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玩崩了東漢帝國?(二)
第一次黨錮之禍
1、第一次黨錮之禍
桓帝延熹九年(166年)
起因按《後漢書 黨錮列傳》的說法是【時河內張成善說風角,推占當赦,遂教子殺人。李膺為河南尹,督促收捕,既而逢宥獲免,膺愈懷憤疾,竟案殺之。】李膺不服氣,殺人還能赦免?所以一怒之下也處死了張成兒子。但是宦官和張成早就是有聯繫的,不僅如此桓帝也找這位張成大師佔過【初,成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頗誶其占。成弟子牢修因上書誣告膺等養太學游士,交結諸郡生徒,更相驅馳,共為部黨,誹訕朝廷,疑亂風俗。於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國,逮捕黨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遂收執膺等。】其逮捕過程和結果是【其辭所連及陳寔之徒二百餘人,或有逃遁不獲,皆懸金購募。使者四齣,相望於道。明年,尚書霍諝、城門校尉竇武並表為請,帝意稍解,乃皆赦歸田裡,禁錮終身。而黨人之名,猶書王府。】
然而參見其他列傳宦官、官僚、士大夫之間矛盾由來已久,積怨已深。李膺拒絕赦免張成之子這是宦官與官僚士大夫之間矛盾的一個「爆發點」。在《後漢書 黨錮列傳》記載此禁錮之前有一段流傳於當時的童瑤【鄉人為之謠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這段童瑤說的是房植與桓帝的老師周福。周福因為是帝師原因,突然爆貴引來了當時人的譏諷,周福賓客也不甘示弱,畢竟老子家是皇帝的老師,於是【二家賓客,互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因而互為朋黨,對立派互相抨擊由此開始【黨人之議,自此始矣】。後來又有了第二個童瑤,說的是【汝南太守宗資任功曹范滂,南陽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晊】,【「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成瑨但坐嘯。」】這四人【皆海內人譽,憂國忠公之臣】,不久坊間這些童瑤就傳入了太學,也效仿這些童瑤【更相褒重。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李膺),不畏強御陳仲舉(陳蕃),天下俊秀王叔茂(王暢)。」】畢竟太學諸生三萬多人,輿論的力量是強大的,以至於【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
因此,當李膺因為張成之子的事情結仇與張成並被誣告之後,這些曾經讚許過李膺的太學諸生也就一起跟著倒霉了。又因為這些太學的學生都是各郡國舉薦的,且絕大多數都是官僚子弟【夏四月庚辰,令郡國舉明經,年五十以上、七十以下詣太學。自大將軍至六百石,皆遣子受業】,因此牽連範圍極廣,涉事官僚士大夫人數眾多前所未有。黨人頭頭如【司隸校尉李膺、太僕杜密、御史中丞陳翔、太尉掾范滂等】都被抓捕歸案,陳寔則說【「吾不就獄,眾無所恃。」乃請囚焉】自己跑去坐牢了。逮捕黨人之後陳蕃先是不肯平署【今所案者,皆海內人譽,憂國忠公之臣,此等猶將十世宥也,豈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又更進一步【蕃因上疏極諫曰:「臣聞賢明之君,委心輔佐;亡國之主,諱聞直辭。故湯武雖聖,而興於伊呂;桀紂迷惑,亡在失人。......伏見前司隸校尉李膺、太僕杜密、太尉掾范滂等,正身無玷,死心社稷。以忠忤旨,橫加考案,或禁錮閉隔,或死徙非所。