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第七十三章 嚼龍肉

 宋彎月並沒有收回巨闕,粗鄙的巨刃橫在當空,她等著來軍給她一個解釋,不殺燭龍,封居胥這邊沒法交代,自己也可以減輕些負罪感。

  「燭龍掌管時間,殺了他,必將導致三界陰陽失衡,四季無法更迭,日中金烏哀鳴而死,月上銀蟾倒地而亡,莫說是諸位英雄兒女,整個宇宙都要跟著遭殃。」他一邊朝著宋彎月說兩句,一邊又朝著已血肉凝聚的封居胥說兩句,「嬰寧已死,殺了燭龍也不能令其死而復生,我跟酆都的閻羅王有些交情,可代為求情,看他能不能讓嬰寧在生死簿上除名,千萬不可被仇恨沖昏頭腦,闖下彌天大禍啊!」

  宋彎月這才收回巨闕,封居胥狂奔進燭龍嘴裡,來軍朝燭龍牙縫中丟入一張光明符,裡面登時亮如白晝,其餘眾人除了祁連雨跟呂瑤兒,均杵在燭龍眼前,用氣勢威懾他不要輕舉妄動,燭龍就像一隻被打趴下的流浪狗,四足被斬連個氣都不敢吭,活像是一隻巨大的泥鰍,等候眾人發落。

  燭龍口腔發出低沉的喉音,他踩在鬆軟的舌頭上,燭龍可能有點上火,舌苔比較厚,還發出一陣惡臭,封居胥捏著鼻子四處搜尋胡嬰寧的身影,他走了大概有半個時辰,舌苔上黏滑的唾液讓他舉步維艱,就在他手撐著膝蓋喘歇的當兒,腳下發現有許多狐毛,他彎腰撿起拿在手裡摩挲,抑制不住的痛哭起來,再往裡走,是小狐狸尖尖的長嘴,狐鼻被咬去一個孔,他把狐毛塞到懷裡,她的臉不知道哪裡去了,他急速的喘息著,瘋了似的原地轉圈圈,荒亂間踩到了小狐狸的肺,胡嬰寧的魂魄嘟一聲被擠了出來,狐魂立即朝里飛去。

  封居胥行胎息之法,化為清風緊隨其後,就在他要追趕上她的當兒,狐魂被吸入一把銹跡斑斑的鐵劍之中,那把劍看上去無甚出奇,拿它切菜估計都切不利索,封居胥將劍捲起朝龍嘴飛去。

  眾人見一把銹劍從燭龍牙縫中飛馳而出,復又輕輕飄落地上,封居胥骨肉凝聚,從地上撿起皮裘氈靴穿上,又將銹劍撿起來左右翻看,使勁搖晃著,好像可以把胡嬰寧的魂魄搖出來似的。

  「喂喂喂,我說小子,」銹劍竟然口吐人言,「快晃死我了,趕緊停手!」

  燭龍竟不顧死活,當著眾人的面要把封居胥連人帶劍給吞下去,周桐早就在鐘山附近布下先天八卦陣,一招白馬渡江掌打出一個白色的坎卦直把燭龍打飛數丈,在地上抽搐不止,縮成一團。

  葉長青與宋彎月同一時間朝封居胥衝去,兩人一左一右,葉快她一步劈手奪過封居胥手中的銹劍,宋彎月從腰間抽出軟劍,劍如光帶,飄忽不定,葉將三尺銹劍別在腰間,爆喝一聲,「ざい」(在),結日輪印,打出火星四射的大火球,朝著宋彎月呼嘯而來,她敏捷如飛猿,輕輕一躍避開火球,葉長青亂了心神,他微微張開嘴巴,宋彎月原來一直在隱藏實力,對戰塗山氏時肯定是留了一個後手,沒有將實力全部展現出來。

  葉長青正要結智拳印將在場眾人定住,暹羅貓從宋彎月袖中飛電般撲向他的手指,速度之快令他無法招架,貓兒先是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伸手扑打貓兒,沒曾想貓兒飛到他的脖子上又是一口,他捂住脖子,貓兒又咬向他的腳踝,疼痛難忍之際,宋彎月躍起身子就是一劍,絲帶般晃動的軟劍削掉他左臂上的一塊肉,宋彎月轉身又是一劍削掉他的腰帶,銹劍哐當掉在地上,它哎呦哎呦叫苦不迭。

