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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食物不大好吃,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來廣州四年,父母終於要南下來看看我。和老公商議怎麼招待他們二老,何處鋪床,何處安置貓,何處遊玩。忙亂中提到二老的吃飯問題,我隨口說,不如讓我媽做飯得了。老公猛然停住口,驚恐地看了我一眼——

「你說啥?」

我是在結婚前帶老公回過一次老家,到現在已經快兩年了。對我母親做的菜,他至今心有餘悸。

老公在我家吃的第一頓飯時間久遠,我不太能記起具體的菜色,只記住了那種咸而油膩的感覺。又是在盛夏天,吃起來很受罪。勉強能吃的只有一盤包子,但也不是新蒸出來的,因此包子皮發硬。裡頭擱了些雞蛋、粉條、青菜之類的餡料,不香,果腹罷了。桌上還有一碟走錯了片場的哈密瓜,頗像老公——他身邊團團圍坐著我的親戚們——此刻的境遇。

我的確也覺得母親做的菜算不上好吃。這件事是最近兩年才發覺的。

其實母親當年有兩道拿手菜。

一是粉蒸肉,父親老家沔陽的特色。五花肉,蒜,裹紅米蒸肉粉上鍋蒸透。瘦肉鮮香,肥肉香濃不膩,蒜子蒸熟後吸收肉香,只剩下溫吞的甜味。

二是糖醋魚。整的河魚切花刀煎過,烹糖醋汁。

這兩道菜之所以是拿手菜,一是因為不常做,二是因為其他菜式也確實乏善可陳。

母親的職業是教師。當年的她除了上課,還得安排好一家人的三餐,還得兼顧青春期的我的營養。她常常需要在半小時內洗菜、切菜、煮飯、把肉和菜做熟。這種情況下的飯食,「味道」這個指標是排在「速度」後面的。

好在那時候我年紀還小,餓得快,世面也見得少。黃豆,泡一夜冒出個嘴兒,烹醋炒瘦肉;新打下的香椿,切碎了攤雞蛋;殺魚,剖出大塊的魚籽,裹上雞蛋煎一煎。我覺得都挺好。暑假裡胃口不佳,母親熬了綠豆粥放涼,炒一盤炒麵、拍一碟黃瓜,打發我去街口買些鍋盔,我覺得也是一頓好飯。

離家越來越遠,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每次回到老家,已經吃不上這些家常口味,只有母親鄭重其事做出的一盤盤待客標準的硬菜。

下次回老家,我決定再吃一次綠豆粥配炒麵鍋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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