杜塞天下之口,聾盲一世之人,與秦焚書坑儒,何以為異?】直接比喻桓帝為亡國之君,禁錮黨人如同焚書坑儒,畢竟這批所謂的黨人及其附屬黨人的朋黨們都可謂是官僚士大夫,畢竟獨尊儒術之後的數百年間,通經已經成為入仕的必經之路。這次陳蕃因為言辭過激,觸怒了桓帝,直接被找了個用人不行的借口免官。因為入獄的黨人都是天下名賢,以至於度遼將軍皇甫規,因為沒把他當做黨人一起抓了而感到羞愧,直接自己上書告了自己,說【「臣前薦故大司農張奐,是附黨也。又,臣昔論輸左校時,太學生張鳳等上書訟臣,是為黨人所附也,臣宜坐之。」】可惜朝廷對於他這種「自投羅網」的不聞不問,跟士大夫名賢一起坐牢的願望落空了。
第二年,永康元年(167年)因為之前陳蕃的幾次激烈抗爭導致自己被免去太尉一職,由此【朝廷寒心,莫敢復言】,這賈彪出現了,到了洛陽找到了當時外戚的城門校尉竇武和尚書魏郡霍諝等,請他們繼續為黨人訟。因此竇武上疏,霍諝亦為表請。與此同時【膺等頗引宦官子弟,宦官多懼,請帝以天時宜赦】,由此同年【六月,庚申,赦天下,改元】,【李膺出,曰:「吾得免此,賈生之謀也。」】。
這就是第一次黨錮之禍。黨錮之禍牽連之廣如《後漢書 史弼傳》【青州六郡,其五有黨】而對這次事件的評價幾乎是一邊倒的宦官擅權、殘害賢良,如【太原太守劉瓆、南陽太守成瑨,志除姦邪,其所誅翦,皆合人望,而陛下受閹豎之譖,乃遠加考逮。......自陛下即位以來,頻行誅伐,梁、寇、孫、鄧,並見族滅......其從坐者,又非其數。李雲上書,明主所不當諱,杜眾乞死,諒以感悟聖朝,曾無赦宥,而並被殘戮,天下之人,咸知其冤。漢興以來,未有拒諫誅賢,用刑太深如今者也。】《後漢書 襄楷傳》。又如《後漢書 趙岐傳》引《決錄注》【曰:「是時綱維不攝,閹豎專權。」】。再如《竇武傳》上疏【......常侍黃門續為禍虐,欺罔陛下,競行譎詐,自造制度,妄爵非人,朝政日衰,奸臣日強。伏尋西京放恣王氏,佞臣執政,終喪天下。今不慮前事之失,復循覆車之軌,臣恐二世之難,必將復及,趙高之變,不朝則夕。......而虛為奸臣賊子之所誣枉,天下寒心,海內失望。......宜以次貶黜,案罪糾罰,抑奪宦官欺國之封,案其無狀誣罔之罪......】等等。
總之,漢末宦官閹豎與官僚士大夫及其在野的太學諸生之間的矛盾在桓帝執政的最後兩年爆發了出來,這不是突如其來的偶然事件,而是長久矛盾積壓的結果。說到黑暗常提起的是群雄割據的大分裂時代,但漢末無論從自然環境還是從朝廷政壇來看,列入歷代最黑暗時期之一不為過。東漢後期危機四伏,千瘡百孔,外戚干政,殘狼當道,群魔亂舞,宦官胡作非為,官僚士大夫誓死抗爭。雖然第一次黨錮之禍在一年後解禁,但更大的危機卻暗流涌動。
這一年的十二月丁丑,桓帝也死了。
2、宦官的所作所為與官僚士大夫的矛盾
宦官擅權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至多舉幾個史載的例證而已。
《後漢書 宦者列傳 單超傳》【自是權歸宦官,朝廷日亂矣。......兄弟姻戚皆宰州臨郡,辜較百姓,與盜賊無異。】又【超弟安為河東太守,弟子匡為濟陰太守,璜弟盛為河內太守,悺弟敏為陳留太守,瑗兄恭為沛相,皆為所在蠹害。】
皇權實則已經旁落了,自從梁冀死後,大權落入宦官手中。宦官的權利遍布全國範圍,然而這些宦官的姻親、家屬們則與盜賊一樣,飛揚跋扈。前有跋扈將軍,後有跋扈閹豎姻戚。
《黃瓊傳》【豎宦充朝,重封累職,傾動朝廷,卿校牧守之選,皆出其門......言之者必族,附之者必榮。忠臣懼死而杜口,萬夫怖禍而木舌.....指言宦官罪穢宜誅,皆因眾人之心,以救積薪之敝。】這就導致了很多賢良不得用,閑散在野,又如黃瓊這類以病為由告老還鄉,避開宦官的。因為深知這種閹豎把持的朝廷一己之力是無法抗衡的【自度力不能匡,乃稱疾不起】。
