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吃遍南北面
引言:麵條是一種既簡單美味而又營養健康的食物,是人類餐桌上最常見的主食之一,僅在中國各地麵條的種類就多達50多種,小小的一碗面,蘊藏著豐富的當地文化。
麵條的名稱是宋代以後才有的,宋以前叫做湯餅。明末的張岱在《夜航船》中說:「魏作湯餅,晉作不託。」(不託即面,簡於湯餅)湯餅其實就是面片,後來又演化出「索餅」,很像今天的寬麵條。到了晉朝,湯餅就有了細條狀的了,這時叫做「不託」。唐代依然稱為「不託」,到了宋代,始見麵條的稱呼,而且做面的方式也有很多種,除了煮之外,還有炒、燜、煎,麵條的澆頭更有了很大的擴展,各種葷素菜都可以拌面而食,和現在已經差不多了。
麵條形狀窄而長,可謂長、瘦,愛好諧音的中國人便用麵條作為誕辰的食物,取「長壽」之意。宋人馬永卿在《懶真子》中說「必食湯餅者,則世欲所謂『長命』面也。」麵條在當時已經成為祝福新生兒長命百歲的象徵了。此習俗慢慢延續、演化,來碗「長壽麵」就成為生日之餐的必備品了。
宋代筆記體散文《東京夢華錄》中記有四川風味的插肉面,南方風味的桐皮熟膾面,以及絲雞面、三鮮面、魚桐皮面、鹽煎麵、炒雞面、筍潑肉面等麵條的品種。這是因為秦朝已經開發了四川,陝人喜吃麵條的習慣也就隨之進入了天府之國;而宋朝都城南遷杭州,把中原地區的飲食習慣帶到了西子湖畔,現如今杭州城的麵條種類冠絕東南,就是宋朝南遷的遺留。隨著人員的流動,麵條也隨著人們遷徙的腳步,在當地紮根落戶,演化出合乎當地飲食習慣的各色麵條來。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各地幾乎都有麵條的名品:北京的炸醬麵、上海的陽春麵、武漢的熱乾麵、廣州的雲吞面、四川的擔擔麵、杭州的片兒汆、山西的刀削麵、陝西的油潑扯麵、蘭州的牛肉拉麵、新疆的拉條子,雖然這些麵條的形制不同,澆頭也有差異,卻也都是當地人喜愛的美味並走遍全國各地。麵條,我之所愛,人之所愛。
炸醬麵
炸醬麵是北京喜愛的一種麵條吃法,冬天吃,夏天更要吃。麵條最好是抻面,手擀麵也可以,實在不濟為了省時間,買點切面、煮點挂面也行。麵條的講究雖然不少,但是關鍵在於炸醬上,醬炸好了,這碗面就成功大半了。
北京人吃炸醬麵,講究的是炸醬要小碗干炸。什麼是小碗干炸?說法很多,說一千道一萬,小碗干炸的標準就一個:炸好的醬放在碗里,用筷子中間劃開,縫隙不粘合,只有這樣才是真正上好的小碗干炸。
再說醬,有人用六必居的,有人用天源的,還有用桂馨齋的,這裡面其實也有講究。一般的講,南城的人喜歡用六必居的,北城的人喜歡用天源的,回民都用桂馨齋的。炸醬有肉醬、素醬、桂花醬;素醬沒什麼說的,桂花醬就是雞蛋炸醬。肉醬過去用五花肉,因為過去的肉肥,用五花肉正合適,現在有很多人依然說要用五花肉就不對了。現在都是瘦肉型豬,五花肉和以前的不一樣了,現在要用硬肋肉,只有硬肋肉還有點以前五花肉的意思。同時黃醬不蒸不糗也炸不出好味道的炸醬來。
