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蠱竹葉青
如果這個世界哪天可以純白到不需要你偽裝任何面具的時候,你會選擇卸下你的哪副假面孔。自詡清高或是故作天真,我坦然的列舉出來這些證明自己智商不足的產物,可我依然無法繼續呼吸。我覺得我仍舊逃不出虛偽的牢籠。
顧影心裡有事,她最近一直都在看張愛玲和王安憶的書,出門的地鐵上看,回來的地鐵上也看。她好像是在牽起一根紐帶,與上海弄堂的紐帶,這程度絕無僅有到就像是救命的稻草。自從幾個星期前那咣當一聲掉在飯桌上的大石頭被定音之後,顧影再也做不到堅強,她甚至來不及難過。可笑的是她除了接受事實之外其他什麼都做不了,而事實就是她與那座混滿鋼筋水泥味道的城市之間,又有了一層距離。她需要的可能再也不止是一針強心劑了。
紐約的地鐵上,顧影舉著王安憶的《富萍》,「在紛攘的時世中,其實常態的生活永不會變,常態裡面有著簡樸的和諧,它出於人性合理的需求而分配布局,產生力度,代代繁衍。」她有些無奈的合起了書,常態是不會變,而想做到並且擁有常態,對她來說又何嘗容易。她望向窗口外,黑漆漆的一片,她心中的那個牢籠彷彿又跳了出來,她害怕極了。
她,在嘗試著解脫。
又是飯桌上,這令人髮指的家庭談話。這幾天顧影已經想的夠明白了,她意識到當自己被自己的思想圈給禁錮的時候,特別不喜歡有個人突然跳出來充當提出新思想的救世主。而此刻飯桌旁的父母,就在扮演著這救世主。「你只管讀書,別的什麼都別想。」顧影低著頭夾起一筷子菜往嘴裡送,她用餘光看到父親一邊搖晃著手裡那杯碧綠的竹葉青,一邊對她說著這句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的話語。她已經接受自己這兩年內都要待在這沒有人情味的地方了。所以她不需要別人來再次提醒她這個事實,她不緊有點鼻頭髮酸。想到已八十多的奶奶在電話那頭盼她回去的語氣,是多麼的熱情,但在聽到回答之後那一秒的沉默以及隨之而來難以掩藏的難過,又是那麼的真實。
「顧影啊,都幾點了還不起床又要遲到了!」顧影睡眼惺忪的爬了起來,她昨晚做了個夢,夢到父親喝的那杯竹葉青再也不像她在飯桌上看到的那樣碧綠清澈,杯中的茶突然間發黑,變成了一個黑洞,那黑洞就像她在地鐵上看到的一樣。她極力的想要看清楚這黑洞里到底藏了什麼,可她又忍不住的害怕。模糊之間她彷彿看到一道影子,就當她快要看清的時候,她卻醒了。
這陣子連著的考試,對顧影來說好像是一種解救,這使得她沒工夫去想那些倒灶的事。自那次夢到竹葉青後,她再也沒做過同樣的夢,她一直都想知道那黑洞里藏著的到底是什麼。手機上顯示父親發來的消息,問她回不回去吃飯。她站在街角表現的有些猶豫,路燈晃下來她的影子顯得有些空洞。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應景極了,她該,就該像自己的名字,自憐一世。近來發生的事導致她有些自閉,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包括父母。可她又不得不去偽裝自己,在旁人面前表現的異常清高,彷彿像在號召自己生來就與眾不同。可這份清高在燈下又顯得異常孤獨,她殊不知自己只不過是在用這虛假的外殼當做她格格不入的借口罷了。
顧影沒有回復那條消息,只盯著自己的影子看,她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可她一下子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發生過。她還在思考著該怎麼回復父親發來的消息,若是回家吃飯,她實在受不了那每天重複著的話題,也不想看到父親手中的那杯竹葉青,她怕又回想起那個黑洞。竹葉青,黑洞,影子…
原來跳不出的,終究還是自己。
飯桌上,顧影看著父親手中那杯竹葉青,它還是那麼的碧綠清澈,清澈到滲透不進一點點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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