過:「生活和命運把誰蹂躪了一番之後,才會把文學給你。」

「你不能跟命運較勁,不能跟周圍的人較勁,你最好的辦法就是跟自己較勁。韓非子說,『志之難也,不在勝人,在自勝』」。32歲,當護士的她用值夜班時間寫出的第一篇小說發表。

「我第一篇小說的編輯是路遙,那時他是《延河》編輯部小說組組長。他給我很鄭重地寫了封信,稱讚了這篇小說。還在信里問我是個怎麼樣的人。後來,沒見過面的路遙推薦我加入了省作協的讀書班,脫產三個月,集中學習,專門研究文學創作。細想我能走上文學道路,從一個普通的護士到一個專業作家,跟路遙大有關聯,他是我進入文學之門的領路人……

也許是因為太關注文學創作,在廠里看起來不務正業的她被推薦到報社,成了一名記者,「我在報社工作跑的是林業口,跑遍了秦嶺的犄角旮旯,到處去基層了解,我結交了很多基層朋友,深山老林里總有清新和真實的東西傳遞來。

也是這樣一段到處跑的歷練,讓她真正了解陝西,讓她明白,寶貝並非像盜墓電影上演的那樣光芒四射,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往往並不引人注目,甚至可能是黯淡無光的,就像最初她看見的西安。

「在陝西,你走在路上,看見路邊有一些傾斜的石碑,後邊是荒冢。你走過去一看,碑額是大唐國長公主墓。長公主,唐玄宗的姐妹呀。碑額是唐玄宗寫的,唐隸;碑文是駙馬寫的,寫到武則天時代的一次宮廷宴會,武則天令子弟們演節目,李隆基男扮女裝,吹奏一段樂曲,他當時7歲。公主的墓碑,寫的多是生活細節。它傾斜在麥田裡,如果你不停下來,不去品味,你體會不到。在那裡,很多時候,你不經意就走進了歷史的皺褶里。」

陝西的生活給了她一種胸懷。

3.

時間:上世紀九十年代初

地點:日本

人物:主婦 學生 葉廣芩

一到日本,我的身份便變成了「家族滯在」,「家族滯在」是個日本詞兒,中國沒這一說法,聽著彆扭。說白了,意思就是「沒有工作的家屬」,在日本隨著掙錢者居住,是個「附帶品」。作為「附帶」,我每年得在日本居住幾個月,承擔一下「主婦」的責任。——《主婦雜記》

上世紀90年代初,丈夫作為交流學者到日本,在日本大學教授中國文化。她隨丈夫一起去了日本。

忽然由一名滿世界跑的記者變成一個「家族滯在」,對她,實在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她不能想像自己天天的生活就是幹家務,就是怎麼用微波爐轉雞,怎麼跟爬上陽台的藤蔓作戰,怎麼騎著車去商店尋找中國的松花蛋……

她不能讓這些變成生活的全部。靠自己的努力,她進入了日本千葉大學法經學部學習。當然,能夠順利地進入大學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她的日語基礎好,而這個日語基礎卻是她在陝西獨自放豬的收穫。當年她坐在黃河灘上背日語五十音圖的時候,絕想不到若干年後,會在日本的千葉大學派上用場……

在大學,她研究的課題是「二戰時期殘留在中國的日本歸國者們回到日本後在日本法律、經濟上存在的問題及改進辦法」。她進行了大量的採訪調查,採訪回日本認親、定居的日本殘留孤兒,還深入到日本的最基層,調查、搜集了大量的一手資料。

讀書期間,她和很多留學生一樣,走出家門去打工。在飯館端過盤子刷過碗、在鋼窗廠當過搬運工、在火腿廠貼過標籤、在貓狗美容店給人家洗過狗……這也讓她真正接觸到了日本的真實生活。

在日本的時間,她停下了創作,沒有動筆寫過小說。

而後來,回到國內的她,將這些資料篩選、消化、吸收,又在東北地區走訪了國內的殘留孤兒和他們的家庭,寫出了以日本殘留孤兒為題材的長篇小說《戰爭孤兒》和《霧》《霜》《霞》等作品。

「1968年我來到陝西,使我有了與北京完全不同的生存環境和人生體驗;後來我到日本去學習,研究二戰,這對我是完全陌生的領域,就是這樣使我與中國文化拉開了距離,從另一個角度來審視我們的民族與文化,無異給我開闢了一片更為廣闊的視野。這段生活對我也是非常重要。」

4.

