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篇·十九更
前情回顧:
南柯發現在宴席中,一女子情緒波動很大。此女名叫思酒,她為了救身為『聘禮』的妹妹,隻身打算破壞婚宴。為避免災禍,讓生城的百姓活著度過這裡,亦是自保,南柯用『共夢』在小範圍內構建了一個虛像。而九爺從天花板上,將人帶走。為爭取時間,南柯變成鬼宴中的新郎官一樣的模樣,真的餓公子覺得有趣,提出比試喜酒,炸油鍋的試煉。南柯一度讓眾鬼分辨不清真假,直到精神支撐不住,夢境碎裂。真相暴露後,九爺一人抵擋了暴風雨般襲來的眾鬼。與此同時,一直陪伴自己的諭令掉在地上,意想不到的是,見到諭令的眾鬼卻停下攻擊,集體朝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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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撿起諭令時,百花樓所有的惡鬼齊齊跪下。目之所及,像是一襲洶湧退卻的海浪。
之前運用手藝過度,現下,手指一定不能動。指尖如系著繩索,繩索下方垂直懸掛有重鐵,提不起來,隱隱發顫。
周圍一圈是惡鬼們的屍體,污血如霧一般,久久不散去。血霧中,九爺的背脊已是一片紅色。他擋在我的前面,用劍支撐自己的身體。
「你還好吧,南柯。」
「應該是我問你吧,傷口有裂開么?」我很急躁。
「傷口處有你的頭髮,這麼好的東西,我怎麼好意思讓它裂開啊。哈哈。」
我松出一口氣,沒事就好,我可沒多餘的頭髮再給他治療一次。
「這是......這是玉流子的號令......」眾鬼中,一名耄耋老者開口了,「你是玉流子的後裔么......」
玉流子?這個名字有點熟悉。突然想起來了,在我決定離開郡縣時,路經南柯樹,看到了和數根連在一起的老頭。他似乎喚自己叫玉流將軍,只求一死。這諭令就是從他的身體里拿出來的,並且讓我去尋找十二生肖的雞。
我當時只是僅從他的服侍來判斷,認為是前朝的將領,並不深知其中內情。看來此人是與生城有一些淵源了。如果現在坦言自己並非玉流子後人,那會如何?會被再次包圍襲擊么?
姑且答應試試。
我微弱地點點頭,將諭令握在手上。
「我們等您了許久啊,請問九皇子現在可好。」
九皇子?在陵國公府時候,我曾看過皇族族譜,九皇子是當朝皇帝李玄心的皇弟。圖譜上是一個面容模糊的弱冠少年,躲在一群皇親國戚後面。因為畫師作畫的年代久遠,畫作裡面的李玄心神采飛揚,九皇子就躲在後面,那時,少年陰鬱的神情給我留下了印象。
踏,踏,踏,踏,有馬蹄的聲音。由遠及近。
思索時,眾鬼依次向著兩旁退後,分出了一條道。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匹黑馬,足有兩米高,馬背上的男人穿著漆黑鎧甲,神情莊嚴。那身裝扮和氣息就與尋常惡鬼不同。
「李琢將軍!」
「李將軍竟然來了!」
眾鬼見了他更是不敢抬頭。
「我聽聞,玉流子將軍的令牌出現了,你是他後人么?」對方沒有開口,聲音卻傳到了我的耳朵里。如若沒有猜錯,此人便是鎮守黃泉,一等一的鬼將。
我點點頭。
「報上你的名字。」
「敝姓南,單名一個柯字。」
「南柯。」
「是。」
「你和玉流子是什麼關係。」
「阿爹說,不能隨便透露自己和祖輩的關係。」
「祖輩......」
這個鬼將似乎在琢磨我的話語,我故意說的含糊不清,只是為了不出錯。面對戰馬之上,這居高臨下的眼神,我覺得自己正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給摧毀。