  葉長青自知難敵,他咬碎藏在舌下的化骨丸,登時骨肉消融,只留下一堆皮裘氈靴,暹羅貓朝著冰面下喵嗚喵嗚叫個不停,又向東追去,「回來!」宋彎月朝它喝道,暹羅貓聽到主人命令立馬折回,鑽入她的袖子里。

  葉長青胸前本就有傷,又被砍傷手臂,宋彎月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她只是想得三易劍,犯不著跟葉長青拼個你死我活,她剛撿起三易劍,腳下的冰面破開,兩隻手臂死死地箍住她的腳踝,宋彎月後悔自己沒有將他趕盡殺絕,這小子竟然戰鬥意志如此頑強,在處於劣勢的情況下依舊要跟自己苦戰不休。

  宋彎月被他拖入寒水之中,她不善水性,在寒水裡拚命掙扎,暹羅貓也從她的袖子中撲騰著逃竄出來,一主一貓眼看就要窒息而死,葉長青奪過三易劍,正準備逃離此地,卻被一股強大的氣流裹挾而起,連同宋彎月跟暹羅貓,他們像是被扛大包的苦力摔在倉庫中的沙袋,一個個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封居胥血肉凝聚,披上衣服,一把奪過三易劍,趁著他倆倒氣兒的當兒,眼眶快要瞪裂般說道,「劍中有小狐狸的魂魄,誰敢奪劍,只要我還活著,就跟誰沒完!」

  葉、宋二人被封居胥的氣勢給震住了,他倆方才一番惡鬥,拼了個兩敗俱傷,又被封居胥摔在地上,骨頭差點沒被弄碎,他倆只得作罷,葉長青閉上眼睛,躺地上只顧著倒氣兒,宋彎月虛弱的爬起身,不敢看封居胥,他撿起一塊燭龍身上掉下的碎肉,放到嘴裡嚼著,眼中滿是怒火。

  來軍趕忙走到封居胥身邊,勸道,「他們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封兄別往心裡去,誰還沒個犯糊塗的時候。」

  「一時鬼迷了心竅,」封居胥拖長調子,掃視了葉、宋二人一眼,冷哼一聲,扭頭走向癱坐在地上的呂瑤兒。

  來軍正要追上去,周桐攔住了他,「讓他去吧,」來軍這才立住步子。

  封居胥朝祁連雨鞠了一躬,祁連雨將虛弱的呂瑤兒扶起來,封居胥接過,運使巽風訣,連人帶劍朝敦煌飛馳而去。

  祁連雨目送他們飛去,眼角低垂,看著冰面。

  此時的鐘山,夜幕籠蓋四野,極光照亮眾人疲倦的臉龐,白茫茫大地寂靜無聲。

  「唉······」玄衣神仙把寶鏡扣倒,緩緩吟道,「六根束縛多年,四大牽纏已久。堪嗟時光火中,翻了幾個跟頭。」

  赤松子把酒葫蘆放在桌上,仰頭吟道,「咦!閻浮世界諸眾生,泥沙堆里頻哮吼。」

  「酒葫蘆,」玄衣神仙起身立於窗前,「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就說這燭龍,最怕『斬龍足,嚼龍肉』,臨到了被人剁成了一隻泥鰍,你說他這又是何苦呢?」

  「常言道,難得之貨,使人行妨。三易劍這樣的神器,誰不想得,燭龍掌管時間,位高權重,可他還不滿足,要將神兵據為己有。你說他要這個幹什麼?他自己估計也答不上來,可三界眾生誰又不是如此,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赤松子把玩著酒葫蘆。

  「唉,不說燭龍了,咎由自取,」玄衣神仙轉身看向赤松子,「封居胥這輩子怕是都邁不過這個坎了。」

  「邁不過也得邁,路是他自己選的,如今神兵到手,就看他能不能馭使此劍了。」赤松子站起身,「好戲才剛剛開始。」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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