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往事之一場說扯就扯的犢子

02-10

總所周知，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東北混血。

我媽是梅河的，我爸是延邊的。

這是我成年之後才知道的秘密——

怪不得以前老有人說我聰明呢！原來我是兩個地方的混血！

從小就聰明的我，當然理想跟別人不一樣。

我想當一個作家。

就是不用上班還有錢賺，天天可以潛規則女粉絲的那種牛逼作家。

可是冥冥中總有一股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把我往二逼的道理上引。

本來應該絕世而獨立的我，慢慢變成一個一邊摳腳丫子一邊看AV一邊寫作業的二逼。

大概可能是我年少時遇人不淑吧。沒辦法，自古紅顏多薄命，才子身邊多三炮。

所以我今天要說一個我的高中同學的故事。

我的高中同學，叫王叉叉。

此獠身高腿長，家境優良，長相中等，美中不足，智商一般。

王叉叉有兩個愛好，一項是跳舞。

就是傍晚在衚衕口跟著一群吃飽了沒事幹業餘時間東家長西家短扯犢子偶爾還搞個破鞋的一群中年男女跳舞。

蹦擦擦，蹦擦擦……

年輕的少年王叉叉就在這群人中間翩翩起舞。

「一步踏錯終身錯哦哦哦蹦擦擦——下海伴按按舞蹦擦擦為了生活哦哦哦蹦擦擦——舞女也是人蹦擦——心中滴痛苦向誰說蹦擦擦——哦哦哦哦蹦擦擦……」

妖嬈的旋律，是王叉叉多愁善感的火樣青春，

蹦擦的腳步，是王叉叉無處安放的流金歲月，

那漏腳趾頭的拖鞋，雪白的背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世人，這是一個有著不羈的靈魂的舞者！

不好意思，不小心又他媽文藝了一把。

王叉叉的另一個愛好，是吃。

各種吃。不管你什麼時候看見他，兜里總有吃的。

糖，蛋糕，火腿腸，鈣片，蘋果，黃瓜，無花果，瓜子，小鹹菜。

有一次甚至還衝了兩碗板藍根。

實在沒有吃的，就吃白糖。

或者——味精。

這傢伙有個本領，不管走到哪，都能發現可以食用的東西，

我懷疑他頭上有個雷達，一發現吃的，就開始「滴滴滴」的發出指令。

有一天，王叉叉特神秘的來找我，說發現了一處好吃的。

問我有沒有興趣。

我說沒有。

他說別啊，你咋這麼完蛋呢？海棠果，新鮮的，賊蓋！

我說：誰家？

他說：咱們學校後院。

下午放學後，我和王叉叉一行二人興高采烈的繞過學校。

走了一條長達三公里的公路。

穿過一片平房區。

我深深懷疑這小子是不是聯繫了某個人販子要把我買了。

我問：傻逼，在哪啊？

王叉叉：快了。

我：草你大爺，二十分鐘前你就說快了。

王：這次是真的快了。

我：尼瑪為了吃點海棠果，老子腿都走折了。

王：別著急，馬上。

我跳過一個沒有井蓋的馬葫蘆：麻痹你坑老子。草。

終於走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所在，前方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我抬頭一看，卧槽這不是到了新江橋了么？