李琢慢慢地下馬,半跪在我面前。
當他半下跪時,其餘零碎站著的惡鬼也都下跪了。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以至於我只能呆站在原地,做不出反應。
九爺也在旁邊冷眼旁觀,卻沒有收起刀劍。
「可是大人,我家的相公被他們殺死了。我......」
話還沒說話,親家和新娘的頭齊刷刷掉落下來,有一個滾到我的腳下, 紅蓋頭飄在空中,我終於看清了那張臉,是只巨大的蛤蟆頭,還塗著腮紅。
「鬼啖食,有人味瀰漫,飯食香徹,其味喚為恐懼。我明白你們的私心,但擅自將生城的百姓帶來祝宴,已是壞了規矩。壞規矩的人,還有資格說話么!」
胃液里有東西要翻滾出來。一半的來源是恐懼。李琢一直都半跪在我的面前,什麼時候出手的。
「你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九爺的聲音提醒了我,是啊,現在應該做什麼呢。這樣巨大的反轉,讓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但腦袋還沒出結果,身體已經先動彈起來了。
我踏出一步,將手蓋在半跪在我面前的鬼將額上。
「我以為玉流子會拿著諭令回來,原來已經這麼多年了。」
「這塊諭令對你們來說是什麼。」
「關於這個東西,沒有人和你說起過么。」
我不說話,只是含糊其詞地點點頭。多說多錯,不能有錯。
「多年之前,人與鬼之間爆發過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戰爭。當時土地荒涼,民不聊生。先皇與眾鬼的統領者都打算停戰,先皇為了取得對方的信任,決定派遣一名皇子充當質子。最開始是打算讓四皇子,也就是當朝皇帝李玄心去往,但國相黃倫泰並未同意,最後挑來減去,讓宮中勢力最小的九皇子替代李玄心,充當質子。」
「原來如此,歷朝歷代都有把皇子派遣去敵國當質子的例子,但把人派往黃泉,還真是未曾聽過。」
「當時宮中也有反對的聲音,比如陵國公。」
聽到『陵國公』三個字,九爺愣了下,畢竟是他自己的父親。我頃刻間反應過來,或許九爺知曉這段歷史。
「陵國公覺得這就是送死的差使,讓誰去都會讓皇族蒙羞。但先皇執意要送質子過去,那之後,宮中再無人替九皇子說話。他躲在房門內一連三天,誰也不知那三日九皇子是怎麼度過的,只知第三天太陽升起時,他接受了命運,走出房門,自己去大殿宣布,願意前往黃泉比涼拌。」
「李琢將軍,你了解的真是細膩。」
李琢輕輕笑出聲,笑聲凄涼,似是在回望一樁古事。
「因為我和玉流子將軍是當時陪伴著一塊前往的將領,我們大概走了八個月。派遣的小隊一路低迷,心懷鬼胎,甚至有幾個想要殺了九皇子,逃離隊伍。我當時是一位年輕的將領,在陵國公手下任職,雖然擊退了想要擊殺九皇子的人,但內心也有殺死他的想法。殺死他,然後逃亡其他的國家。不過軍人的信念還是約束了我。總之,最後發生了很多事,我們陪同九皇子一起,成為俘虜,囚禁在萬鬼之地。」
這事被李琢將軍緩緩道來,我還是覺得離奇。
最開始一兩年,人鬼兩族確實相安無事。但先帝 一直藏有禍心。他利用手下能人異士,由國相黃泰倫的帶領,打算挖通一條打通黃泉比涼拌的大道,打算一舉殲滅鬼族。」
「他打算用什麼手法,水淹么?」
「我不太清楚,但是九皇子利用自己的土木,水利學識,在方士進入到挖掘帶中間,造建了一座迷宮。所有進入迷宮中的人,全都有進無出,於是也就沒有人真正進入到挖掘帶。先帝這一釜底抽薪的計劃最終得以失敗,當然,沒有人知道這是九皇子的手法。九皇子單靠一人之力,立下了這樣的功勛,眾鬼的統治者將這塊諭令給他,並且發出誓言,得此諭令者,可調配鬼國十萬鬼兵。即便是皇子不用,後代也同樣有效。九皇子不懂兵陣,將諭令傳給了期間,一直照顧自己的玉流子老將軍。玉流子的後人便拿此諭令可在危機時刻,調遣鬼兵鬼將,莫敢不從。」