時間: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

地點:陝西

人物:作家葉廣芩

90年代中期,我從國外回來後,許多情景都有了很大改變,當然,這之中更大的是我個人觀念的改變。1994年我成了「待業中年」,這與我不受羈絆、桀驁狂猖的性情有關,看似是被人推上了絕路,其實不啻是另一種生機的轉折。——《採桑子》後記

「從日本回來,原單位的工作沒了。像我這樣傳統的人,總還希望有個單位管著你。忽然沒人管你了,在我是不可想像的。所以我去找(賈)平凹,他那時在西安市文聯。我說我現在沒工作了、也沒工資了,我想到你這兒來,你要救我。後來我進入文聯創研室,省作協的(陳)忠實給我做了推薦人。我一生都感念他們的知遇之恩。」

從報社跨入文聯,是1995年的1月1日。新來的她,被安排在元旦那天值班。「文聯是個窮單位,破桌子爛板凳,窗戶碎了,糊著破報紙。沒有暖氣,我就裹著棉大衣坐在電話旁邊,透過爛玻璃,看窗外的風吹著枯樹枝,麻雀在樹上跳來跳去,一上午靜悄悄的,連個電話也沒有……」

文聯值班室的冷和靜讓她對以後的生活狀態有了最好的認識,現在她是一個職業作家了,她明白自己需要沉下心,多思考。

調入文聯後,時間充裕了,沒有任何顧慮的她,創作有了新的突破。

「但寫真情並實境,任他埋沒與流傳。」家族小說《本是同根生》發表後,產生很大反響,爾後是《祖墳》和一系列的小說,「如樹上的果子一樣,人大約也是到了該熟的時候,我寫的一些作品開始受到了讀者的關注,那些塵封已久的人和事,個人的一些難忘的體驗,常常不由自主地湧上筆端,這似乎不是我的主觀意志所能左右的。」

48歲,她寫出點名堂來了。

5.

時間:二十一世紀

地點:北京

人物:葉廣芩

身在北京的人不會理解我,北京的家是殘存在我心深處可望不可即的情愫,敏感、柔軟、脆弱、永遠的怕人提及。離家四十多年,人有了太多的改變,不變的惟有這情……所以我必須在北京建立自己的家,以彌補我多年的心理缺失。——《鳳還巢》

採訪前電話她,問去她家拜訪會不會不方便?

她說:沒什麼不方便的。

前幾年她退休了,退休之前,她未雨綢繆地在北京買了房,建立了自己的家。2013年底,她榮獲「《十月》創刊35周年最具影響力作品獎」和第十屆「十月文學獎」,回來領獎,她在北京住一陣子。

戶口在陝西,退休工資是陝西發她,她從形式到內容都該是陝西作家,可她總覺得遊離和隔膜。就在她去《十月》雜誌領獎的前幾天,一個名為「文學陝軍再出發」學術研討會在京召開,會上介紹到她,總有點不大好描述,雖然她的作品也有不少是寫陝西的,可談到她的代表作,大家先想的常常是她的「京味兒」。

為了找到在北京的歸屬感,她讓妹妹去給她辦北京的暫住證。為了能辦這個暫住證,她申請加入北京作協,「我和北京作協說,我是北京的女兒,你們得收留我。說個不恰當的比喻,曹操成就事業後還知道把蔡文姬重金贖回來呢,我不要你們贖,收留我就好了。」話是玩笑著說的,內心卻認真而嚴肅。

「雖然不辦暫住證在北京也一樣生活,這些都像是形式,可老太太需要這個形式。暫住證一辦,我就盼著,半年以後我坐車呀去公園呀,就和北京人一樣了。」由此說,這樣的形式確也是一種實質內容,尋找故鄉對自己的認可,也確認自己和根的關聯。

四五歲的時候,父母照顧不過來她,她便和三哥三嫂一起住在頤和園裡的一個小院里。平常他們上班,她就一個人在偌大的頤和園裡呆著,走遍了園中的角角落落,甚至園中的每一個季節,尋找著也許根本就不存在的叫「哈拉悶」的精靈。

六歲她失去父親,也失去了經濟來源。貧困的生活,靠典當為生的屈辱,在她心上刻下深深的傷痕。19歲,她離開身患絕症的母親和年幼的妹妹,把家裡最後一張波斯毯換成一床棉被隻身去陝西,一去經年。

插過隊、上過山、在各種磨難中體味著生命的脆弱和命運的殘酷。雖在陝西多年,她的根卻無法改變,說話還是京腔,愛吃的還是北京口味。

然而再回到北京,記憶里的感覺卻已難尋。站在樓上看北京的夜,燈火一片,有點深入不下去,也不知道往哪深入,於是在書里找,在書里寫,在書里回憶。有時候半夜醒來,不知自己在哪睡著,也不知是在小時候還是已經老了。

