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是一種不可褻瀆的信仰
2017年的12月,我發了三次火,兩次是因為吃,(還有一次是因為睡)。其一,一日和狗友陳在吉隆坡茨廠街一家名為「金蓮記」的餐廳吃飯,這家餐廳以黑醬炒制的福建面聞名,我們就點了兩份,面端上來,抬筷夾面而食之,一股腥臭在嘴裡蔓延開來,放筷,心中湧上一股無名怒火,臉色陰沉,頭上烏雲密布。我覺得這個破面毀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其二,一晚,俺爹從冰箱拿出一塊冷凍了三個月的豬肉做京醬肉絲,菜至,色澤鮮亮,熱氣帶著醬料的咸甜,抬筷夾肉而食之,一種熟悉的腥味在這個溫馨的時刻與我再次不期而遇。掙扎幾番,還是決定叫個KFC外賣,結果不知道官網上是什麼情況,總是不能下單。一怒之下,摔滑鼠之,摔書之,摔筆之,摔滑鼠墊之。。。
然而我的胃口並沒有很挑,甚至極度的家常。只是惡味腥為首,實在不能下咽。之前我就和別人探討過,馬來西亞人對「鮮」的定義是不是和我們不一樣?最後狗友陳和我說,據科學調查,南北方的差異甚至大於北方和日韓的不同,看著眼前的福建黑面,我覺得這個理論言之確鑿。
滑滑的粉兒加上腥味兒,一時間熏得天靈蓋疼。
之前在網上看到有人說「不愛吃的人,無趣的概率通常更大一些」,我十分認同這句話。因為自己不玩遊戲,於是被很多人驚訝地問「那你平時都幹嘛啊?」「吃唄!」。在我看來,吃確實可以作為一種活動來進行。從挑選餐廳,再到坐在餐廳里真真切切地把食物吐進去,最後把認為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照片調色,加濾鏡上傳到社交網路,是一種味覺和精神的雙重享受。
有一次上課,由於是新學期的第一堂,老師讓每個人介紹自己,其中就包括自己的興趣和愛好。我很認真地說我喜歡吃,睡,和旅遊。全班都笑,以為我在說笑,我心裡暗想,你們難道不知道吃可以作為愛好來對待咩?
吃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從南北朝時期的「食珍錄」再到清朝的 「隨園食單」,吃作為一種文化融入了華夏子女的血脈。哪怕是散落在南洋的馬來西亞華人,也很好的繼承了這一優良傳統,比如,驅車從吉隆坡北上幾十公里,只為到怡保來一碗嫩滑的豆花。再比如前段時間買了一本蔡瀾的「旅行食記」,才知道什麼叫在吃上做到登峰造極
大馬本土菜我最喜歡「椰漿飯」
來自新加坡的蔡瀾主張要像保護瀕臨滅絕的動物一樣去保護瀕臨絕種的美食,於是和大馬富商楊肅斌一拍即合成為好友,並把所有吉隆坡的老字號聚集在一起開了一個美食坊。位置坐落在武吉免登路的十號,所以起名為「十號衚衕」 。這裡面有一個讓我翻白眼的插曲,初到十號衚衕,蔡瀾驚訝為什麼沒有「金蓮記」(沒錯!就是那家讓我腥到天靈蓋疼的福建面)。原來楊肅斌的手下多次去金蓮記遊說,可是老闆始終不肯加盟十號衚衕,最後還是蔡瀾親自出馬,才給了楊總面子。
從狹窄的入口下去,是一番開闊的美食天地
對於這種愛吃,愛琢磨吃的人我是十分敬重的。吃是一個很有趣的話題,所以每次班裡做雜誌或者報紙,我都去搶美食的section。而且我一直幻想,如果畢業以後自己有機會在雜誌社或者報刊或者互聯網寫自己策劃的專題,我一定要寫一篇「如果中國有火車便當,那將是什麼樣子」。
日本的火車便當也叫「駅弁」,說白了就是中國高鐵盒飯,但是他們的擺盤,味道十分精美。隨著火車開到不同的縣份,便當的食物也隨之改變。比如火車開到北海道,那便當就必須要有石狩鮭魚飯,開到靜岡,便當就會包含當地特有的鬥雞。。。如今便當已經成為了一種獨特的日本旅行文化,每年的4月10日還被定為便當節。