吃炸醬麵還要有面碼,季節不同,面碼也略有增減。一般是黃瓜絲、水蘿蔔、芹菜末、黃豆嘴等,當然越豐富越好,但最少也要有四種。春天可以加點香椿末,冬天來點嫩白菜絲,趁熱吃就是吃鍋挑,煮熟了不過水挑到碗里直接吃;喜歡清爽一點的就過遍水,夏天要用涼白開,冬天要用溫開水,過了水的麵條不愛坨,吃起來爽滑過癮。
油潑扯麵:在麵條家族中,也許油潑扯麵是歷史最悠久的一種麵條了。據說,它的前身是3000多年前周朝時的「禮面」,經過歷代的進化演變,成就了今天陝西麵食代表之一「油潑扯麵」。一個「扯」字,形象的說明麵條的製作方法,是用麵糰扯出來的;同時也說明面的筋道,不筋道的面怎麼禁得住「扯」呢?由此還可演化出多種形狀的扯麵:寬厚如腰帶般的「biangbiang面」;像韭菜葉一樣細薄的二寬面;粗細和筷子差不多箸頭面;細如銀針的龍鬚面;還有拽成短節的「空心面」。
一碗好的扯麵,一是面要和好:和面時要加些鹽、鹼面增加面的韌性,還要加些清油,增加面的光滑度,和好了揉勻了還要餳上一段時間,讓鹽、鹼、油的作用與麵粉充分融合。這樣和好的面,才能禁得住扯,才能扯出麵條綿長,口感筋滑的扯麵來;二是澆頭的製作:必須用陝西產的紅辣椒面,這種辣椒辣味濃,香味足,辣而不燥,這種辣椒面和蔥花擺在面的上面,用滾熱的菜籽油一澆,刺啦一聲,香味撲鼻。吃時再加上些時蔬青菜、黃豆芽、韭菜花等,就是一碗上乘的油潑扯麵。一扯一潑,造就了扯麵的實惠美味。
擔擔麵:四川風味飲食分為上河幫(成都平原)、下河幫(重慶、川東)和小河幫(鹽幫菜),擔擔麵就是小河幫的代表性小吃,因早年是挑擔走街串巷叫賣經營,故而得名。擔擔麵起源於四川的鹽都自貢,到了成都之後,經過多代廚師的改良,風味愈加獨特,形成了今天的樣子:麵條細薄筋滑,滷汁酥香紅亮,味道咸鮮微辣,麻辣酸味突出,鮮辣戒備,爽而不燥,成為享譽全國的一道四川風味麵食。
擔擔麵要好吃,麵條最好是手工面,要的是那種筋滑的口感;湯一定要是鮮湯,先前擔擔麵在走街串巷時期,擔子的兩頭一頭是煮麵的銅鍋,一頭是煮著蹄膀或是燉雞的湯鍋,麵條煮熟,加鮮湯調味;還有就是豬肉末加料酒、鹽炒到酥香,再加上醬油、豬油、辣椒油、花椒粉、醋、芽菜、蔥花等才有了一碗香辣酸麻兼備的擔擔麵。在成都講究的擔擔麵醋用的是四川保寧醋,辣椒用的是成都郊區產的二金條海椒,醬油是川西壩子特產的紅醬油,芽菜是正宗的敘府芽菜,這樣調製出來的擔擔麵細柔有力,爽滑利口,香氣濃郁,風味特別,這樣的擔擔麵,想想都會流口水的。只是這樣的擔擔麵在北京很難吃到了,川辦的雖然不錯,但是麵條是機制麵條,調味沒有豬油,好像是對健康有好處,餐廳也省了不少功夫,但是味道終究和原汁原味的有了一些差距。
刀削麵:山西是麵條的王國,有句俗語說:「世界的麵食看中國,中國的麵食在山西」。如果說煮而食之的麵食都可算作麵條的話,山西大概有50餘種,製作方法上也是花樣繁多,擀、拉、撥、削、壓、擦、揪、抿不一而足,澆頭上用材廣泛,葷素皆宜。這其中最有名便是名列中國五大名面中的刀削麵了。