她常想人生是悲涼的、寂寞的,即便是在熱鬧的人群里,內心的孤單也是無可替代。但這些年,許多的情感水分都變作淚水蒸發,她漸漸不再為自己過去的經歷過多感傷了。

有工資有稿費衣食無憂,她很知足。讓她覺得幸福的,是她有一群年輕的知她懂她的讀者。

京味特色

  葉廣芩的小說應該歸屬於「京派」之列,但是又不同於沈從文、廢名、李建吾、朱光潛。(京派是上個世紀30年代以北京為中心的文學流派,按說應該屬於歷史了,但是「京派」 的主要特徵是關注人生,和政治鬥爭保持距離,以「和諧」、「節制」、「恰當」為基本原則的審美意識。小說較多偏向詩話、散文話、帶一點現實主義又帶有浪漫主義氣質。)

  現在一些評論家傾向於將葉也劃分此類(新京派)。

  或者說她是「京味兒」小說,但是又不能跟老舍一脈相承。

  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只能歸於她的出身了。

  這裡有一些老舍的資料:

 老舍的作品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京味」,「京味」作為一種風格現象,包括作家對北京特有風韻,特具的人文景觀的展示及展示中所注入的文化趣味。因為京味首先表現為取材的特色。

京味作為小說的風格氛圍,體現在作家描寫北京市民庸常人生時對北京文化心裡結構的揭示。

北京長期作為皇都,形成了帝輦之下特有的傳統生活方式和文化心理以及習慣,與之相應的審美追求,迥異於有更濃厚的商業氣息的上海文化。老舍用官樣一語來概括北京文化特徵,包括講究體面,排場,氣派,追求精巧的生活藝術。講究禮儀,固守守老撫幼的老規矩,性格的懶散,苟安,謙和,溫厚與懦弱等等。這類北京文化的精魂滲透於老舍作品的人物刻畫,習俗的描繪,氣氛的渲染之中。老舍作品處處寫到禮儀,禮儀既是北京人的風習,亦是北京人的氣質,「連走卒小販全另有丰度」。

老舍對北京文化的描寫,是牽動了他的全部複雜情感的,這裡既充滿了對北京文化所蘊含的特有的高雅,舒展,含蓄精緻的美的不由自主的欣賞陶醉,以至於這種美的喪失,毀滅油然而生的感傷,悲哀,以及若有所失的悵惘,同時也時時為「文化過熟」導致的柔弱,無用而嘆惋不已。使老舍作品呈現出比同時代許多主流派創作更複雜的審美特徵。老舍作品中的京味正是這種主觀情愫與對北京市民社會文化心理結構的客觀描繪的統一。

老舍性情溫厚,其寫作姿態比較平和,常常處於非激情狀態,更像是中年的藝術。

老舍的語言藝術得力於他對北京市民語言及民間藝術的熱愛與熟悉。他創造性的運用了北京市民的淺白俗易的口語,用老舍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把頂平凡的話調動的生動有力,燒出白話的原味來。同時又在俗白中追求講究,精緻的美,寫出「簡單的,有力的,可讀的而且美好的文章」。老舍成功的把語言的通俗性與文學性統一起來,做到了乾淨利落,鮮活純熟,平息而不粗俗,精緻而不雕琢。其所使用的語詞,句式,語氣以致說話的神態氣韻,都有他獨特的體味和創造,又隱約滲透者北京文化,這也是京味的重要表現。老舍稱得上「語言大師」,他在現代白話文學發展與創造上,有著突出的貢獻。

  葉的小說雖然寫的是大家族的盛衰榮辱,但究其本質,和老舍先生還是有諸多共通之處。

例如,語言,那種莊重真的不是端著的,而是年月磨蝕在性子里的。

  舜銓扶著母親由屋裡走出,母親說,進去吧,外面風大。舜鍥、舜鏜,似有不忍離去之意。母親說,也不必難過了,誰也不是完人,「大羹必有淡味,至寶必有瑕疵,大簡必有不至,良工必有不巧」,黃四咪也好,老二也好,你們幾個也好,都按自己的活法在世上走了一遭,好著呢!

  風子樹間環繞,蕭蕭之聲如吟唱,如鳳鳴、、、

例如,她的小說多是那種小時候的兒時記憶,特別像是林海音的《城南舊事》,還有蕭紅的《呼蘭河傳》,都是比較偏向於宮崎駿的少女風,少男風,

   夏家園這幾棵西紅柿長得過了頭,紅得發了紫,充滿著誘惑,充滿著招搖,讓人無法拒絕。我過去,好不猶豫擰下了一個,地里長的東西,難分是你的我的,四下張望,除了黃狗歪著腦袋欣賞我以外,周圍並沒有眼睛,我問黃狗,咱們還揪不揪?

