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評《大同》：中國市長？中國好市長？誰說了算？

友情提示：本文章不是正式的影視評論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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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大同》，突然想寫點什麼出來。作為一個在太原土生土長17年的土著，接受了耿市長快十年的領導了（笑）。首先非常佩服周浩導演，能長時間的在這麼大一官旁邊跟拍，甚至連耿彥波本人都說「有的時候我感覺不到你的存在」。雖然是一部記錄片（故事片？），但是周導的安排卻十分精妙，不是一板一眼的記錄。政府會議的鏡頭和實地調研的鏡頭相互交織，段落感很強。至於周導想講什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拋開political system不談，只說耿彥波這個人，雖然他只是這麼大中國里的一個普通市長，但是從這反映出的是中國的一個共性問題和根本問題——政府（或者政府的主要領導人）和普通老百姓的複雜關係。

大同，這是一個中部地區的普通城市。普通到它為全國很多地方提供著煤炭、電力卻不為人所知。山西，是整個中國的小小一隅。甚至在山西的官方紀錄片《飛越山西》中都這麼說：

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這個地方是天然的庇護所；在戰亂結束後，走出這座大山（太行、呂梁）便是這裡的人世世代代的夢想。

這裡的人純樸，這裡的人也無知。純樸到市長只要下令督辦一件小事就不停地在說「謝謝市長」；無知到當調解員來家裡的時候只知道說「我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你把我家拆了我就沒地方住了」。

耿彥波在片子里說，「人情是人情，規矩是規矩。」或許也正是他在政界一直很守規矩，兩袖清風才能讓豐立祥被查的時候耿彥波還能從容坐穩太原市市長；或許也正是他善於運用人情，才讓他成為大同人民心目中的好市長——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說。

在這個封建思想和傳統文化交織的地區，似乎法治被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人治」。大概這也是山西發展持續落後的原因之一。政府在很多情況下扮演了老百姓的「對立面」（如強拆等，當然這並不是說問題都在政府頭上）；但很多情況下又扮演了老百姓的「包青天」。這兩者又很戲劇性的出現在了耿市長的頭上。在大同，很多情況下這兩者表現為「我拿到拆遷補償了」和「我沒拿到拆遷補償」（或「拆遷補償給的不夠」）。可能很多沒經歷過的人會說這種人很世俗，但是當你看完這部電影估計就不會那麼說了。民生大計，頭等大事是民眾棲身之所。當你無處可住的時候，肯定會充滿對執政者的憎恨。但是當你從平房搬到樓房，20平方米變成70平方米，你肯定會感謝給你這個政策的領導人。

於是乎，在這個世俗的年代，在這個一切功利化的年代，對耿市長「到底是好市長還是壞市長」的評論從大同「造城」開始就無休無止。無休無止。無休無止。

回到標題，中國好市長？誰說了算？我自己的看法是——誰都不算，耿自己說了算。

誠然，在這個有著千年封建歷史的國家，才走了幾十年的社會主義道路必定會出現問題。我們不能把眼光放在「這個領導人出沒出問題」上，應該是「這個領導人有沒有解決問題」上。這就是為什麼很多大同人、太原人說「你不是這的人就別瞎評論」的原因，因為外地人看不到過程。很多批評耿的人都把問題集中在那個「爛尾的造城工程」上，可那並不是耿造成的。另外一部分人覺得造城工程是作秀是模仿古代，那我（甚至很多人）會說我看著那片重建的古城和綠樹相互掩映就心曠神怡——這才是北方城市應有的樣子，就和南方城市優美的亭台樓閣一般。所以啊，當個官是真難，在大同在這種地方當官，更難，在這種地方當官還要不安分守己非得大幹一番，更難。因為你不僅要面對上級，更要面對民眾。

耿市長在片子里也吐露出自己的內心想法——他也可以安分守己的做些其他政績把任期坐滿，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原因不用深究，這位喜歡唐詩宋詞的文藝市長自有他的理想和抱負。可民眾買賬嗎？並不全是。耿市長用他的「人情」處理著和民眾的矛盾，也用他的「規矩」處理著和民眾的關係。當文藝市長遇到世俗市民，雙方的學識修養成了處理雙方關係的一大難題。耿也用自己的行動給所有的「中國市長」上了一課。

怎麼辦？首先就得重視教育。在片子里出現了從農村來到城市，孩子上學難的上訪市民。耿彥波看完上訪材料，當下要求教育局處理。在收穫了市民的讚賞時，他也在為以後的大同鋪路——想要那些無知的、不講法律不見法理的人少一些，就得讓受了良好教育的人更多一些。

怎麼辦？其次還得靈活辦事。一句話，就是「人情是人情，規矩是規矩」。既然沒辦法立即改變現狀，就得靈活應變，少惹是非。當然這也有底線，所以即使是耿彥波主政的大同，也少不了強拆。

怎麼辦？再次還得嚴格律己。耿彥波不止一次的沖自己手下發火，基本上都是因為沒完成任務或者違反規定了。把錯誤的東西扼殺在內部，不要影響到民眾，也是很好的處理辦法——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舉報呢，對吧。

說實話，現在這種政民關係不是gov單方面造成的。在《大同》里我們也能看到不少所謂「刁民」搗亂，民眾自身其實也存在問題，只是當局者迷看不到問題而已。

總而言之，《大同》是中國市長的縮影，大同是中國城市建設的縮影，片中反應的各種現象則是中國的縮影。這層關係能不能搞好要共同努力，這個市長是不是好市長，恐怕只有耿彥波自己清楚了。反正作為一個太原人，耿就職這三年來太原的變化非常明顯；也存在問題，但也可以接受。

真切的希望，中國能多一些這樣的市長，中國也能多一些有素質有修養的老百姓。如果達到這種境界，耿彥波筆下的這種境界大概就會實現了：

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

——耿彥波《大同賦》（原句出自《人的研究在中國——個人的經歷》主題演講，費孝通，1990.12）

作者註：

搬運自博客。晚上寫的，可能存在很多問題，邏輯大概也不是很清楚，請各位多指教。

Pomelo_Tony

2016.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