宦官的這些親屬胡作非為史載很多。如徐璜的兄子徐宣,求女不成直接搶,搶回去戲弄射殺了【璜兄子宣為下邳令,暴虐尤甚。先是求故汝南太守下邳李皓女不能得,及到縣,遂將吏卒至皓家,載其女歸,戲射殺之,埋著寺內。】
又如《黨錮列傳 李膺傳》【張讓弟朔為野王令,貪殘無道,至乃殺孕婦】。
又如《王允傳》【時小黃門晉陽趙津貪橫放恣,為一縣巨患,允討捕殺之。而津兄弟諂事宦官,因緣譖訴,桓帝震怒,征太守劉瓆,遂下獄死。】《桓帝紀》【南陽太守成瑨、太原太守劉質,並以譖棄市。】
又如《黨錮列傳 張儉傳》【侯覽家在防東,殘暴百姓】
《宦者列傳 曹節》【節弟破石為越騎校尉,越騎營五百妻有美色,破石從求之,五百不敢違,妻執意不肯行,遂自殺。其淫暴無道,多此類也。】
《酷吏列傳》【王吉者,陳留浚儀人,中常侍甫之養子也。......性殘忍。以父秉權寵,年二十餘,為沛相......專選剽悍吏,擊斷非法。若有生子不養,即斬其父母,合土棘埋之。凡殺人皆磔屍車上,隨其罪目,宣示屬縣。夏月腐爛,則以繩連其骨,周遍一郡乃止,見者駭懼。視事五年,凡殺萬餘人。其餘慘毒刺刻,不可勝數。】
《劉祐》【時中常侍蘇康、管霸用事於內,遂固天下良田美業,山林湖澤,民庶窮困,州郡累氣。】
又《宦者列傳 侯覽》【倚埶貪放,受納貨遺以巨萬計】收受賄賂後朝廷【府帑空虛】,他又將受賄來的【縑五千匹】貢獻出來,由此獲得了一個關內侯的爵位,真是太會玩了。【小黃門段圭家在濟陰,與覽並立田業,近濟北界,僕從賓客侵犯百姓,劫掠行旅】,有錢,有田地,有權利,還放縱僕從侵奪、劫掠。儼然一副「普天之下莫非閹豎土」的姿態。
如《劉瑜傳》所說【今第舍增多,窮極奇巧,掘山攻石,不避時令。促以嚴刑,威以正法。民無罪而覆入之,民有田而覆奪之。州郡官府,各自考事,姦情賕賂,皆為吏餌。民愁鬱結,起入賊黨,官輒興兵,誅討其罪。貧困之民,或有賣其首級以要酬賞,父兄相代殘身,妻孥相視分裂。窮之如彼,伐之如此,豈不痛哉!】
其他還有很多,正如范曄在《後漢書 宦者列傳》開篇所言【若夫高冠長劍,紆朱懷金者,布滿宮闈,苴茅分虎,南面臣人者,蓋以十數。府署第館,棋列於都鄙;子弟支附,過半於州國。南金、和寶、冰紈、霧縠之積,盈仞珍臧;嬙媛、侍兒、歌童、舞女之玩,充備綺室。狗馬飾雕文,土木被緹綉。皆剝割萌黎,競恣奢欲。構害明賢,專樹黨類。其有更相援引,希附權強者,皆腐身熏子,以自炫達。同敝相濟,故其徒有繁,敗國蠹政之事,不可單書。】
宦官黨羽和官僚士大夫一派的矛盾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越往後越突出,越尖銳。閹黨欺凌百姓、強取豪奪;官僚士大夫懲治不法,一來二去不斷與閹黨結梁子,以至於閹豎不斷誣陷殘害賢良,賢良不斷呼籲剷除奸佞。
因此【士子羞與為伍,故匹夫抗憤,處士橫議】一群官僚士大夫站了出來,如李膺從柱子里揪出了張讓那個殺孕婦的弟弟,殺之繩之以法。岑晊又捕殺了桓帝乳母、中官貴人外親張子禁,因此成瑨下獄死。劉【祐移書所在,依科品沒入】蘇康、管霸的財產,由此【桓帝大怒,論祐輸左校】;巴肅【竇武、陳蕃等謀誅閹官,武等遇害,肅亦坐黨禁錮。】,【山陽張儉殺常侍侯覽母】、楊秉收監侯覽哥哥侯參,侯參於是在中途自殺【太尉楊秉奏參,檻車征,於道自殺。】、【苑康既常疾閹官,因此皆窮相收掩,無得遺脫】等等,整個《黨錮列傳》及《宦者列傳》記錄了黨人與宦官之間激烈的矛盾衝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皇帝是站在閹黨一列的,受迫害的自然是官僚士大夫。雖然從史載來看,閹豎確實混蛋到該死,黨人一直以來與諸如梁冀的外戚,諸如五侯的閹豎糾纏可歌可泣可敬,從道理上來說沒有任何問題,斗的合情合理合法,然而深入考量,其與閹黨派的糾葛大抵與其自身利益也是分不開的。
3、黨錮之禍中的官僚士大夫
東漢是豪強時代,其整個帝國是依賴於豪強地主而建立的。從涉及黨錮的這些黨人的資料看,絕大部分都是世族世宦或士族,也就是清流豪族,當然也包括一些宗室如劉祐或竇武這樣的外戚。家世清貧的也有如陳寔、郭太、度尚,此類很少。