  黃狗高興的搖尾巴,表示贊同,我不客氣的又揪下來一個更大的,用衣裳兜著,四處踅摸弄個再輝煌點兒的。石碑橫在眼前,攔住去路,看碑上的字,多不認識,只認識「夏、、大人、、」幾個字,便對著墓碑說,夏大爺,吃您幾個西紅柿,沒辦法,饞啦!

  自然沒睡搭理我,只有草窠里的蟲子在吟唱。

   —— 《月亮宮》

例如,那一句句話裡面,全是煙火的風塵,是歲月的積澱

   過去老北京揶揄清朝宮廷暴發戶是:「樹小宮新畫不古,此人必定內務府。」是說暴發戶的迅速和張揚,但跟當前新貴比又遜一籌。

  時間的事兒,「葶歷似菜而味殊,雲石相似而異類。」

  年輕的時候常做夢,現在成宿成宿的醒著,甭說夢,連覺也沒有了。

  歷史就這麼轉啊轉,藝術就這麼轉啊轉,人生就這麼轉啊轉,人生就這麼轉啊轉,許多都變了,但有一個沒變——心勁兒。

   ——《小放牛》

例如,一個作家無論怎樣,他的語言藝術一定是爐火純青的,就如同鍊字成藥

  精緻的水綠滾邊鍛旗袍柔軟的質地在燈光的映射下,泛出幽幽的暗彩,溢出無限輕柔,讓人想起輕雲薄遮,碎如殘雪的月光來。

  如雷貫耳的人物來到我這即將拆遷的寒酸院落,難免由著降尊紆貴的委屈,有著勉為其難的被動,從那淡漠的表情,從那極為刻薄的言語中,我感到了彼此的距離,感到了被俯視的不自在。

  他的諱莫如深的態度無疑是一種變相的推波助瀾。

  有棵歪斜的杏樹,死眉瞪眼的戳在那裡。

   ——《採桑子》

為什麼說她的作品有這麼大的吸引力,我覺得和曹雪芹差不多,大家族裡的盛衰榮辱,有如蒙塵之珠,(沒有人對貴族的生活不覬覦的)

正是囿於此,很多人稱她為「閨秀遺風,帝胄筆墨。」

家學淵源以潛移默化的方式奠定了葉的文化修養,她的啟蒙,基本上是和其父親與其同父異母的三個葉廣益分不開,幼年時,她曾經跟後兩位居住在頤和園一段時間,那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的日子裡,父親教她念過無數楹聯。

這在她的《黃連厚朴》、《祖墳》、《瘦盡燈花又一宵》中多有提及。

承上,她中年的經歷促成了她獨特的人生體驗,只有自身命運的多舛坎坷,才能更加深入深刻的體驗出那些幼時的人事紛紛。

無怪乎,作家鄧友梅說

葉廣芩的作品好就好在「夠味兒」,不僅有京味共性,還有她葉赫家的個性,好比穆柯寨的「炒疙瘩」,一樣的面,她炒出來就另個味。

她的每一篇小說,家族都面臨著傳統家庭倫理秩序崩潰的危機,她在這種破敗凋零的書寫中,大多都有一種惋惜感嘆,但更多是冷眼旁觀,她的可貴之處,就是能夠站在她的獨特身份的立場上批判。

我們再來究其人:

一位作家的作品和人相稱不相稱,歷來眾說紛紜,最典型的要數潘岳的《閑居賦》了。

可是,葉與眾不同,她的書里書外都是一副永遠樂觀的歡樂勁

她的百度介紹裡面有一段這樣的文字:

她其實是一個最平民化的作家,一個最平易近人的人,能夠在深山老林里一呆幾年,無論環境多麼艱苦,而很多號稱貧民出身的作家被她邀請進山小住的時候,卻總是探詢是山中的住宿條件,招待規格,讓這個出身貴族的作家百思不得其解。

再來一波圖吧!

這是她與莫言。

這是葉的手稿。

我想赤子其人恐怕是她最好的寫照了吧!

現代西方包括中國,有很多作家繼承後現代主義,當然主要是在諾貝爾文學家的鼓舞下,作品中多是泛濫著形式主義的思潮。

而我覺得在中國,這種尋根文學之下,我們的本源就是一種對於意象,對於人生,對於世界的天人合一的感知,和諧的原則。

就像是葉的小說,董橋的散文,廢名周作人的隨筆。是上升的世界觀,我們沒有必要在大一統環境下的妄自菲薄,我們本來就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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