原來如此,原來這小小的玉墜,還有這樣的故事。
「個中原委,我已知曉,李琢將軍請起。」
他沒有起來,仍是半跪在我的面前。
「當時祖輩確實有說過,這東西異常珍貴,要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示人,今日也是機緣巧合才得知有這樣的事。我兄妹二人路過生城,捲入這場鬼宴,只是為了救人,想不到惹出這麼多的麻煩。」
「玉流子將軍還好么?」
他對我在這裡鬧出的麻煩,似乎並不在意,剛沉浸在之前的情緒上。等等,李琢現在問我老頭的事,難道是在試探我?也許只是尋常的詢問,我是不是想多了。可萬一呢。
我愣了一下,不知怎麼圓上這個謊。
「我們已經許久未見,但是最後一面,祖輩有說要去找築夢人,個中細節,他不說,我便不再知曉。」一部分是真話。
「原來如此,那便是了。十年期滿,所有來的人都可歸國,但迷宮出現了一處漏洞,他說踏遍世間,來找到補洞之法,原來是找築夢手去了。」
李琢突然想到了什麼:「你剛才?」
「對,祖輩帶我去往一個小村落,在那裡我們待過一段時間,現在想來,可能就是築夢南家人,我跟著學習了一段時間。」
謊言說得越多,對我越無力,我打算調轉話頭。
「那李將軍為何會成為鬼將。」
「十年生活,最初一起帶來的護身人皮也丟了,再想回去時,已沒有了人形。」李琢空洞的聲音里竟有一絲蒼涼,「後來,我因有功,被冊封為鬼將,和巨人齋罔一起鎮守黃泉畢良坡。」
「原來是如此,真是可歌可泣......李將軍既然和我祖輩有這樣的交情,那邊是我的長輩了,千萬不要再跪著了,南柯受不起。」
我上前將他扶起。
「身為人之前,確實如此,但既已成了鬼,那身份便不同往日,我還是要服從命令的。這是規矩。」
嘴角上揚。
我望向九爺,看到他正迷離地看著我。微紅瞳仁中,我看到了自己的樣子。散亂著頭髮,目光如火。
心中有股難以抑制的興奮,嘴角忍不住的抽動,面容卻平靜如海。如果可以藉助十萬鬼兵鬼將的力量,那將是一份無可比擬的復仇資本。十萬,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是否可以直接發兵直搗皇城的權力中心。不行,不可以輕易使用這份力量。我已經積壓了這麼久,千萬不可毀在一時。雖說如此,僵硬的雙手已經蠢蠢欲動,我想帶兵直接殺入李玄心的寢宮,將皇城大大小小的人全部殺光。
「南柯。南柯!」
一雙手扶在我的肩頭:「你心思亂了。」
九爺站在我旁邊,我的體內,湧入一股平靜的氣息。他在用自己的氣息幫我順體內的氣息。
「這實則是九皇子的諭令吧,眾鬼將能聽命於我么。」
「這令牌上有黃泉主的血,不管主人是誰,都可直接號令。」
原來如此,我竟一直隨身攜帶,如此危險的東西。
「李將軍,能否將使用之法告知於我。」
「自然可以。」
他在我耳邊喃喃低語。
原來是如此。
「既然李琢將軍之前是朝堂之人,你可知進入萬書閣的方法?」
「萬書閣就連當朝皇帝都不可輕易進入,我沒有資格了解到它。我只知在裡面儲藏了這世間所有的知識和歷史。」
「是啊,那將軍可知十二生肖傳聞。」
我把唯一復仇的線索都拿出來了。我希望可以收穫一些。
「聽聞是開國時,十二個領域裡最為強大的人,為這個國家定下了基礎的形態。」
「和我聽聞的一樣,看來這也是傳說啊。」
「不,這並不是傳說,是真實存在的。因為當朝皇帝李玄心便是『龍』。」
我的眼睛一亮。
「我只知道皇城的經濟體系,錢幣,通貨定息都是『鼠』制定的。鹿家的最高家主便是生肖中的『雞』,是他修訂,統一了各國語言。」
找到了!
