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落安妥【連載十四 那些在飛行時候闖的禍】

寫在前面的話

因為最近無所事事，所以想提筆寫點東西

回想我的飛行生涯不過短短不到十年的時光，卻經歷了不少。我寫作能力不強，作品更是主觀，沒什麼乾貨，隨心情更新，一次成稿無修改無編輯；所以，看到錯別字和病句什麼的大家也就當個流水賬來看看好了。

在美國，民航系統非常發達，法律法規也很完善，乃至於航校有教員家裡除了私人飛機之外還有土跑道，只不過因為低調沒有每天開著飛機過來上班。我們每次出去飛轉場，打個電話備案一個飛行計劃就行了，大概幾點出發，先飛到哪兒，再飛到哪兒，落地大概幾點鐘，落地之後再打電話告知已經落地了，請關閉備案的飛行計劃。這一點千萬不能忘，要是忘了就慘了，FAA會出動自己的搜索隊來救援你，按照你給他們的飛行計劃沿途觀察有沒有黑煙啥的。要是你僅僅是忘了關閉自己的備案，不好意思，所有的費用你個人承擔。某君曾經好幾次沒有關自己的飛行計劃，搞得FAA直接打電話來詢問，也是後台夠硬，被耳提面命了幾次之後還是沒有停飛。

美國的空域還分成A B C D E，B空域開始就是管制空域必須得到航空管制員的許可才能進入，我們DENTON機場以前是沒有管制的E空域，後來修了塔台變成了D空域，還曾經鬧過笑話。

航校有個教員叫做Jordan，人挺好，也是個嘴炮，只不過沒有Jeremy那麼多髒話，這廝很早以前就在我們航校當教員，現在已經去航空公司了。最開始的時候Denton沒有塔台，對於沒有塔台的機場平時都是很隨意的，連夜航的燈光系統都是自己控制，按三下無線電按鈕機場燈光就是暗亮，按五下就是中等，按七下就是強光。去飛這種機場的飛機要起飛都是自己滑到跑道，進跑道前在頻率裡面喊一聲我要起飛，會上到什麼高度，往哪個方向飛等等，提醒附近的飛機避讓就完了。

結果後來有了塔台，有一次Jordan帶著他的學生出去飛，跟塔台脫波之後他的無線電發話按鈕就卡住了，於是整個頻率裡面就直播了他跟美國學生的對話。

Jordan一直說，我們以前飛的多爽，根本沒人管，不知道這幫人怎麼想的，居然修了個塔台，現在任何事情都要經過這些ass hole（屁眼）同意blablabla，然後扯著嗓子在那兒罵，估計罵了有接近十分鐘。後來Jordan覺得好像頻率裡面安靜得異常，然後聽到無線電裡面傳來一聲「Oh，shit!」然後啪的一聲，無線電終於開放了。當時在頻率裡面的各個飛機里都傳來了爽朗的笑聲。

飛完兩個小時，Jordan回來了，在頻率裡面報我是CessnaXXX，在哪個位置，申請進近。

然而，他起飛時候在頻率裡面監聽的管制員並沒有下班，於是頻率裡面聽到一句爽朗的德州腔說：「Hello，CessnaXXX，this is denton ass hole tower, welcome back.」（塞斯納XXX，這裡是Denton屁眼塔台，歡迎回來）。

這件事情一度傳為笑談。

Denton的管制員水平一般都還可以，只有一個女的管制水平低到令人髮指，常常空域裡面四架飛機就手忙腳亂。有一次我剛剛開始飛儀錶的時候，Jeremy給我說，我來給你示範一個標準的儀錶進近（Stander approach），結果飛到五邊的時候，忘了因為什麼原因，這個女的讓我們在五邊上右轉盤旋一圈。

Jeremy當時說，這他媽的絕對不是什麼Stander Approach，我說那為啥她讓我們這麼干？Jeremy來了一句，因為她是個Bitch。

我無意中重複了一遍，Oh...Bitch...

