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所以我希望我的世界裡永遠沒有你
02-10
作者/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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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回答,找一個情投意合的人生兒育女、白頭到老;
有人回答,希望一起創業的哥們都能早早實現財務自由,然後和家人去環遊世界;有人回答,希望能在專業領域謀到一份教職,有志同道合的同事一起鑽研世界級難題,培養出幾個值得驕傲的學生。郭小平的答案,是選擇和這些孩子在一起。(圖為曾被全村人驅逐的孩子)這些孩子是什麼樣的孩子呢?其中有一個孩子,叫空空。他爺爺娶他奶奶的時候,他奶奶早就懷著他爸爸;他爸爸娶他媽媽的時候,他媽媽早就懷著他。等他出生後,父母不見了;等他跌跌撞撞會走路了,爺爺每天丟給他一捧大米,他懷裡兜著大米,渴了去山上胡亂找點水喝,大米吃完了就拔野草吃。他會把草拔下來,擰出汁再放進嘴裡,或者,從垃圾堆里找東西,混著吃。直到有一天,他從山上掉到溝里,額頭上划了一道口子,被送到醫院,做術前五項時,被查出感染了艾滋病病毒。於是,有人聯名寫了一個要求驅逐空空出村的公開信,請全村人簽名,包括他的爺爺奶奶都簽了名。空空也被叫到了現場,他不怎麼會說話,當然也聽不懂別人說話,就在邊上高興地看著一群人聚在一起,討論著如何驅逐他。另外一個孩子,叫翠翠。父母都是艾滋病患者,她很小就被抱養,被轉送,直到後來一個沒有親緣關係的奶奶收養了她——也成為了她心中最親的人。當她在村小學上一年級時,同學們通過各種途徑知道了她是艾滋病患者,有的給她起綽號,有的罵她,有的吐口水。老師卻為了不影響其他同學,而把她的座位挪到了角落裡,就連回到村裡面,也沒有人和她說話。他們都覺得,和她說一句話就會被傳染。翠翠得了抑鬱症,精神異常,不肯見人,哭鬧不止,做了很久的心理治療。翠翠最終選擇脫離了原先「正常」的生活,決定回到郭小平的「學校」里。另一個女孩莎莎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來到這裡。莎莎去上學,被大家知道了她攜帶病毒,就被趕了出來;換了個學校,又被知道了,又被趕了出來。她被趕來趕去很多次,最後來到了郭小平身邊。有一位女老師因為宮外孕手術輸血傳染了病毒,後來她來到了這裡,成為了專職的生活老師,每次有孩子發燒等意外情況,她就把他們接到自己床邊架起的一座小床上,看著他們入睡。後來,有一些孩子為了得到這個「特殊待遇」,常常謊稱自己發燒。女老師接受採訪時笑著說,不忍心揭穿他們,他們都想體驗一下母親的溫暖。
苗圃里的奶奶,就是其中一位艾滋病患兒的收養者,她一邊照顧「孫女」,一邊在學校打工,二人相依為命。食堂做飯的老爺爺,他的兒子因為艾滋病去世了。他到這裡給孩子們做飯,每天和孩子們在一起打鬧,覺得日子很快樂。我看了這所學校的紀錄片(文末視頻後半段),發現最溫暖的一點,就是他們都很快樂。(圖為孩子們在上體育課,他們也上音樂課、美術課等普通中小學都有的教育課程)在這裡,他們都覺得,日子很快樂。即使他們人生的第一使命,是要活下去。郭校長在錄製《我是先生》時問我們:「你們還記得新學校開學的第一堂課嗎?」
我們說記得啊,老師們會講學校歷史,講夢想講情懷,講前程講未來。郭校長說,我們的第一堂課啊,是講要吃藥。艾滋病已經被世界衛生組織,定義成一種可控的慢性病。雖然目前還不能完全治癒,但只要按要求服藥,壽命可以延長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終身服藥完全是可以控制病情的。但因為孩子們還小,家長不懂,外面的很多醫生也不懂,所以孩子們被送到這裡的時候,很多都因為沒有及時服藥而發生過許多次耐藥性危機。