雖然叫做刀削麵,其實削麵的工具是一片兩端微微翹起的金屬片,廚師手托麵糰,削出兩頭尖、中間寬,像柳葉一樣的面葉直接到鍋里的滾水中,技藝高超的廚師削麵如同雜耍一般,削出的麵條「一根落湯鍋,一根空中飄,一根剛出刀,根根魚兒躍」。煮好的麵條稜角分明,形似柳葉,入口外滑內筋,軟而不粘,越嚼越香,根據個人喜好配上葷素澆頭,蘸陳醋同吃,風味特色極為明顯。在山西,常見的澆頭有雞蛋西紅柿鹵、肉炸醬鹵、小炒肉鹵、金針菇雞蛋鹵和羊肉湯鹵等,無論是哪種澆鹵,山西人總愛再加一點老陳醋,這碗刀削麵才算完美。京城山西風味的餐館裡必有刀削麵售賣,一些陝西風味的餐館裡也有,只是澆頭和山西館子略有不同。亮馬橋大廈里的晉德小館刀削麵做的不錯,麵條很筋道,澆鹵的滋味厚正,口味濃重、熱情、直接、單純,和山西人的性格很是符合。
新疆的拉條子
拉條子是漢族的叫法。在新疆,維族的朋友管這個叫拌面。拌面在新疆有很多種,最普遍的就是過油肉拌面了。新疆的朋友說最好吃的拉條子是托克遜公路邊的一個小飯鋪里的,吃過後就忘不掉。那個小飯鋪燒的是煙煤,有人叫麵條時,鼓風機一響,火苗上來之前先是一股煙氣衝上來,遮蓋住爐子和灶台。煙霧小了的時候,一大盤子噴香的過油肉拌面——也就是我們在北京吃的拉條子就端到面前了。麵條筋斗不說,羊肉塊多且嫩香無比,裡面的配菜皮牙子(洋蔥)、西紅柿等都是店主人家自產的,很香給的也多。在北京雖然吃不到托克遜小飯館的拉條子,烏魯木齊駐京辦事處餐廳的拉條子也還是很不錯的,和面時要適量加些鹽,鹽少了容易斷,多了拉不開,這個適量就是面案師傅的技能了;同時面不能硬也不能太軟,軟硬適中度拿捏也是難以言明的,更多的是多年的經驗使然;面和好後要在表面抹上清油,用濕布蓋上至少醒半小時以上,具備了這三個條件,做出的拉條子才會筋道,這樣的程序顯然是機制麵條難以具備的。烏辦的拉條子有很高的水準,筋道,爽滑,吃起來很有一種咀嚼的成就感。於是把簡單的飯食吃出一些樂趣,簡單的生活也變得豐富了許多。
打滷麵
在山東,過生日吃的長壽麵,默認就是打滷麵,而婚宴的壓軸戲,也要來上一碗象徵姻緣長久的打滷麵。山東人的記憶里,打滷麵總是與家庭生活中的每一個起承轉合息息相關。而帶著山東人自古的闖勁兒,打滷麵在清末民初跟隨著魯菜廚師闖進了京城,也跟隨著闖關東的拓荒者闖進了東北。如今,它成了山東及華北、東北地區廣泛流傳的麵食。
打滷麵又分「清鹵」、「混鹵」兩種,清鹵也叫氽兒鹵,混鹵也叫勾芡鹵,北京以混鹵為主,而山東則講究要清鹵。打鹵不論清混都講究好湯,上等的湯是口蘑丁熬成的,肉湯次之。鹵的原料有:肉片、香菇、黑木耳、黃花菜、雞蛋。膠東半島地區承襲了海濱先民食海鮮的習俗,還會多放些蝦米與海虹。
鹵要香氣四溢,出鍋前還要有一個重要的小秘訣:用小火炸一點花椒油,趁熱往鹵上一澆,刺啦聲響,椒香四溢,這才能起鍋。」
吃打滷麵吃氽兒鹵,黃瓜絲、胡蘿蔔絲、菠菜、毛豆、藕絲都可以當面碼;但要是吃勾芡鹵,則所有面碼就省掉了。
熱乾麵
武漢人管吃早餐叫「過早」,這個詞本身就帶著鮮明的碼頭文化烙印。當年,兩江隔成的三鎮,碼頭苦力早起奔波,無暇早餐。而用鹼水面拌以芝麻醬、小蔥、鹹菜的熱乾麵,沒有湯汁,入口溫熱,無論冬夏晴雨,都可以端著邊走邊吃,而且物美價廉,飽腹感足夠撐上一整天。
武漢離海很遠,洋風吹到這裡也是強弩之末,因此這座城市的氣質也像熱乾麵一樣樸素、草根。如今的武漢街頭,無論男女老幼,端著熱乾麵邊走邊吃,依然是早晨的一道風景。
在河上湖北私房菜餐廳的老闆,是一位湖北籍姑娘,闖蕩媒體多年,退隱後開了這家小菜館,把家鄉的味道引進北京。而熱乾麵,正是其中最喜聞樂見的一道。
