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回魂》的「小丑恐懼」，從讓你發笑到讓你發抖

憑藉一己之力，史蒂芬金扭轉了小丑的形象

翻拍版的《小丑回魂》已經登陸北美銀幕，在料想的範圍內，這部主打「恐怖小丑」的影片，會再度讓小丑這個形象引起一陣恐慌。此前那個在馬戲團提供給孩子們無盡歡笑的角色，就這麼變成了一個罪犯和恐怖來源。

倘若把時間向前推移，我們不難發現，當史蒂芬·金在1986年創作出吝嗇鬼小丑（Pennywise）這個形象的時候，某種屬於恐怖的基因就已經被成功種植進小丑之中。再加上1990年的《小丑回魂》的電影的風靡，也讓小丑這個形象，發生了質的轉變。

在90年的《小丑回魂》之後，小丑不再是和藹可親的喜劇人物，而是轉變成了一個張牙舞爪，要殺死孩子的「兇手」。吝嗇鬼小丑這個形象，如此之深入人心，讓北美眾多的喜歡惡作劇的青少年，開始帶上小丑面具，在現實生活中為非作歹。

隨著惡作劇的升級，一些犯罪分子也開始利用小丑面具作為遮掩，干起了犯罪的勾當。搶劫、殺人、放火、甚至是強姦——在新千年的北美，帶著小丑面具作姦犯科，成為了時尚。

對於吝嗇鬼小丑這個角色，史蒂芬·金曾經坦言，他受到了美國著名的連環殺人犯，有著「殺人小丑」之稱的約翰·韋恩·加西的影響。

約翰·韋恩·加西

和所有類似的故事一樣，韋恩·加西有著一個悲慘的童年。他的童年是在毆打和辱罵中度過的，9歲的時候，還被家族的朋友猥褻。成年之後，韋恩·加西忍無可忍，最終離家出走，並在殯儀場找到了一份工作。

隨後，他結了婚，並來到了愛荷華州，在岳父經營的KFC工作。玩命的工作和不斷的學習，讓韋恩·加西平步青雲，可是正常的生活沒有過幾年，韋恩·加西因為雞姦罪被判十年徒刑。在獄中的良好表現，讓他18個月就被保釋出獄。

其實，這個時候的韋恩·加西，心理已經變態，只不過人們認為他已經改邪歸正，而且他本人也坐牢服刑，大眾就沒有對此多加追究。出獄之後，韋恩·加西根據自己的身材與樣貌特點，設計了一個名為高蹺小丑（Pogo the Clown）的形象。這個形象令他名聲大噪。他不斷地參加芝加哥的各種聚會、商演以及遊行和籌款儀式等等。

小丑形象的走紅，讓他本人也成為了芝加哥當地的「紅人」。一時間各種名譽、金錢和頭銜，都紛至沓來。不過，這種好運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各種失蹤人員的案件被上報到芝加哥警方那裡。韋恩·加西成為了第一嫌疑人。為了洗脫自己的罪名，韋恩·加西主動請警方去他的豪宅里聚餐。這頓飯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但卻讓警方在衛生間內聞到了濃重的腐臭味。韋恩·加西辯稱那不過是臭土的味道。

為了查明真相，警方對韋恩·加西的住宅進行了搜查，最終就在地下室里找到了一大堆屍骨。原來，韋恩·加西在自己做高蹺小丑的6年時間裡，用各種借口，或強迫或蒙蔽地從大街上帶回了數十位少年，並在寓所迷奸了他們，而且最終都沒有留下活口。

前前後後一共有33人被殺害，而警方經過了大半年的搜尋，只找到了32具屍體。韋恩·加西隨後被判處死刑，在等待死刑的時間裡，他畫了大量的有關於小丑、黑暗內心、死亡，甚至是性暴力的油畫。這些油畫，現在價格不菲。

基於這個人物，史蒂芬·金創造出了吝嗇鬼小丑。不過他並沒有為人物安插上一個悲劇性的成長過程，僅僅只是將小丑和殺人犯之間畫上了等號。至於小丑為什麼要殺人，這個不是恐怖、驚悚電影所需要解釋的內容。

憑藉著一己之力，老金頭將小丑的形象扭轉了180度，從讓你發笑，到讓你發抖，小丑就這麼變成了「恐怖來源」。加上這幾年「小丑犯罪」的風靡，麥當勞不得已，趕緊撤下了自己小丑形象的麥當勞叔叔，可以說，這是一個「身不由己」的決定。

麥當勞小丑

假若我們再向前追溯，其實我們可以發現臉上塗著油彩，帶著紅鼻子的小丑，從一開始，就是悲劇性的。現代小丑的始祖是攝政時代啞劇舞台上的小丑喬伊。

其扮演者約瑟夫·格里馬爾迪為這個角色設計了滿臉雪白，雙頰通紅的形象。而這也是最接近於現代小丑的形象。舞台上，格里馬爾迪用「自虐」與「自毀」的方式讓觀眾發笑，而在舞台下，他只有借酒消愁。

兒時備受家庭暴力侵擾的他，最終在貧困和酒精中毒中死去。同時代的法國，也有一個叫做讓·嘉斯帕·杜布拉的人在舞台上扮演小丑。雖然他的舞台形象優雅無比，但在私下裡，他卻更為暴力。就因為一個孩子對他叫了幾聲，他就能用自己的拐杖將其活活打死——其內心的暴虐、無常以及反社會，一覽無遺。

《小丑回魂》中的小丑，生活在下水道中，無人知曉、無人關注，在一片骯髒和惡臭中，成為了兇手。

他的過往並不為人所知。其實，在這樣的恐怖電影中，人們對於小丑的恐怖，是對於面具背後的人的未知力量的恐懼。站在「人物」和「角色」的角度上，無論什麼樣的「造型」，都能取得類似的效果——疤面臉、人皮臉，甚至是那個叫做安娜貝爾的娃娃，都有類似的戲劇效能。

只不過在小丑更為特殊，因為其在現實生活中一樣存在，而且是作為孩童的喜劇性的存在，所以才顯得反差巨大，令人難以接受。這種「認知」上的「倒錯」，更加放大了電影對於現實的影響，所以現實中，才會出現「麥當勞叔叔下崗」的局面。

或許，真的如同狄更斯定義的那樣：每當格里馬迪讓觀眾笑得開懷，他就會承受等價的痛苦。——在幽默的假面下，陰暗結節終將爆發，小丑只是對自我的偽裝和逃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