郭校長說,第一課,他就告訴孩子們,最關鍵的,是按時服藥,正確服藥。一個固定的時間,每隔12小時,服用國家發放的艾滋病藥物,就是他們的保命之法。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們平常拿來開玩笑的——你今天吃藥了嗎——對於這個世界角落的一批人,竟然是真的用來活命的。但郭校長還有一點小小的貪心,他希望孩子們不僅是活著,而是可以有尊嚴地活著。他說,有個孩子的理想是做幼兒園老師,他就告訴他,這個不可以的,你要體諒別人的偏見,那些父母如果知道你有艾滋病,肯定會不敢把孩子交給你。你要體諒別人的害怕。導演姐姐就問他,這樣子說話會不會怕傷害到孩子。郭校長說,那也沒辦法,我得讓他們知道大眾的看法,他們總要出去的,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裡。(圖為紅絲帶小學邀請社會人士共進午餐)只有對旁人的歧視有客觀的了解,他們才可以走出學會與世界共處的第一步。當這些孩子被問到,他們以後要幹什麼。
有人回答說,想當演員,可以給別人帶去開心和快樂;有人回答說,想當畫家,因為老師誇她畫得好;有人回答說,想成為一個和郭伯伯一樣的人,貢獻自己服務社會。郭校長在一旁,平靜地看著他守護下的孩子們,沒有因為命運的不公而怨天尤人,沒有因為社會的歧視而三觀破碎,也沒有因為生活的艱難而止步不前。我和郭伯伯是在山東衛視一檔名叫《我是先生》的節目里認識的,那檔節目請了全國各地的老師們,有來自高校的學者,也有來自中小學的名師,但唯一令我情緒崩潰的就是郭小平老師。(圖為郭伯伯錄製節目,他一次次地在節目里告訴我們:艾滋病病毒是敵人,艾滋病病人是我們的兄弟姐妹)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寫這篇文章的原因。我寫下這篇文章的時候,是今年的2016世界艾滋病,12月1日。而今年,對於郭校長來說,也是尤其特殊的一年,因為他有16個孩子,要參加高考了。而這16個孩子,也是紅絲帶小學即將第一批走出去的孩子。明年高考結束後,他們就會離開這個溫暖的避風港,去面對更大的世界——這個更大的世界可能帶有更大的惡意與風浪。這也是他參加這個節目的最主要目的,他希望在這些孩子出來前,他可以讓更多的人做好接納他們的準備。下台前,他站在《我是先生》的舞台上,擔心地問我:作為一個了解艾滋病的大學生,你願意接受一個艾滋病病毒攜帶者成為你的同學,甚至室友嗎?
我當時沉默了,即使我清楚地知道,艾滋病的傳播只依靠性接觸傳播、血液傳播和母嬰傳播,日常生活中的接觸病不會帶來病毒的傳播,那些蚊蟲叮咬、吃飯傳播、空氣傳播、喝水傳播之類的說法更是無稽之談,但當我想到如果朝夕相處的身邊人是艾滋病病毒攜帶者時,我還是沉默了。但是我今天想回答他。我願意,因為有你的存在。那天目送你下台,我就被震撼到了,久久沒有回過神。後來回北京我想了很久,問了很多同學這個問題,查了無數資料,終於得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你一定不知道你如何地打動了我,卻並不是因為你的奉獻。而是你善良的不自覺,偉大的不自覺,你從沒有因為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而自得,也沒有因為自己做了好事而要求別人都去做,甚至把這個信念傳承到了孩子們身上。你教會他們自強自立,所以那些孩子沒有一個認為自己是天生的弱者,你教會他們對社會心存感恩,並且要在品行上做得比旁人更好,讓他們不為生來的不公而失望憤怒,卻一個個都想著要幫助別人。郭伯伯,我想告訴你,你不僅改變了孩子的命運,還改變了我們這些從你身上感受到人性上限存在的旁觀者的命運。我承諾以後,如果身邊有任何攜帶艾滋病病毒的朋友,我會陪伴他們吃飯、逛街、玩耍,牽著他們的手,給予他們一個擁抱,告訴他們,你是我的兄弟姊妹。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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