十二生肖的『雞』!我千辛萬苦就是要去找他,玉流將軍讓我拿著諭令去找雞,他是我復仇路上的助力。原來是皇城四大家族——鹿家的家主。《百物志》中有記載,這個人確實神乎其神。但是計算下來,他年紀已經很大了。
果然,十二生肖都是上一代的人。如果我貿然去找他,能獲得幫助么。
「南柯,我不知道你的內心想法,但是你的眼睛讓我覺得忌憚。希望你珍惜自己的命。不到特殊情況,希望你不要用這塊令牌。」
「那是自然。」
「對了,李將軍,我還有一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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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拜託李琢在黃泉中尋一個人,南琰,那是我父親的名字。「名冊上確有其人,但是他又離開了。走時留下了一樣東西。」
出了百花樓,李琢帶我來了一處塔樓,裡面一個個小隔間,用玻璃罩子照著不同顏色的光與火。
「那是人生前的慾望,執念,憎惡,不甘,以及愛。做了鬼,這些都帶不走了。便儲存在這塔樓中。南琰的應該也在這裡。」
這座塔樓好像永遠走不盡,在第十三層,我看到了一個玻璃罩子,裡面是一隻微弱的螢火蟲。我掀開罩子,那隻螢火蟲飛向我。
我知道,也只有我知道,那是父親留給我的夢境,是他最後留在這世間的夢境。
當那隻螢火蟲碰到我眉心時,眼前出現了一扇門。推開門,空氣沉澱了下來,很寧靜,很祥和。陽光透進來,有棗樹的味道。
「柯兒,你又跑哪兒去了,怎麼身上這麼泥濘。塊去洗手,不然不能讓你上飯桌。」
我獃獃站在原地,陽光下,父親正幫我縫補衣服。他修長的手指,捏著針頭,穿過破舊的衣服。這些畫面,便是我小時候最習以為常的光景。
「阿爹,我,我......我......」
「怎麼了。」他抬頭,對我溫柔地笑。
我用盡一切力氣抱住父親,他的胸膛還是熟悉的味道。
「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我,我......」千言萬語,竟拼不成一句話來。
「練習手藝是很苦的,好了,別哭了。實在不行,明天再修鍊吧,今天阿爹做了你最愛的紅燒鯽魚。」
「阿爹,我已經很努力了。」像是山洪暴發,我全身的鎧甲丟棄一地。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想止住,但是止不住。
郡縣滅族之夜,我曾發誓,不會再掉淚。失敗了。
「我已經很努力了。」
「我知道,我知道。」
父親摸著我的頭。
「你那時候為什麼,為什麼讓我活下來,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
「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我要你活在這世間。」
「可是我沒有辦法忘記那一夜!那些火光!那些黑雲鐵甲士兵!我忘不了!他們把刀插到小胖的肚子里;我忘不了黃伯被迫跪下,頭被砍下來,我還摸過他們家的狗,那些狗,那些狗。」身體開始發抖,嘴裡不停地說,像是要把心給掏空,「那些狗對我搖過尾巴,我都抱過的啊,我每隻都抱過的啊;我看到谷姐姐被一些男人壓在身體下面,她想拿刀自盡,手卻被砍斷了;隔壁的漁嬸在著火的房子里慘叫,我想把她救出來,但是我沒辦法。我沒有辦法啊!我只是躲在畫里,我只是躲在畫里。我對自己說,南柯,是阿爹把你推進去的。不是你自己要進去的。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即便我能出來,我也不敢出來。我什麼人都救不了啊。」
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什麼人都救不了。」
