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屈死的戰神

戰神，是人們對於軍功顯赫之人的稱呼，歷朝歷代不乏其人。比如位列新中國十大元帥之一的劉伯承將軍，就曾被稱為軍神。無論是戰神還是軍神，表達的都是當時人或者後世人對其人的崇敬之情。

白起就是當時人眼中的戰神。

秦國自商鞅變法之後施行二十等軍功爵位制。即使一個普通士兵只要軍功顯赫也能夠進入廟堂，高居顯官。白起，就是這樣一位有代表性的將軍。

公元前305年，白起入伍參軍，到了公元前294年他就因作戰勇猛受到穰侯魏冉的賞識從而被推薦為伊闕之戰的秦軍統帥，而在這一戰中，他巧妙地利用對手韓魏聯軍統帥都想要保存實力的弱點，憑藉一半於敵軍的兵力，全殲了韓魏聯軍二十四萬人。據說，這一年白起才只有38歲。

伊闕之戰後白起進入了秦國領導層。公元前293年，白起取得安邑之戰的勝利，升任大良造，這是秦軍最高指揮官。第二年，他率軍攻魏，一戰取得魏城大小六十一座，徹底打開了秦國東出崤函消滅六國的道路。

自公元前281年開始，連續三年，白起在攻楚的戰役中連戰連捷，兩次攻佔楚國首都，甚至率兵燒毀歷代楚王陵墓所在的夷陵，經受一系列沉重打擊的楚頃襄王不得已遷都到壽春，收羅殘兵，僅剩十餘萬人。楚國從此淪為二流諸侯國，徹底失去與秦國爭霸的能力。

此一戰後，白起受封武安君（能撫養軍士，戰必克，得百姓安集，故號武安），這是戰國時代一個軍人所能得到的最高爵位！

公元前263年，白起率兵伐韓，攻佔野王，斷絕了上黨郡與韓國國都的道路。韓王本來想獻出上黨投降，但上黨守馮亭率部降趙，引發了次年的長平之戰。

長平之戰中，白起面對魯莽輕敵、高傲自恃的趙括，採取後退誘敵，分割圍殲的戰法，以奇兵將趙軍截為三段，使其首尾分離，又斷其糧道。

得到消息的秦昭襄王下達了全國動員令，徵調秦國十五歲以上男子全部應戰，他自己也親赴河內督戰。九月，斷糧四十六天的趙括走投無路，重新集結部隊突圍。趙括親率精兵出戰，被秦軍射殺。此一役，趙軍大敗，四十萬趙兵投降，隨後被全部坑殺。

趙國從此元氣大傷，一蹶不振。僅賴信陵君之力才得以苟延殘喘。

長平戰後，白起本打算乘勝滅趙。但驚恐萬分的趙國派蘇代用重金賄賂秦相范雎說：「白起替秦國攻克七十多座城池，南定鄢、郢、漢中，北擒趙括，即使是周公、召公、呂望的功勞也不能超過他。如果趙國滅亡，秦王稱帝，那白起必為三公，您願意在白起之下嗎？還不如讓趙國割地求和，不讓白起再得滅趙之功。」

於是范雎以秦兵疲憊，急待休養為由，請求允許趙國割地求和。昭襄王答應了。白起得知此事，從此與范雎結下仇怨。

結果戰後，趙國失信並未割地。於是秦國再次攻趙。正趕上白起患病，無法出戰。結果秦軍連續失利，損兵折將。白起病癒後，秦王想讓白起為將進攻邯鄲，白起對秦昭襄王說：「邯鄲實非易攻，且若諸侯援救，救兵一日即到城下。諸侯怨秦已久，今秦雖破趙軍於長平，但傷亡者過半，國內空虛。我軍遠隔河山爭奪別人的國都，若趙國從內應戰，諸侯在外策應，必定能破秦軍。因此不可發兵攻趙。」

秦昭襄王不聽，換將進攻，結果久攻不下。楚國派春申君同魏公子信陵君率兵數十萬趁機進攻秦軍，秦軍傷亡慘重。白起聽到後說：「當初秦王不聽我的計謀，結果如何？」秦昭襄王聽後大怒，強令白起出兵，白起自稱病重，經范雎請求，仍稱病不起。秦王認為白起有意刁難，遂免去其所有爵位，降為普通士兵，要求他立即出發。

病體不便的白起無法立即啟程。三個月後，秦軍戰敗消息不斷傳來，昭襄王更遷怒於白起，命他即刻動身不得逗留。白起只得帶病上路，行至杜郵（咸陽附近），秦昭襄王派使者賜劍命其自刎。

臨死之時的白起心中最惦記的卻是長平之戰中被坑殺的那四十萬降卒。他說：「長平之戰，趙軍降卒幾十萬人，我用欺騙的手段把他們全部活埋了，這就足夠死罪了！」說完自殺。

時為秦昭襄王五十年（前257年）十一月。

白起死非其罪，秦人很憐惜他，鄉邑地方都建祠祭祀他。

一位身經大小七十餘戰卻未嘗敗績、戰功無數的戰神就此結束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