中國那麼大,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獨特的味道,而食物背後一定蘊藏著一個地方的人所擁有的共同情感,所以「如果中國有火車便當,那將是什麼樣子」可能會成為一個很有意思的話題。光是每個省,市便當菜品的選擇就能引起激烈的辯論。
如果為北京選擇菜品,我首先想到北京烤鴨。然而不管是果木烤的掛爐烤鴨還是不用明火的燜爐烤鴨,都講究現烤現吃,所以如果放到火車的餐盒裡,必定會失去鴨皮酥脆的口感。(這裡也勸告各位不要買北京特產店裡密封的北京烤鴨,完全吃不到烤的精髓)但是卷鴨餅時用的甜麵醬我倒覺得是北京獨特的味道之一,超市裡很難買到,以至於我們家有時會去烤鴨店買甜麵醬。用這種特殊的甜麵醬炒出來的肉絲很有北京特點,所以「京醬肉絲」應該可以入選。
其次宮保雞丁也可以考慮加入帝都豪華便當之行列。雖然關於宮保雞丁一菜的來歷有很多說法。有人說它是黔菜,也有很多人認為它是川菜,我之所以認為它是北京特色之一是因為宮保雞丁到了京城後被略微地改良了,即把甜辣口變為酸甜口,完全除去麻味,大大削弱了辣的成分,哪怕直接吃裡面的辣椒,也不會燙嘴。
京醬肉絲加宮保雞丁,再各擺上一小塊艾窩窩,豌豆黃,驢打滾,芸豆卷(及白飯)便組成了「飯盒兒」。為了考慮山西等地的人民,還可以出一個「面盒兒」,那毋庸置疑,當選的必是炸醬麵。記得小時候,院子里鄰居奶奶炸得醬很好吃,秘訣是加糖,多油。所以「面盒兒」里可以放點冷凝的油,用微波爐一加熱,也能滋滋地響,肯定差不了。還可以配上乾隆白菜爽爽口。
雖然此乾坤大夢不太切合實際,但萬一真能成真,必定會給枯燥的旅途增加不少樂趣。這就是我沒事白日做夢時瞎想的東西。偶爾和別人談起這個話題,若是對方能滔滔不絕,那不用想,其必定是一個「同道中人」,此處應和了之前所謂「不愛吃的人,無趣的概率通常更大一些」,愛吃的人通常不會很無聊。
所以人生在世,能夠找到一個吃得到一起的飯友是最幸福的事情了。有時候和減肥的人出去玩真的讓人抓狂,逛了一下午,飢腸轆轆,用大眾點評搜了好吃的餐廳打算一起去搓一頓,對方說「不好意思,在減肥」,那是多麼的絕望。所以現在我盡量只在中午約女生出去。。。
說到飯友,想到了高中班裡的團支書趙奶奶。高三的時候要上晚自習,所以學校統一訂盒飯,五六點的時候送餐公司的人會把飯放到班門口。經過一星期的摸索,發現我們班每次都會富裕出幾份飯,那會兒趙奶奶坐我前面,每次吃飯她都很自覺把椅子轉過來,然後我倆心照不宣地每人多拿一盒,所以我的桌子上,每晚都會落起一座飯盒的小山。我們把每盒多汁的肉菜挖出來拌飯吃,場面豈止一個震撼。於是每日的盒飯時刻成了充滿苦淚的高三里一個永遠的閃光。
下面請大家注意了!我即將演示什麼叫平地里拔高度,做升華!)
之前在查宮保雞丁的來源時,看到了很多關於不同地區口味的激烈爭辯。比如南方人覺得北方菜系粗獷,北方人根本不懂得吃。北方人覺得南方菜口淡,單調。我敢說一個地方的人粗暴簡單地說另一個菜系不好吃,肯定是沒有經過長期大量且廣泛的品嘗,和融入對當地文化的理解。而且文化會相互影響,飲食也是,比如北京菜就是一個比較牽強的辭彙。北京菜應該是來源於宮廷菜,也是集各大菜係為一成,對食物的融合,我們應抱以包容的態度,這樣才會創新,才會有發展。
崔岱元寫過,對美食的豐富而細膩的感受,是窮盡一生也體驗不完的。吃,其實是沒有定法的,它是一門充滿了人間煙火的學問,更是一種即興的,與生活交融在一起的行為藝術。
最後祝大家牙口倍好,吃嘛嘛香!
自己的一個公眾號,平時會寫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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