我在父親的懷裡發抖,緊緊地抓著他,一刻不鬆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我們的命數就在那一天停下了,你的還沒有。你還有自己的人生。我讓你活下來,並不是希望你選擇這樣一種活法。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變成普通人,普普通通地過完一生。」
「我不要!」
「我要殺光那些人,要撕下他們的肉,要啃下他們的骨頭。如果有後代或是家人,我便先殺掉他們的家人,在他們的眼前。哈哈。如果沒有的,就奪走他們最珍貴的東西,一樣一樣的奪走,然後再慢慢地殺死他。不對,我不止要奪走他們最重要的東西!我還要用這雙手,讓他們自己去殺死他們最重要的人,哈哈哈,對,讓他們自己殺死他們的家人,朋友。死是便宜了他們,如果有人想要求死,我便千方百計救活他。我要讓他們活在這樣的悔恨中,一輩子。哈哈。我要把我那夜受的苦,還給他們每個人!是每個人!」
我目光赤紅,瞪著父親。突然屋子的四周,四面八方爬來一些污穢,一些惡鬼比起百花樓的更為恐怖。
「你覺得我現在是在阻止你,所以你要連阿爹也殺了么。」
父親溫柔地看著我,我受不了這個目光。
「柯兒,你長大了,能力已經快要超過我了。你的意識侵入了我為你留下的這個夢境。」
我趕緊恢復意識,收起了那些惡鬼。
「縱是擁有鬼神的力量,那又如何。心不變成惡鬼,你永遠走不到皇城的宮殿前。但是心一旦化為惡鬼,你便也不再是你了。復仇已經沒有意義。柯兒,你很聰明,也有智謀,但是這個世間,並不是光靠聰明和智謀就能活下去的。這天地遠比你想像的複雜。」
「嗯。」我落寞地點點頭。
「這是你的人生,你的抉擇,我無權插手,當然也沒有能力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找到自己要走的路,找到自己追尋的道。」
我看到房子的邊角已經搖搖欲墜,我抬起顫抖的雙手,用壁術去彌補,黏貼那些掉落的夢境。卻發現自己怎麼都補不上。
「阿爹,你要去哪裡?別離開了我。」
「去往天地之間。從死去的那天起,我的身體便化為了地里的泥土,思想落在文書上,被看到的人吸收。我所擁有的,這天地給予的,也都歸還天地。有一天你也會如此,不必留戀。」
「阿爹,你別離開我。」我一直在用壁術彌補這個搖搖欲墜的房間,一直到雙手麻木。我知道夢快結束了,於是緊緊抱著父親。
「柯兒,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阿爹,你有什麼遺憾,我去替你完成。」
「阿爹沒有遺憾,自從你娘病逝之後,我便只有你。看著你一天一天長大,我有的只是幸福。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看到你出嫁。」父親摸著我的臉頰,微笑「如果有一天累了,就做一個普通人吧。我希望你活在這天地間,用這雙手去幫助別人。而不是至少殺戮。」
父親伸出手,在我的眉心點了一下。
「這是我最後送你的禮物。」
我的眼前,有無數的畫面衝擊著我的腦袋。
有書生考取功名之後的歡呼;有小黃狗追著拿肉包的孩童;有友人間談詩作畫的歡愉;有孩子出生是的哇哇啼哭,以及母親虛弱的笑臉;有姑娘看到翩翩公子之後的臉紅。
「這些是什麼?」
「善念。」
「善念......」
「這些本該是你應該經歷的人生,普通的悲喜,普通的歡樂。亦是世間平凡的美夢。築夢越是精進到最後,越是會迷失在自己的世界裡,如果你的世界都是仇恨,我希望這一簇美夢,可以守護你心中最後的善。」
「阿爹!」
「這一世,能看著你長大,真是太好了。」
再次睜眼,還是在塔樓,各種玻璃瓶罐裡面閃耀著各色火光。九爺站在我的面前。
「擦一擦吧,難看死了。」
