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童話：家庭里不只有愛，也會有爭吵和血淚

前些天在微博上看見一條新聞：在南京，有一個兩歲的小姑娘走丟了，眾人幫姑娘找父母。社會各界一陣忙活，轉眼事情來了個神轉折，姑娘原來是被江西的父母和奶奶一起扔在南京的。

問到丟孩子的原因，家長給出的答案是「家裡已經有3個孩子，再來一個養不起。」嘴上說著「養不起」，細心的網民卻發現這家人是千里迢迢開著私家車從江西跑到南京丟孩子的。

養得起車，養不起孩子？

網民推斷，這家的家長屬於只把生孩子當賭博的那類人，無時無地不是一副賭徒心態——到最後大不了推骰子走人。如果有人質問他們怎麼忍心丟孩子，可能也會得到「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的答覆：「孩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把兩類家長，「隨心所欲丟孩子類」和「無時無刻不把孩子掛心上類」相比，兩類人似乎全無相同點。但仔細想想，他們都把孩子當做自己的所屬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孩子究竟是不是父母的所屬物呢？面對這個問題，絕大多數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身為父母，對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控制欲，但在現當代，鮮少有人會光明正大地發聲說「孩子完全屬於父母」，畢竟這種言論與現代道德觀相衝突。

未成年人雖然人格尚不健全，需要成年家長的幫扶才能成長，但生而為人，每一個孩子都是獨立完整的個體。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會隨意扔掉身上的一張一元錢，想來也包括新聞中的父母——不過可能在長輩眼中，這個兩歲小姑娘的價值連一元錢都不如。

與那些被丟棄在孤兒院門口、父母只留下一點錢和小紙條的孩子相比，這個小姑娘可能更可憐。因為她是在被丟棄後，又被社會退回到並不珍視她的父母手裡，未來不可預期。

從社會的角度來說，姑娘的父母不是姑娘的主人，而是負責人。所以社會的歸還行為屬於把責任交還給負責人，而不是把所屬物交給主人——但姑娘的家長未必是這樣想的。

民間有一種說法叫做「累贅」，意指「拖累、多餘、麻煩。」對於負責人來說，多餘的責任是累贅，但把責任棄之不顧，是要承擔相應後果的。比如快說，信用卡上的債務逾期不還，按照條例，債務人在歸還既定款項的同時還需賠償銀行相應的損失。

新聞中的父母顯然是沒有想到還會有後果這回事。我們也可以看到，這家家長丟孩子的後果不過是被網民和警察指責一頓，然後就把孩子領回家了，丟人受到的處罰嚴重程度甚至連欠幾天錢都不如——這種處理方式究竟是否妥當則是見仁見智。

還有一些家長，他們在教養孩子的過程中則過於「負責」，孩子不聽話就動輒打罵，以至於會有「家長打傷/打死孩子」之類的新聞出現。

小生命消逝後，行兇家長的自責多是「我不該那麼狠地打孩子」，但他們發出這句話背後的潛台詞多是「孩子太脆弱」，而不是「孩子是一個獨立有尊嚴的個體」。

在上面的搜索圖片中，第一條消息來自一個19歲的男孩。他對搜集整理相關新聞後發現，僅在他目之所及的文件里，在中國，從2006年到2010年的四年時間裡就有28名孩子死在父母手上。

表面上，這是中國傳統的「棍棒教育」思想造成的悲劇，但更深刻的原因則在於這些父母把「面子」之類的一己私慾看得分外重要，同時把孩子視為自己可以對之為所欲為的所有物。

時間跳到幾個月前，一則突發新聞刷新了不少人的三觀下線 —— 2月14日情人節，福建警方發現一名女子死在她任職的中學教職工宿舍內，其22歲的兒子有重大作案嫌疑，警方懸賞萬元緝捕。

這位善良的教師在生時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最後害死自己的，竟會是自己一直引以為榮的孩子。

在傳統的親子關係、乃至長幼關係中，民眾最重視的概念就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以及「家和萬事興」。因而，上文羅列的極端案件發生的頻率非常少。但是，每次此類案件發生，都會造成強烈的社會震動。

此類案件超出普通民眾的認知之外，卻實實在在地發生在我們中間。可能在社會大眾的眼中，能犯下此類極端案例的人無一不道德敗壞，罪無可恕。但在事件發生之前，他們亦如普通人一樣，兢兢業業地為家庭的發展謀劃，為孩子的成長鋪路，為回報養育自己的家長努力。

即便事情真的發生了，大眾通過瀏覽媒體採訪和案件審訊記錄也會發現，這群人依然有著喜怒哀樂，最基本的良知也沒有泯滅。那麼曾經慘絕人寰的案件是怎麼發生的呢？

在這裡，真相不只有一個。

曾經有一個孩子降生在這個家庭，家裡不富裕，所以家長不知道該不該把孩子丟掉。孩子長大了開始叛逆，家長不知道該不該採取最原始粗暴的方法教訓他。孩子成人了，面對絮絮叨叨個不停的父母，他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讓他們停下來。

曾經有一場家庭內部的爭吵落在某家人身上，一如很多其他家庭，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做——是梗著脖子固執己見，還是放下傲氣，盡量理性地坐下來談談。

很多因素疊加在一起，他們鬼使神差地選擇了前者，然後一件又一件震驚全國的案件就發生了。

一絲不起眼的念頭、口角，可能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細思恐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