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王西廂之試揭下張生畫皮

「小生姓張名珙,字君瑞……先人拜禮部尚書……小生書劍飄零,功名未遂,游於四方……」以上是張生自述,如他沒撒謊,怎麼說也是名門之後書香門第,為何不思請媒求親的正途,偏偏要干竊玉偷香的勾當?

普救寺中,張生第一眼瞧見崔鶯鶯,便不住驚呼自己要死了,然後從臉蛋打量到腳後跟。尤為讓隨行的僧人震驚的是,張生銳利的雙眼竟好像能穿透崔鶯鶯拖地的長裙,直達崔鶯鶯「價值百鎰之金」的小腳。如我所猜不錯,張生定是偷香無數,才煉就如此的火眼金睛。

張生一見崔鶯鶯後,便決意從客棧搬到寺院,尋找機會竊玉偷香,即便辦不到也不放過任何一絲一毫飽看美人的機會;張生再見崔鶯鶯侍妾小紅娘時,滿腦子已是共崔鶯鶯同鴛帳的念頭,但那雙眼卻不忘細細打量身旁的這位小紅娘;晚上獨自在僧房中,想些什麼崔鶯鶯年紀還小,不大懂得風流事,一旦讓他得手,崔鶯鶯肯定不顧親娘的管教,常來會我……故事從頭到尾,張生心裡頭念著的眉間上愁著的,都是雲雨之念。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想那崔鶯鶯生得傾國傾城貌,惹得張君瑞朝思暮想心猿意馬,本也是件極為正常之事。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做了賊的孫飛虎率五千人馬圍住普救寺,要是的擄走崔鶯鶯回去做名正言順的妻子,飽讀聖賢之書的張生時時刻刻想的卻是如何竊玉偷香,讀來讓人頗為憤恨,張君瑞,我曾天真地以為你是佳人,始終不解你為何甘心做賊。你從始至終,可曾動過娶崔鶯鶯的念頭?

脂粉堆里摸爬滾打的張君瑞

「我這裡軟玉溫香抱滿懷。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間花弄色,將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這是西廂記了的名句,雅到極致,亦色情至極。

如果單單從張生前面的心猿意馬來看,我還勉強可以認同他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但就沖這一句,打死我也不相信張生不曾碰過女色。

張生與崔鶯鶯攜雲握雨前,他那猴撓心似的樣子,我怎麼也不相信他能鬆了崔鶯鶯衣扣解了崔鶯鶯樓帶後還能把前戲做足,不相信他能隱忍到己身滴露時!我不相信他如不曾游遍芳叢,憑空生出讓含苞的牡丹頃刻怒放的功夫!張生床上手段如此了得,難怪想入非非時便自負地剖白:一旦我得了手,她那嚴母再也管她不住。

當張生拿起白手帕細看點點落紅時,又一個姑娘被他糟蹋了。

不知情為何物的張秀才

都說王西廂的主旨是「願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屬」。讀罷西廂,我到見了一個有情的紅娘,一個有情的鶯鶯,一個有情的杜確,中間站著一個扎眼的張生,除了「淫」,還有什麼字跟他相匹配?

第一次赴約會的張生,連招呼都不打,便急吼吼地將崔鶯鶯樓住。這得多前衛的人,才能不怒反喜,欣然應承?即便那倚門賣俏的,恐怕都要退避三舍!在張生那邊,這第一次約會裡,他要的還不止摟摟抱抱這麼簡單,他還要顛鸞倒鳳,而且不到房間去,就在那花叢中,就在那明月下!他拿人家未出閣的大姑娘當什麼了?貓貓狗狗做起事來還避著點人,他張生怎麼就那般開放?這個張生,怎知道情為何物?

這個不知情為何物的張生,在滿腦子與崔鶯鶯翻雲覆雨的幻想時,還不忘揩紅娘油。如果僅僅是多看紅娘兩眼也就罷了,偏偏在與崔鶯鶯初次約會時,明明如晝的月光下,借口自己眼花,樓住紅娘。真是想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妄想天公作美左擁右抱好事成雙。

裝痴賣傻手段非常的張解元

孫飛虎派兵圍住普救寺時,張生挺身而出,一封書信搬來救兵五千;崔老夫人悔婚時,張生卻無計可施,只能跪拜紅娘,苦苦哀求一個小丫鬟為他想轍出點子。前後判若兩人的張解元想必會令很多人心生疑惑。一前一後,定是一真一假。曾見過一種說法,認為前一個張君瑞是假,後一個才是真,並說孫飛虎圍普救寺,根本就是張生、杜確、孫飛虎設的局,所以懦弱無能的張生才能從容應對。我倒傾向於認為,後一個跪地求紅娘解救的張生才是假裝的。

老夫人悔婚之際,本欲以金銀珠寶相酬,令其再求別家女。張生斷然拒絕,就表明了他吃定崔鶯鶯的心思。張生何德何能,以至於如此堅定?要說張生沒些手段,我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通過分析,我才略略懂得張生手段之一二。

搬救兵,解寺圍,抱得嬌妻歸,本不在張生的計劃內,僅僅是世事多變生出的一個小插曲。所以,老夫人悔婚與否,對張生來說,從來都不是問題。一早,他就制定了周密的計劃,以完成他竊玉偷香的目的。只需要一個關鍵的人物為他穿針引線,他的目的很快就能達到。就在他借口換衣服不去方丈處吃茶的當口,他就鎖定就紅娘,於是就有了那段讓紅娘認為好笑的台詞:「小生姓張……年方二十三歲,正月十七日子時建生。並不曾娶妻……」之後的唱和,操琴,傳書,都在其計劃內。是以裝痴賣傻示弱於小紅娘,以滿足小紅娘的自尊與虛榮,給小紅娘一種「捨我其誰」的錯覺!張生,大大的計謀家!

一肚子男盜女娼的狀元郎

出口成章下筆如有神的張生應該是學有所成的,否則僅憑一副好皮囊,也不可能把崔相國的獨女迷得神魂顛倒,非要以身相許不可。

張生與崔鶯鶯成親後,在老夫人的主張下,張生赴京趕考。半年後便得了狀元及第。須知,在唐代,「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那一年,張生初見崔鶯鶯,年僅二十三,半年後赴長安,又半年,中狀元。若沒個真才實學,甭說二十四,就是四十二,也沾不上狀元的邊。

這麼個才子,學得滿口華章,寫得一手錦繡文章,我卻認定他一肚子男盜女娼。且不說他無人處自思量,便自覺不自覺地往媾和之事上想,也不說他自言自語時,前面還是崔鶯鶯的丁香舌,後面就是用自己的生殖器形容自己病症的粗話,讓人不能不有所聯想。單單是第一次見了普救寺的方丈,見方丈精氣神好,就懷疑這方丈與小紅娘之間有什麼苟且之事。一個大和尚,一個小姑娘,哪兒跟哪兒啊,他卻能不用思量,就編排出一段淫亂的故事。方丈否認後,他不但不相信,還罵和尚為「賊禿」。天下男子萬萬千,萬千男子萬千樣,張生翻得東牆,寺院內竊玉偷香,卻當別生也跟他一個德行。這滿肚子的男盜女娼,讀得多少詩書,吟得多少詞章,也遮蓋不住,一個留神,就現出原型,狐狸尾巴高高翹起,還自以為是撐著道德大旗的旗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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