我抓過他的衣角,將臉上的淚抹乾凈。
「接下來去哪裡,想好了么。」
「皇城四大家之一————造字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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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1,朋友養了貓;朋友正努力接近喜歡的學長;朋友考上了武漢大學的研究生;朋友在墨爾本進修心理學;朋友一天碼十萬字;朋友的小漫畫越來越萌了;朋友開始念詩;朋友的工號開啟了留言評論,可以開始懟了;朋友的膝蓋一直不好;朋友默默喜歡一個人,讓我保密;朋友每天在朋友圈曬狗糧;朋友下個月打算從蘇州飄去北京;朋友的鄰座每天七點準時開始裝修......好像只有我,還是老樣子,像苔蘚植物一般,在陰天發出兩聲抱怨。生活沒什麼值得開心,也沒什麼不開心的事。
2,把大學期間丟掉的英語重新撿了起來,有時間就背一點單詞,認識到英語真的很重要。
3,春天其實挺想去植物園逛逛,講不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花草,《南柯》裡面用得上。郊區的好處大概是路面寬,空氣稍微清新一點。你們懂的,植物園自然修建在空氣污染少一點的地方。嗯,等天氣再好一點就去吧。
4,把電腦里一些好的,但永遠不去看的經典電影剪切到了外置硬碟。稍微清理了下,桌面基本就留下文檔和網易雲音樂。其餘都固定到了任務欄,看起來簡潔了很多。我已經過了桌面雜亂也能一眼就挑出文件的年紀,和錯別字一樣,一旦眼花繚亂就會煩躁。還是乾淨點好。對了,我把回收站都去掉了,厲害了......
5,最近發現一個趣事。只要問及小學成績,大多數人的回答都是:我三四年級的時候,學習成績特別好,到了初中就不行了,(或者到了高中就不行了)我根本沒有遇到一個人說,我小學時候的成績是最差的。那如果每個人小學成績都是很好的,中等好的,那小學時代的差生去哪裡了?就我自己來說,小學時候也沒有關於【學習成績特別差的同學】的印象,差生的印象只有六年級之後才有。所以小學教育雖然也是一群人在一間教室學習,但更多是自我獨立的前進,並沒有強烈的競爭關係在裡頭。只要稍微認真一點,人人都能考一百分。換而言之,稍微認真,和考一百分都是很輕鬆的事情,這麼想的話,小學時候就是差生的人太強了,稍微引導一下就能做好的事,偏偏沒有做好,具有很強大的反叛精神。所以小學時代成績很爛的人,才擁有獨立自主的人格,更容易成為精英么(好吧,這種胡說八道,你們看看就好,不用理我。)
6,最近修改一篇短篇稿子修改到吐血,大致是說一個人沒辦法說出語言體系中的名詞了,在改稿子的過程中得到了莫名的快感。或許我有M的體質。
7,怎麼說呢,雖然同是英劇,同是每集一個獨立的故事,同樣黑色而陰冷。但我還是不覺得《InsideNO.9》比《黑鏡》好看。評價確實是很高,一些大號寫的軟文也在捧,但我覺得它有一個問題,雖然好看,但還不夠好看。很難表達,大致是這個感覺,《InsideNO.9》大多是在封閉空間的故事,第一季大多是為了最後的反轉,在反轉之前,敘述都有點平淡。現在這個時代,故事都被前人講得差不多了,黑鏡的梗也不新,但整體還是好看一點。
8,諭令和南柯樹下老人的坑給圓上了。舒暢啊。在南柯向著皇城正式復仇前,她會得到兩份強大的資本,十萬鬼兵鬼將符是第一份。還有一份叫做九瓣玲瓏心。那是什麼?而南柯又是怎麼在皇城變成鹿雲的,請接著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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