(對,就是豪族,你沒看錯。豪族≠有錢,東漢到三國分裂時期的豪族不是以金錢多少來衡量的,如張既【 而家富。自惟門寒 】。和現代的「豪門」完全不是一個東西。說過很多很多遍了,然鵝就是有拐不過彎來人無法理解,我認為這種人不用看史書了,該幹嘛幹嘛去。)
簡述一下豪族裡的世族、士族
世族和士族是有關聯的是所謂「豪族」的其中一類稱呼。漢初或許儒術還沒有融入豪族,但獨尊儒術之後的幾百年時間裡,已然已經慢慢融入了豪族,成為豪族的一部分。而豪族這個稱呼僅僅是區別於庶族的稱呼,如果再進一步從其身份、側重點、宗族大小來分,又可將豪族分為很多不同的稱呼,比如士族,側重經學;世族(四世三公)側重官僚沿襲性;如大族、著姓,側重宗族等等。(豪族細化的稱呼非常多:豪族、豪宗、大姓、豪姓、右姓、縣豪、郡豪、衣冠、世吏二千石、豪貴、權豪、豪門等等,稱呼所側重的特點不一樣)所以豪族是多面的,並不是一個單一的形態。豪族的特徵也是多元的,它可以是官僚、貴族、軍功者、商人、儒宗,而他們的共同點都是有土地的地主。他們具有權利+土地+文化+宗族,這些對於一個豪族來說是一體的。簡單說,一個典型的豪族有最基本的幾個特徵:權利、宗族、土地、文化背景。然而變化演變最慢的是世族和士族,但是到東漢也已經產生了。【自金、張世族,袁、楊鼎貴,委質服義,皆由漢氏】《南齊書 王儉傳》
獨尊儒術後,通經入仕,逐漸形成了累世公卿的世族地主。豪族的發展和經學世家密不可分。儒宗豪強屬於士大夫豪族,通經入仕,世代通經的結果就是世代做官,政治勢力家族化。以做官取得財富、土地,進而產生了儒宗的莊園經濟,這是一種世襲化,政治勢力家族化。最終產生了「士族」,所以世族和士族也是密不可分的。前面世襲的是官爵,後面累世沿襲的是通經。所以很多豪強有門生和故吏,門生是學經的,被看中推薦做官進而成為故吏,都是一環套一環的。再有就是豪族的武裝性,當然這個和他們的土地、經濟實力是分不開的。
田餘慶《東晉門閥政治》認為「東漢所見世家大族,是魏晉士族先行階段的形態。這二者都是中國古代社會中宗族結構與封建經濟發展潮流相結合的產物......其實西漢歷史中所見的豪強大族,也是這一發展序列中的一種形態。西漢豪強大族的一部分,經濟勢力日益鞏固,又得為儒學世家,由通經入仕,而使自己政治地位上升,遂成為東漢的世家大族。」金春峰《漢代思想史》中也提到「漢初的強宗豪族和漢代中後期就不相同,在獨尊儒術之前和獨尊儒術之後就不相同。「獨尊」使豪強逐漸和經學、知識相聯繫,產生了「士族」」即由豪族演變為側重經學的士族。豪族的形態是前後演變的結果,東漢的豪族和西漢的不一樣,很難用單一的範疇概括這個不斷變化的階層。國內的學者很多從身份來概括,如翦伯贊、陳啟雲,認為豪族是地主+商人+官僚(權貴)三位一體的身份。日本學者如川勝義雄則是從豪族的家族宗族關係區分。宇都宮清吉也是從家族方向探討豪族的,他認為豪族絕不是單一的一個人或一個家庭,而是非常多的經濟上相互獨立的同姓家族組成的(參見他的著作《漢代豪族論》和《關於漢代的家和豪族》)
因此,士族、世族屬於所謂的「豪族」大範疇中的一類,只不過其稱呼是為了突出他們世代通經、世代為官的身份。
李膺【李膺字元禮,潁川襄城人也。祖父修,安帝時為太尉。父益,趙國相。......唯以同郡荀淑、陳寔為師友......初舉孝廉,為司徒胡廣所辟,舉高第,再遷青州刺史。】
李固【字子堅,漢中南鄭人,司徒郃之子也。】
杜喬《後漢書》引《續漢書》【曰:「累祖吏二千石。喬少好學,治《韓詩》、《京氏易》、《歐陽尚書》,以孝稱。雖二千石子,常步擔求師。」】
劉淑【字仲承,河閑樂成人也。祖父稱,司隸校尉。淑少學明《五經》,遂隱居,立精舍講授,諸生常數百人。】
劉祐《黨錮列傳》引【謝承書曰:「祐,宗室胤緒,代有名位。少修操行,學《嚴氏春秋》、《小戴禮》、《古文尚書》,仕郡為主簿。】