熱乾麵的做法看似簡單,卻又細緻入微。所用的面是鹼水面,澄黃細長,食用前一天,先煮七成熟,再撈起冷卻,淋上芝麻油拌好,陰涼;第二天一早,再煮,再晾乾。如此冰火幾重天,才有了熱乾麵堅韌不拔的氣質。最後,再淋上全部從老家湖北運來的佐料:芝麻油、芝麻醬、胡椒、榨菜丁、辣蘿蔔丁。
如果說蝦油是陽春麵的靈魂,那麼芝麻醬一定就是熱乾麵的靈魂。這家小館的特別之處,在於選用的芝麻醬,是不常見的黑芝麻醬。老闆會用湖北姑娘篤定爽直的語氣告訴你:「黑芝麻醬真的比普通的黃芝麻醬更香啊。」
熱乾麵在食用之前要乘熱把面拌勻,讓芝麻醬全都糊在面上,像螞蟻上樹。吃熱乾麵時最好沖一碗蛋酒,邊吃邊喝,以防嘴巴干。
蘭州拉麵
大寬、韭葉、毛細、二柱子、一窩絲、蕎麥稜子……如果你叫得出這些「暗號」,才算是懂蘭州拉麵的真吃貨。
能拉出這般不同形狀的麵條,拉麵師傅不僅要對力道的控制剛中帶柔,面里放入的鹼性物質——蓬灰,也是一則奧秘,這樣和出的面更有韌性,而且帶有天然蓬草的清香。「三遍水、三遍灰、九九八十一遍揉」,這是拉麵師傅們口耳相傳的要義。如果說帶澆頭、打鹵的各路麵條,還算是有著各自的十八般武器,但這蘭州拉麵,憑藉的可真就是赤手空拳的剛柔並濟。
同樣是西域,不同於新疆拉條子的大巧不工,蘭州拉麵是很講究的。所謂「一清二白三紅四綠五黃」,「二白」指的是白蘿蔔,「三紅」指的是紅辣椒油,「四綠」指的是蔥花,「五黃」指的是麵條黃亮,而排在首位的「一清」,指的就是湯頭。
熬制牛肉湯時,除了骨香肉嫩的牛肉,還要兌進一定比例的羊肝,據說這樣的湯汁潤肺補氣,成色也更好。羊肝是明目的佳品,西域人多目光如炬,也許與此湯不無關係。
從回族人馬保子創立第一家的蘭州牛肉麵館,到如今來到京城紮根的燕蘭樓,蘭州拉麵近一百年的歷史間,湯頭始終突出一個「清」字,這樣的精益求精,不僅是古絲綢之路上的隴原古韻,更是尚潔求真的回族人文精神。
吃蘭州拉麵小青年喜歡較粗的二細,吃起來有嚼頭;姑娘們喜歡毛細,吃起來很淑女;老年人喜歡韭葉,好消化;壯漢們喜歡大寬,吃起來過癮。
陽春麵
要了解中華,最簡單的方式也許就是看所在地的面。如果說黃河流域的麵條都帶著豪邁的滔滔中原之氣,那麼陽春麵,可稱得上是江南小橋流水的典範。
陽春麵,又稱光面、清湯麵。有一說法,當年生意人覺得「清」、「光」之類的字眼不吉利,而此面賣十文錢一碗,江淮一帶又習慣稱陰曆十月為小陽春,故改名為陽春麵,亦取陽春白雪、一清二白之意。
跟蘭州拉麵的大寬、二細等繁多分類比起來,江淮的麵條在面身上的花樣不多,勝在湯清味濃。陽春麵是一種不加任何菜肴配料而只有湯的麵條,淮揚府的這一道陽春麵,寬湯煮麵,然後用豬油、蝦子煸香,再用蔥油、海米調口,綴青蒜花即成。
陽春麵與淮揚菜的氣質同出一轍,看似家常,實際上相當考究。有不施粉黛的清麗,有錯落有致的層次,還有意味悠遠的留白,陽春麵體現的是一種中國文人式的審美。
陽春麵分寬湯與過橋兩種,前者指碗里湯多面少,後者則湯少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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