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兩則

大學畢業後，我就跑了，北上深到處跑，偶爾回老家一次，還遇見了多年未見的小學同學。

這時的小學同學已經不再是過去羞澀靦腆的模樣，土木畢業後，一直在建築工地里給人建造樓宇大廈，和農民工混跡在一起，蹲在地上吃西紅柿雞蛋麵條，過去大學時忙，沒有時間提高文藝修養，畢業後，更是愛上了快手，雖然收入不菲，但就是品味格調上不去了。

記得小學的時候我作文寫的非常假大空，老師酷愛念我的作文給全班同學聽，一陣聲情並茂的朗誦後，我就已經尷尬的滿臉潮紅，但是全班男女同學在老師的煽情朗誦功力的淫威下，都流下了要命的眼淚，我的這位小學同學，當時不幸淪為我的粉絲之一。

小學的時候，他很喜歡我們班的一個女同學，當時我並不喜歡，因為她總是來找我問問題，但是我對她死活都講不明白這一道題，兩道題，這讓我感覺很受挫，那時候的我還小，不像現在什麼問題，我都能給你扯到兩性關係，生理衛生，讓大家聚精會神地享受知識的樂趣。

我的這位小學同學很喜歡那個女同學，具體怎麼喜歡我是不記得了，但是今年過年那幾天，他給我發消息說：「看見一個女生，你看像不像那個xxx」

我一看，果然，光打在人家身上，光都暈眩，那胸，那腿，那屁股，一如往昔，身材蠻棒的，文藝片女主的氣質，雖然看起來霓虹閃爍，流落風塵，但就是覺得如果你接近了她，你就能回歸大自然。

後來我發消息，朋友就不再回我了。

過了幾天他告訴我是經濟不景氣，他出去玩了，遇見小學同學了，在那個炮火紛飛的晚上，他們戰地重逢，一張小床吱吱作響，像一艘大船載滿記憶，他說底層人民結婚早，提前當了媽，男人又指望不上，經濟不景氣第一批受害的人就是底層工人的老婆們，我想了想西班牙，想了想入門級發達國家的站街女，想了想這些年每次回家，看到的燈紅酒綠，日益繁榮的第三產業，彷彿看到了我的小學同學，彷彿看到了無數人小學同學。

說完，他給我推送了小學同學的微信號，就這樣，我又認識了小學同學。

昨天和夜裡朋友吃飯，聊到了這件事，當然了，聊天的時候，尺度是非常大的，提筆就秒變文明人，寫成文字後，就成現在這樣子了。

北京今天早上下了特別大的雨，我在大雨旁的落地窗下醒來，半夢半醒間想寫點字。

突然還想起來我有另一個朋友，王師傅，醫學院畢業，畢業後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去了化驗，做了一陣子hiv，梅毒，淋病，衣原體，支原體化驗工作。

王師傅在微信上裝的很像一個老司機，說話特別溜，回復我的速度特別快，快到可以聊一整版的朋友圈，老司機說醫院工作太閑了，跟你聊聊最近的見聞：

一中年男子，前來化驗，化驗一個淋病，化驗好了，嗯，陽性，想想既然運氣這麼差了，那就再化驗一個吧，梅毒，嗯，陽性，好傢夥，梅毒淋病都有了，化驗個hiv吧，嗯，一化驗什麼都出來了，hiv也有了，就像是交話費交到了別人那裡去了，中年男子，點上一棵煙，走出了醫院。

我說：這要多會玩啊，什麼事都能發生。

王師傅繼續講：外邊人們可亂了，你知道xx省么？梅毒第二大流行省份，xx省第一大，都是有錢的地方，你知道那裡么？xx省，毫無意識，外來留學生人口十幾萬，男朋友被女朋友感染性病，女朋友背著男朋友出去和x鬼亂交，真的是。

我說：233333，主要是人家x鬼，沒有那個意識，還處於部落群婚制度里，一個女孩子嫁過去，不是嫁給一個人，而是嫁給一群人，鬧婚鬧一遍了，亂七八糟的。

王師傅說著說著就問我：「明哥，什麼時候來啊，回交通樞紐，我給你化驗化驗。」

我就只能笑，我說我都沒有性生活，你拿我化驗什麼？

王師傅說：「住酒店都能感染淋病，愛情就像淋病，隔著馬桶就能傳染，你感染的性病，我都當作意外方式感染的，好不好？」

後來王師傅資歷上去了，還分析精子活力，打電話給我說：「小明哥，什麼時候回來找我玩啊，我給你驗個精，查查你精子活力。你要是條件允許，過來捐精吧，我這邊的新業務，兄弟！你想想你要是滅絕了多可惜，快來捐精吧！」

說的好像是夏日轟趴，門店打折，天貓雙十一一樣，先到先得，王師傅工作太閑了，每天都在朋友圈裡給我點贊刷評論，我從來都沒有回過他，除非我一樣閑的要命，除非我抱定了聊天聊一下午，也沒什麼事做的決心和勇氣。

每當我坐高鐵重回交通樞紐，他都要打電話問我，過來捐精？化驗？？查查性健康？？？

這感覺彷彿是被傳銷，被安利了。

王師傅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一起吃飯，一起阿諛奉承，一起暗戳戳的揣測別的人性生活複雜程度，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日常生活就是守著朋友圈，給大家瘋狂留言刷評論，有人回復他，他就欣喜若狂，情難自持，聊到對方把自己刪除好友，且拒絕添加微信。

這是我離開王師傅的第二個年頭，希望改天回老家省會，去找王師傅驗個精，驗個性病什麼的，以自證清白。

對了他的醫院是公立醫院，沒人去的那種，所以特別閑。

就這樣，我要展開一天的瞎逼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