尹勛【字伯元,河南鞏人也。家世衣冠。伯父睦為司徒,兄頌為太尉,宗族多居貴位者,而勛獨持清操】
羊陟【字嗣祖,太山樑父人也。家世冠族。】
張儉【字元節,山陽高平人,趙王張耳之後也。父成,江夏太守。】
陳翔【字子麟,汝南邵陵人也。祖父珍,司隸校尉。翔少知名,善交結。察孝廉,太尉周景辟舉高第,拜侍御史。】
孔昱【字元世,魯國魯人也。七世祖霸,成帝時歷九卿,封褒成侯】
陳蕃【字仲舉,汝南平輿人也。祖河東太守。】
楊秉【(楊)震中子秉。秉字叔節,少傳父業,兼明《京氏易》,博通書傳,常隱居教授。】
楊震【字伯起,弘農華陰人也。八世祖喜,高祖時有功,封赤泉侯】
羊陟【字嗣祖,太山樑父人也。家世冠族。】
蓋勛【字元固,敦煌廣至人也。家世二千石。】
...........等等,據不完全統計兩次黨錮之禍,一窮二白沒有一官半職的很少。
明確出身寒門的很少
陳寔【字仲弓,潁川許人也。出於單微。......而有志好學,坐立誦讀。縣令鄧邵試與語,奇之,聽受業太學。】
郭太【(泰)字林宗,......家世貧賤。早孤,母欲使給事縣廷。......就成皋屈伯彥學,三年業畢,博通墳籍。善談論,美音制。乃游於洛陽。始見河南尹李膺,膺大奇之,遂相友善,於是名震京師。後歸鄉里,衣冠諸儒送至河上,車數千兩。】
度尚【字博平,山陽湖陸人也。家貧,不修學行,不為鄉里所推舉。《續漢書》曰:「尚少喪父,事母至孝,通《京氏易》、古文尚書。為吏清潔,有文武才略。」與此不同。】
這些人有些是家族世代為官的,有些是通經以備入仕的,其志向大方向來說都是一致的,對於漢朝廷正教頹廢有目共睹,都試圖入仕後改變弊政。其共同點都是服膺儒家的【有志好學】,不斷受到儒家教義的熏陶的他們對善政有著執念,有改變現狀的理想,也有對漢朝的忠義之情。然而宦官集團把持朝政、權柄後【兄弟姻戚皆宰州臨郡】的現象嚴重阻礙了這些人的仕途。已為官的受到宦官排擠、誣陷;還沒入仕的仕途已經被宦官堵塞。從佔據官職,到侵吞土地,無論從政治志向還是經濟方面,雙方都視對方為眼中釘、肉中刺。從入仕從政到經濟利益,宦官集團佔據了大部分資源,白菜都被豬拱了。由於志向、抱負、情感、忠義及利益諸多方面的因素導致黨人一派不得不與宦官集團奮戰到底。
造成第一次黨錮之禍的桓帝於解禁的同年十二月駕崩了,竇武以及其他有著美好志向和抱負的官僚士大夫滿心欣悅的迎接來新皇帝靈帝,以為至此可以大手筆剿滅閹豎時,真正的噩耗還在等著他們。不久便爆發了第二次黨錮之禍,這次將比上次更猛烈。
《劉瑜傳》【及帝崩,大將軍竇武欲大誅宦官,乃引瑜為侍中,又以侍中尹勛為尚書令,共同謀畫......】
TBC
PS:關於第一次黨錮之禍,歷來認為以因為李膺拒赦張成之子導致的,這顯然沒有什麼問題。然而在《後漢書 黨錮列傳》寫在前面的那段房植與周福的童瑤,很耐人尋味,畢竟史稱【黨人之議,自此始矣】。但是《後漢書》里並沒有這兩人的傳記,沒有周福的就算了,被稱為「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的房植傳也沒有。這不是太奇怪了嗎?!一個能坐擁朋黨賓客怒懟帝師周福的人卻沒有更多生平記載?(除此之外《後漢書》對房植的記載僅限於清河房植舉薦過荀淑譏諷貴幸,做過河南尹,以光祿勛為司空......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至於《後漢紀》、《東觀漢紀》也沒有更多此人的描述,周福就更不用說了。然而《資治通鑒》卻採用了范曄《後漢書》的記載,但對於為什麼採用這段卻沒有更多過硬的理由,此條記載存疑。(所以這個疑點可能下下篇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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