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沈殿霞，就是心疼愛情里卑微的自己

你有沒有愛過我？

這個問題，好像是舊愛重逢時標誌性的一句話。

懶姐一直覺得，在人生不可避免的諸多怨恨中，因愛而生的佔了大半。而那些能與結怨的舊愛握手言和的人，不管曾經歷過多少糾結，都是一條實打實的好漢。

從小S和黃子佼的同台和解，到劉曉慶和陳國軍的哭泣擁抱，娛樂圈裡類似這樣的場面數不勝數。

而在這種場景下，能笑著對分別十三年的前夫問出「你有沒有真正愛過我」的人，只有她。而笑得如此令人心疼的人，也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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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牌的黑框眼鏡，爽朗的笑聲。她就是香港開心果，肥姐沈殿霞。

2002年，她新開了一個訪談節目，《掌聲背後》。她邀請的第一個嘉賓，就是離婚十三年的前夫鄭少秋。

十三年前，他在她懷孕時劈腿，在女兒八個月大時離婚。十三年後，他俊秀依舊，已經有了另外的孩子，另外的家。

鏡頭前，兩人斜對而坐，喝著茶聊天。期間滿面歡笑，玩笑不斷，和諧得好像一切傷痛都沒發生過。

節目中段，她突然拋出了一個問題，語氣平淡，話裡帶笑，就像說起什麼無關痛癢的小事一樣。「我今天想借這個機會，問你一個問題。這十幾年來，你到底有沒有試過，真真正正地，中意過我？」

鄭少秋驚訝地哇了一聲。然後收斂了笑意，一字一頓地說：「我真的很中意你。」

他還要繼續往下說，已經被沈殿霞急急攔住了話頭。

她笑著高聲喊，「好了，可以了，不要再多說了。這樣就可以了。」接著才開始了下一個話題。

基本所有的新聞在提到這一段和解時，都用了這樣的說法：肥姐傷情十多年，終於等到了這句期待已久的答案，解開了多年的心結。

懶姐看了，卻有些想哭。

一個女人最心酸的質問，也許就是這句「你到底有沒有真正愛過我」。

要愛得多卑微，才能在分手十三年後仍心懷猶疑，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被愛過？

昔日情人十三年後再同台，其實沒有一笑泯恩仇之說。只要曾經真心相付，就不可能就此輕鬆別過。

茨威格在描述一個女人熱烈的愛情時，曾經這麼寫：「我不埋怨你，我愛你，愛的就是這個你：感情熾烈，生性健忘，愛不忠誠。」

所以沒關係，我毫無閱歷，毫無準備，我一頭栽進我的命運，願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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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沈殿霞在上海一個商人家庭出生，在家中九個姐弟中排第六，13歲時跟隨父母移居香港。

移居香港沒幾年，邵氏影視公司就開始為電影招考童星。自小有表演天賦的她便求媽媽帶她去面試。

考試當天，考官要求她表演小品，毫無經驗的她一會兒就卡了殼，一蹬腳就氣呼呼地離了場。

結果，她率真的性格卻給考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成功入選為電影《一樹桃花千朵紅》的童星，從此開始四十七年的演藝生涯。

1967年11月，她加入香港無線電視台，開始在綜藝節目《歡樂今宵》上擔任主持，用爽朗的笑聲陪伴了觀眾二十年。

她的主持風格親切幽默，與觀眾像家人一般相處。當時，各式當紅明星都參與過《歡樂今宵》的錄製，節目收視長虹，她是當之無愧的功臣。

除了主持和演戲，沈殿霞也在樂壇紅極一時。1971年，她與歌手羅文組成「情侶合唱團」，曾多次在國外演出 。

1975年，她與張德蘭、汪明荃、王愛明組成「四朵金花」，錄過不少粵語流行歌曲。「四朵金花」中，她不是最美的那個，卻有另一種奪目的氣質。

• 沈殿霞總是在電影里飾演搞笑角色

80年代後期，她出演了《雙肥臨門》《富貴逼人》等一系列賣座電影，成了紅透香港的大明星。

胖胖的身型，黑框眼鏡，貓頭鷹式髮型是她的經典造型，扮成肥貓唱歌、跳天鵝湖、踩雞蛋的演出也成為令人難忘的經典。

作為娛樂圈的暖大姐，她的善良令人格外暖心，曾關注過當時名不見經傳的黃偉文，開導過事業低谷時的張學友，陪伴過身患抑鬱的張國榮，是張國榮遺書里除了家人和愛人唯一感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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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鄭少秋的緣分，也不可避免地到來。

