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的高境界是，通盤無妙手」
《財經》：新公司下一步的產品規劃是？
王興：我們肯定要讓內容更加豐富，因為我們希望總體我們能給消費者提供更多、更好、更優惠的吃喝玩樂。我相信，下棋的高境界是通盤無妙手。你真的能夠想得非常好才行。
就是這句：
「下棋的高境界是，通盤無妙手」。
一開始並沒太理解。跑去和懂些的圍棋的 @峰哥何峰 聊。他說：「我的第一感覺是，AlphaGo 的風格就是這樣。它下的那幾盤棋，很多地方人類棋手都覺得是小虧或者失誤，但最後才發現，收官不但穩贏。而且 AlphaGo 通過計算從一開始就認為自己一直佔優。」
這讓我想起，「人機大戰」的時候有中韓棋手感覺 AlphaGo 的棋風很像李昌鎬——「沒有什麼失誤，不存在情緒起伏」，或者「沒下什麼妙手，只靠正手一步一步壓倒對手的驚人的能力」。韓國的金成龍九段的說法是，「圍棋迷眼中 AlphaGo 的問題手，實際上恰恰是著眼整個比賽的下法。」
這又讓我想起了另一種運動：撞球。如果你打過或看過斯諾克比賽應該知道，撞球是一項一方一直擊球從而獲取分數，直至自己失誤然後交換擊球權，最後比拼誰累計擊球得分更多的運動。也就是說：1）你的每一桿擊球，都要為下一桿擊球做好鋪墊（比如要精準控制母球的走位）；2）如果你自身不失誤，對方可能連上場擊球的機會都沒有。
於是縱觀撞球史，有兩類頂尖的球手總是交替出現。第一類是，控制的能力稍欠，經常給自己「埋坑」。但總能靠神準的擊球能力挽狂瀾於既倒，能打進各種高難度的球。巔峰期的「金左手」 Mark Williams 就是這樣的球員；而第二類是，總能完美地控制局面，每一桿都做好後面的鋪墊，波瀾不驚地就拿下比賽。撞球史上無可爭議的王者 Stephen Hendry 就是這種風格。
看《九敗一勝》時，書里這麼寫過王興：
王興崇尚理性思考， 喜歡把事物拆分到原子層面來思考，探究事物的本質，總結規律。就像中國菜譜和西餐菜譜的差異， 前者說「少許鹽」，後者說「兩克鹽」。王興的思維方式就像西餐菜譜。左瀟說：「很多企業家覺得這事差不多靠譜了，想賭一把就做了；但他一定要用非常清晰的邏輯把這個事弄明白，才會去做。」 這有利有弊，公司越大越需要靈魂人物理性思考，不受情緒干擾，這是利；弊端在於，決策偏慢。
AlphaGo 的真正可怕之處可能在「大局觀」。頂尖人類棋手的計算力再強，也只能在局部規劃，如果對整個大局常有極敏銳和篤定的判斷，通常會被以「棋感好」概括。然而計算機是不講究感覺的，它只是不帶任何情緒地計算當前局勢下自身獲勝的概率有多少，而下一手在哪落子會更加放大這種概率。哪怕它現在看起來很平庸或者像「失誤」。
我還體會不到是否一家偉大的公司真的能靠邏輯一步一步推演出來，有的企業家是相信的。但深度思考肯定有它的好處，某種角度來說，這可能是一個公司唯一的核心競爭力。寫到這兒，我又想起了足球場上的那句話：「如果一個守門員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那 TA 整場比賽都不會做出什麼神奇的撲救。」
題圖作者：An 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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