不知道有意無意，我在發Bitch這個音的時候剛好Jeremy按下了無線電的發話按鈕，整個空域就聽到頻率裡面傳來一聲發音標準的Bitch。

管制員當場大怒，在頻率裡面問who know this guy！我發現自己闖禍了，扭頭看Jeremy一臉壞笑，不慌不忙的回了一句「I spouse to」

我們的頭上就是達拉斯區域的B空域，所以航校跟我們再三強調自己出去飛的時候絕對不要隨便進去。但是剛剛開始飛的學員很多在飛目視的時候對於高度不敏感，飛機一路爬升就莫名其妙的進去了。胖虎就曾經進去過，這貨一路開開心心的飛，回頭一瞄高度表，壞了，剛好進入B空域，大叫一聲推著飛機就開始往下沖，管制員的雷達上看到一架飛機一閃而逝就知道又有學員進來了，一個電話告到學校。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國內肯定是當場停飛的，幸好在美國航空器管制沒有那麼嚴，下來被航校一頓臭罵之後也就不了了之。同樣的，我知道朱老總和某君也進去過，尤其是某君進去了不止一次，航校只能徒呼奈何。後來為了震懾我們這群學生，乾脆就直接發布標準，誰再進誰停飛！只不過那都是後來的事情了。

美國機場也多，我們那個時候用最原始的陀螺儀錶飛目視轉場，經常飛著飛著就飛丟了，我自己飛丟過一次，體驗了一把美國的管制服務。

那天目視條件良好，萬里無雲，我一個人開開心心的出去飛，我自己做的飛行計劃有一個Check point是一個水塔，偏偏那天風還挺大，風把我吹得有點偏，我錯誤的把另外一個水塔當做了參照物，提前轉了彎，這下好了，飛錯了。

強行定了一下神，好吧，找管制員吧。翻開航圖，找到最近的管制員頻率，直接報我是Student pilot，I』m lost.管制員也很耐心，說你等我一下，然後就聽到頻率裡面各種交接大飛機，DeltaXXX，你聯繫多少多少，UAXXX你聯繫多少多少，我當時一聽我去，這是丟開各大航空公司就專心服務我一個人啊。心情很複雜。

然後管制員聯繫我說，CessnaXXX，我現在給你雷達引導，你現在飛航向多少多少，於是我聽他的指示調轉機頭按照他給的航向飛。

飛了不知道多久，管制員跟我說，CessnaXXX，你的目的地機場就在你前面12點鐘方向10海里的地方，你現在應該可以找到了。我連忙說謝謝。他扔下一句Godspeed就跟我脫波了。

然後……我繼續往前飛了10海里，依舊沒有找到我要去的機場。

咋辦？我要去的機場又是個沒有管制的機場，這就尷尬了，我只能厚著臉皮回到了剛剛的頻率：「Hello，sir，its me, student pilot again.」

我聽到頻率裡面沉默了幾秒，估計是管制員老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他跟我說，好吧，你跟我長守，這次我把你引導到五邊……

他最後一直把我引導到了機場的五邊上，我說，我有目視參考了，大約兩海里就落地了，非常感謝你的耐心，再見吧。

管制員馬上回答，你先不要跟我再見，為了避免你再飛丟，你還是落地之後再跟我說再見吧……

這是我唯一一次到了地面還跟區調管制員保持聯繫的落地，我估計也沒幾個飛行員有過這種經歷吧……

美國機場也有很多，大部分是民用，小部分是軍用，還有一些類似於Alliance的機場是軍民合用的，比較好的一點是美國不像國內，所有的民用飛機都必須給部隊騰空域，那邊剛好相反，都是部隊的讓民用。但是有的軍用機場，民用飛機是禁止飛過去的。