1978年，沈殿霞去馬來西亞拍電影，與鄭少秋同在一個劇組。與紅透香港的她相比，當時的鄭少秋還是一個名氣不大的演員，英俊帥氣，正與女星森森處於一段戀情之中。

不好意思提分手的森森得知兩人正在一同拍戲，便拜託沈殿霞將分手信轉交給鄭少秋。誰知道鄭少秋看過信後就躲在房間失聲痛哭，頗有尋死的架勢。

內疚的沈殿霞十分擔心，經常去開導他，有時還邀他一起逛街吃飯。時間一長，兩人之間漸漸產生了別樣的感情，順其自然走到了一起。

• 當年英俊瀟洒的鄭少秋

公開之後，兩人的愛情並不被外界看好，她卻為此拼盡全力。同居近十年，她一直在事業上幫助鄭少秋，甚至放棄自己的工作幫他打理事業。

然而，鄭少秋卻與其他女星頻頻傳出緋聞，官晶華就是其中一個。

1987年，鄭少秋否認了緋聞，和沈殿霞在加拿大結婚。由於時間倉促，她甚至沒來得及穿婚紗，只是切了結婚蛋糕當做公開婚事。

相愛十年，他終於給了她名分。

結婚後，因為鄭少秋喜歡孩子，已是高齡產婦的她便冒著極高的風險，為他生下了女兒鄭欣宜。令人遺憾的是，婚後的鄭少秋與官晶華依舊藕斷絲連，絕望之後，自知無法挽回的沈殿霞最終選擇放手。

1988年，兩人協議離婚，女兒由沈殿霞撫養，鄭少秋凈身出戶，兩人只有因為女兒才會有聯絡。

一年之後，鄭少秋和官晶華結婚。此時的她，又懷著怎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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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變之後，看似洒脫的她其實受到了重大打擊。生產後還沒坐滿月，眼睛就已經哭花了。

因為患上產後抑鬱症，她的頭髮大把大把地掉落，在之後的十幾年裡都沒有完全治癒，後來節目里她的經典髮型，其實是一個假髮套。

她曾說，那件事發生後的頭幾年，走在路上，只要旁邊有人用關切的眼神看著她，她的眼睛馬上就會紅。

拚命工作，只能把悲傷藏在心底。只要身旁有人提起鄭少秋的名字，她的心就會不由自主揪成一團，為其所傷。重返舞台後，她說：「我們做電視的人不能把真正的感情帶上舞台，所以就算你不開心的話，你上舞台你也要裝著很開心，這是我們做藝人的悲哀。」

時間一晃而過，受傷的她最終選擇用寬容來療傷。在女兒面前從不對前夫做評價，生怕自己的情緒影響女兒對爸爸的理解。「我希望時間可以慢慢沖淡一切，時間應該是很好的良藥，它可以讓我忘記過去。

對方的小孩子也快出世了，我再去想也沒有什麼用，對方也有一個家庭，既然我的家庭已經破碎了，我不希望再看到另外一個家庭破碎，就這樣子。」

2002年，沈殿霞在新節目《掌聲背後》里邀請了離婚十三年的鄭少秋，發生了文章開頭那幕的世紀和解。節目結束後，兩人在台前合了張照，照片里的鄭少秋摟著她，兩人笑得一臉釋懷。但工作人員說，等她工作結束回到後台，還是偷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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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沈殿霞患上肝腫瘤，病情開始迅速惡化。2007年，消瘦的她坐著輪椅出現在TVB的台慶晚會上，微笑著觀賞了女兒的演出。當晚，她獲得「萬千星輝演藝大獎」，全場掌聲雷動。

次年2月，沈殿霞於瑪麗醫院病逝，享年62歲，全香港為之悲慟。因為她的逝世，香港體育館首次用作追思用途，盛大程度前所未有。這位給了他人太多善意的肥姐，終於從一切苦痛中解脫。

魯豫曾說，「她特別爽朗，特別堅強，而且非常漂亮」。這位別樣的女神把笑容綻放在台前，將悲傷深藏在心底，從此深深烙在關於香港的記憶中，度過了燦爛的一生。

2016年，鬼才詞人黃偉文為鄭欣宜量身打造了《女神》這首歌，他說，這是他對沈殿霞的報恩之作，也是對沈殿霞的一封情書。

「當年那一秒，我覺得這個人情是要還的，能還給她當然最好，給不了她，給她的家人也好，給不了她的家人，給這個世界也好。」她生前播種的善意，終於在她離去的世界裡開花結果。

這不禁也讓我們對世界多了些信心，熠熠星光下，內心的善良終將收到迴響。而這位可愛的開心果，也將永遠留在觀眾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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