（新江橋，從我們學校騎車子到這大概要半個小時）

王叉叉用手一指：看。到了。

我舉目望去，但見前方水汽氤氳，芳草萋萋，落日餘暉映照在牡丹江上，泛起層層金色的漣漪。

然後我發現了一片巨大的圍欄。

一圈都是鐵質的欄杆，上頭帶著尖兒。

如同一座末日的城堡。

裡面是一片菜地，再往裡是幾棵果樹。

王叉叉的口水都流到前胸了。

四下無人，僅有狗吠。

跳。

王叉叉哎呦一聲：卧槽，腳崴了。

他一瘸一拐的跟我走在齊腰的莊稼地里。

忽然他蹲下來，拔出一根大蔥。擼吧擼吧，吃了。

我問：卧槽你、你這是幹啥？

王：我餓了。

我：餓了就吃大蔥！牛逼！

過了一會他又不知道從哪拽來一根小辣椒。

嘎嘣嘎嘣的嚼著吃。

吃的滿面紅光，呲牙咧嘴。

王叉叉說：他媽的，要是來一碗醬就好了。

終於走到海棠樹下。

王叉叉一口小辣椒，一口大蔥，涕淚橫流的說：開整！

於是王叉叉負責上樹，我負責在底下接著。

這廝把剩下的大蔥和小辣椒都吃了。

落日的餘暉照在他的側臉，東風獵獵，蕭蕭易水，狗吠雞鳴，二逼絕頂。

王叉叉如同脫韁的野猴，上了樹。

王叉叉折斷一根樹枝，扔下來。我扛起來。

王叉叉又折斷一根樹枝。我接續扛著。

王叉叉說：你是不是傻？你不會把果子擼下來，裝書包里？

我說：這樣顯得咱威風。

不過他說的對，夕陽下扛著兩根樹枝，確實有夠傻逼。

王叉叉忽然不動。

我：咋地了？

王：有狗。

我：哪呢？

王：卧槽，來人了。

我撒丫子就往回跑。王叉叉從樹上跳下來，發出媽呀一聲慘叫。

我倆跑的飛快。海棠果都顛出去不少。

後面一個姑娘喊：小偷，站住！

跟著又是一陣聲嘶力竭的狗叫。

誰站住誰傻逼！

我翻過鐵柵欄。

王叉叉跟著翻過來，我喵了他一眼，這廝呲牙咧嘴。

我問：呼呼——咋地了？

王：卧槽腳崴了唄。

我回頭看，那姑娘穿一件校服，手拿一根棍子。看著這麼眼熟。哎媽呀這不是二班那個誰嘛！

此女姓趙，乃二班班長兼班花，善使無敵翻白眼，二指禪已登峰造極。江湖人稱趙師太。

趙師太雖然二指禪牛逼，卻是不能翻欄杆。因為她穿的是裙子。

但是她家狗能。

那是一條黑底白花的德國狼犬。

速度極快。

我腦袋轟的一下就炸了——媽蛋這狗站起來比我都高，這要是咬上一口，我不就廢了！

我倆玩命的跑。無奈人腿跑不過狗腿。況且王叉叉又負傷在身。

馬上狼犬就攆上我倆了。王叉叉鞋都跑丟了。

我一邊跑一邊回頭用書包里的海棠果扔那條黑底白花的德國狼犬。

根本沒JB用。

我忽然想起來——有人說，被狗追的時候，大叫一聲，能把狗嚇跑。——普希金

說時遲，那時快！

我：嗨！

一聲怒吼。

狗沒嚇唬住。

把王叉叉嚇一跳。

這廝一下子坐地上了。

我至今還能想起那天傍晚，在新江橋下的菜地里，那一聲撕心裂肺，感天動地的凄厲嚎叫。

那是我們的青春。

紅塵呀滾滾，痴痴呀情深。聚散總有時。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夢裡有你追隨！

二逼的青春，真他媽慘烈。

我一邊跑一邊回頭笑。

眼看就要進平房區了。

提起真氣，縱身向前。

「咕咚」。

眼前一黑。

我掉馬葫蘆里了。

不要以為這是我編的。

我要是這麼說，肯定就會真實一點：200叉年夏天，吉林省延邊州某市兩名高二學生去某果園偷果子，結果被看果園的大狗攆出來，一人被狗咬傷，另一人掉進下水井裡。

後續。

王叉叉在舞蹈界消失了兩個月。一直到放寒假才復出。

不過也只跳了一次，就被趙師太拉去市場買水果去了。

據說王叉叉數次想吃掉那條黑底白花的德國狼犬。

當然被師太制止了。

麻痹這貨被狗咬，還咬出來個媳婦兒。

真他媽沒天理。

艹！

（完）

—————————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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