偏偏二期有個師兄牛逼，自己做了個飛行計劃，目的地旁邊不遠的地方就是個軍用機場。結果這哥們兒飛錯了，以為自己到了目的地機場一個猛子就紮下去了。他本來的計劃是做三個Touch & go，第一個落地下去，旁邊的美國空軍的軍營裡面的美國大兵就衝出來了，沖他揮手，讓他走，他當時看那麼多人沖他揮手還不知道咋回事，他也沖人家揮手，然後接地復飛，繞了一圈回來又做了一個接地復飛，他剛一拉起來，兩架F16戰鬥機就緊急升空了……

空軍在應急平率121.5裡面沖他喊，說他進入了軍事管制區，讓他馬上掉頭回自己的基地，兩架戰鬥機回護送他回去。這哥們兒嚇壞了，二話不說掉頭就開始往回飛，最牛逼的是塞斯納飛機飛的慢，兩架戰鬥機速度快，根本沒辦法夾住他，於是只能在他飛機兩邊打轉跟著飛……

回到航校，他前腳落地，後面的戰鬥機也跟著落了一架，另外一架僚機在空中盤旋等待，下來的是一名長官，帶著他就去了校長的辦公室。哥們兒知道自己闖了禍，坐在門口等著長官和航校校長談話。等了一會兒，長官出來，看了一眼臉都嚇白了了的他，於是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撂下一句：你知道么？我剛剛是有許可權把你擊落的……

哥們兒最後被罵得狗血淋頭，好在部隊沒有追究，這哥們兒得以繼續飛完自己的學業，也算是經歷了一把……

前面說了美國很多機場都有很多周邊服務，有些機場有專門給飛行員休息的候機樓，還有專門的保障頻率，據說還可以在裡面叫免費的食物啥的，雖然從來沒有體驗過。有的機場小，晚上的時候夜航的飛機到了工作人員已經下班了，在飛行員休息室裡面就會有很多的零食，餅乾什麼的，旁邊放個玻璃罐子，自覺繳費。我每次都很自覺地拿了東西之後投下相應的錢，不過我知道有人從來只吃不付。

有的機場小，沒有自己的天氣通報系統，於是在ATIS（Automatic Terminal Information Service自動終端情報服務，主要是接受天氣以及相關需要留意的信息）頻率裡面，所有的信息都是人工念出的錄音，曾經聽到過一個機場，一個老頭的聲音一本正經字正腔圓

的念，現在機場風向多少，溫度多少，氣壓多少，以及附近哪個漢堡店在打折。不知道是不是拿了廣告費。有的機場附近的商家也看準了這個機會，專門提供一些相關的服務，我們航校周邊有一個機場就長期停了兩輛高爾夫球車，是附近一家BBQ餐廳提供的，飛行員落地之後就可以自己開他們的高爾夫球車去他們店裡吃飯。

我和Jeremy有機會就會飛到那裡去吃飯，有一次我說我來開車，開著高爾夫球車在機場附近的草坪裡面亂飆，然而那個時候我並沒有駕照……

剛巧不巧的是，草坪裡面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有一根立起來的金屬棍子，立在一堆雜草裡面，我當時正在享受飆車的樂趣，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高爾夫球車Duang的一聲直接撞了上去。

我們趕緊下車看，前面方向盤的那個轉向軸已經被我弄斷了，整個車開始可以開，但是就是沒辦法控制方向……

這下完了，Jeremy和我沒辦法只能下車來推，沒想到那個車遠比它看起來笨重，況且又還在草地上，更是舉步維艱，我們當時兩個人都崩潰了，Jeremy也一直在埋怨我。我們兩個人推了將近一個小時也沒推出去多遠，天見可憐，旁邊突然經過了一個機場裡面的叉車，看我們滿頭是汗的樣子，問我們發生了啥。Jeremy說車壞了，我們被陷在了裡面沒辦法，開叉車的司機說，沒關係，你們走吧，我用叉車把那個車弄回去就行……

我們兩個聽他這麼一說，也顧不上吃飯，趕緊跳上飛機就屁滾尿流的跑了……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再也沒有去過那個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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