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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遊京城鬼市|時光倒退三十年的地方

2016年初冬的北京凌晨。一個淘貨人舊大衣的兜里揣著一台80年代的收音機。

刺刺拉拉的播放著【歌唱祖國】。我用目光追尋他兜里「我們團結友愛堅強如剛」的聲音越來越遠,聲波被眼前又一簇身著厚重棉衣的人流覆蓋。他們樸素少言,望不出年歲但看上去不老。過道地攤上手電筒的光束打在生鏽的鐵盒、廢舊的鐘錶和20年前的手機上。霧氣騰騰下,這一瞬間我覺得時光放佛倒退了30年。短暫的三個小時,北京大柳樹鬼市,像極了管虎電影里的北京黎明。

每周三凌晨,將地圖定位在——北京朝陽區南磨房大柳樹市場(化工路)東北門。如果你看到行色匆匆的手電筒光源,Bingo!你找對地方了。跟著這些光源,你會發現,這裡的深夜是一場「螢火蟲」的狂歡。

鬼市在北京由來已久。清朝未年,北京「鬼市」極盛,一些皇室貴族的紈絝子弟,將家藏古玩珍寶偷出換錢;一些雞鳴狗盜之徒也將竊來之物天黑賣出,古玩行家經常揀漏買些便宜。北京的「鬼市」在天橋、西小市、高梁橋、朝陽門外等較多,解放之後消失了。1992年自發恢復,每到星期六下午就有京郊、天津、河北、內蒙、東北等地的小商小販驅車來到潘家園對面的華威橋旁工地,星期日凌晨挑燈叫賣,購銷兩旺。近幾年,鬼市幾經遷移,自發轉移到了東五環大柳樹市場內。

鬼市上的東西包羅萬象,木器、布匹、報紙、玩具、金銀玉器、破銅爛鐵應有盡有。有意思的是,鬼市四下無燈,即便是攤主也很少會給你照亮。因此手電筒是必備,除了照貨物,這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對傳統的尊重。鬼市不乏情懷之物。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把鬼市當做夜生活的一部分,比如我們就撞見了一個在花椒上的「直播男」。凌晨四點,尚有1000多人在看他的「鬼市揭秘」。

不要小瞧鬼市,販子們的眼神甚至比電視里的鑒定專家還毒。相傳2.8億的雞缸杯當年就是從景德鎮鬼市上流傳出來的。看販子們的車牌,有很多河北、河南,天津來的。他們從民間、偏遠山區收貨,與當地人形成利益關係。鬼市隔幾年就會換一個地方,跟販子混熟了,他們就是你的中間人。

這些尚比我還大10歲的小人書,擱到現在叫繪本。它們已由當初的五分錢價格翻了20倍。北京兒童怎麼也要買回一本,世代相傳。還有那些丑娃娃、軍水壺和摩托羅拉,哪怕你把它們都忘了,它們也還在鬼市上。

行家去上貨都會趕早,三點鐘鬼市的各家攤主已經佔地為王。好貨通常第一時間就被明眼人買走。像我這樣沒有目標的「散客」不知道能佔到多少比例,但也遇一些很到喜歡的東西。比如這張在威尼斯來不及買的面具。Made in ltaly甚至連小標都沒有摘,50塊錢砍到30塊錢,收。

鬼市上有幾家賣舊書的,能見到七八十年代的軍事書籍,甚至還有那會兒的藝術課本和音樂教材。他們被保存的很好,發黃的紙張沒有一絲摺痕。20年前在北京城想買一本曲譜或者古典CD,要去王府井的外文書店,我也曾在這條路上追過音樂的夢,在鬼市發現這本貝多芬原版鋼琴與小提琴奏鳴曲曲譜的時候,僅看封面就已拔不開腿。

鬼市上的東西,轉過幾手,從哪來的,許是說不清楚了。就像上面這張攤主說從一個新加坡人手裡收來的緞布,曾經誰用它裝飾過什麼,而你看到又想用它去裝飾誰。

民國時期的「化妝盒」,手掌般大小,裝載著歷史的容顏和它說不盡的滄桑。誰家的店鋪要是裝修成民國風格,來鬼市一遭,軟裝必能增色不少。

龍頭風箏有很多,但這是我見過用料最厚的一隻。回來搜索了一下,淘寶上2000塊錢的龍頭蜈蚣遠不及這隻好看。

韓美林畫的動物我愛看,這部印刷版的手繪,有100多張的樣子,拿回家給娃當做臨摹教材,多好。

與我不同,此行一起同行的朋友,他的目標是看鐘。據其說,家裡大大小小的鐘錶百餘件早有。

令朋友沒想到的是,鬼市當真也有他鐘意的「硬貨」。這些小鬧錶湊在一起甚是可愛,我們回到酒店在大堂裝箱的時候,不知哪一隻被上過弦,頑皮的小鬧錶如火警般,響徹大堂,留下我們驚慌。

說攤主是行家這話不假,左款錶盤上刻著England,攤主卻告知這款是德國鍾。我們暗笑其不懂英語,拿回家打開後蓋發現,表芯上確實隱刻著德國Logo。圖中的德國五音鍾,從我們打上出租直到高鐵,每到整點必打響。叮叮噹噹,欲睡不能。心裡卻是陣陣歡喜。朋友說,收藏的樂趣是打眼兒看上了,這東西對別人來說毫無意義,但你卻視其如珍寶。

每周三,這裡的北京不一樣。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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