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撲克風雲-一個厭女者的自白
我是B,我出生在中國東部的一個小城市裡,那裡,沒有人打德州撲克。其實,在中國,很多地方的人都不玩兒這種遊戲,一個是它畢竟是美國德克薩斯州的遊戲,流傳度沒有那麼廣;第二,中國人都玩兒麻將。這種遊戲在中國是一個灰色的地帶,但是它的魅力卻光芒萬丈。
我性格從小比較軟弱,這是我的劣勢,也是我的優勢。我在N學校就讀大學,在這裡我度過了我一生中最為漫長的一段時光,這裡有我的血和肉,我讀過的書,看過的電影,交談過的人,都構成了我的血肉之軀。
當然,打德州撲克需要的是鋼鐵一般的意志和身軀,血和肉容易被無情地碾壓至血肉橫飛,因此,謹慎是一個不算特別差的個人策略之一。
W是我認識的一個非常好的朋友,他告訴我這個遊戲,也算是我的引路人。我最初始在手機平台上進行遊戲,簡單的遊戲幣,熟悉了遊戲規則和基本策略之後,再學習了一些進階策略如資金管理、情緒控制、動態博弈等等,機緣巧合下我到了一張真正的牌桌上面。
我在此再強調一遍,德州撲克不全是賭博,並且它在中國目前是一個偏向灰色地帶的遊戲,因此我的這篇文章自身不會畏懼一些強硬的東西,它寫出自身,告訴和它相關的人,給後來者以明示。俗話叫:這是一篇軟文,但它不是廣告。
繼續我們剛才講到一半的話題。A是帶著我走上牌桌的人,其實說是牌桌,其實只是一些散的桌子拼湊起來的大桌子,很沒有規範性,但是由於是類似遊戲幣的環境(買入費用低到忽略不記),因此我也沒有放在心上。第一次見到這種環境,有一種從二次元,也就是你們經常說起的話題,跳躍到三次元的感覺,如此真實,觸摸的到,就好像一個經常看動漫的人第一次加入了動漫社團那種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你會玩兒這個遊戲吧?」A問我。"我知道遊戲規則,以前經常在手機上玩兒虛擬的。"「那就好,我們今天只玩兒小的,就是所謂SNG,20塊錢買入,第一名拿走2/3的獎金,第二名拿走剩下的1/3。」才20塊錢,請女朋友一頓茶餐廳都是這個價格的十倍,我也根本不在乎。雖然我當時只是一個大學本科生。我挑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順便點了一杯喝的,我已經記不得是什麼飲料了,我是喜歡喝茶的不過。
第一次的現場遊戲讓我感到頭暈目眩,這裡的頭暈目眩,是出於興奮而產生的快要接近幻覺的真實感,它不是恐懼,也不是惶恐,它是我真真切切從讀書這條道路上走出的一條分叉路,並且我知道,我讀過的書會幫到我贏下這場比賽,贏下我和桌子上其他人的不同,這個不同構成了我自己的血肉,還有靈魂。還有要說明的,我討厭讀書。
說到為什麼我是個厭女者,這件事情說來話就長了。我把以下三件事歸為一類:炒股票(好聽的說法叫做投資),打德州撲克,讀哲學。原因很簡單,這三件事都是考驗人性,或者說人性的修鍊,這是一條「光榮的荊棘路」,沒有終點,只有前行。還有重要的一點,對於中產階級,或者草根,或者屌絲,或者狄青,這是在上流階級下面的,最為體面的生活方式。我們吹噓讀了彼得林奇,巴菲特股東信讀過多少封,索羅斯反身性理論了解多少,3Bet、4Bet、Squeeze、Exploit術語說出,波普爾、托馬斯·庫恩都熟悉,這些讓我們和那些疲於奔命的人區分開來,不管他們是被家長逼迫而上學前班的小孩兒,還是迫於社會壓力下選擇獨居的「空巢青年」,或者是失去了人生追求而碌碌無為的老年人,這些讓我們凌駕於生活之上,讓我們有一種知識分子的優越感,就好像每次我們在星巴克坐下來喝拿鐵一樣,笑看窗外雲淡風輕,指點江山縱橫天下。
然而不出意外的是,這三件事都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困難到,這三件事都是凌駕於普通的生活之上的,都具有形而上學意味的事情,這種類型的事情,不是去幫老闆列印文件、組織會議、在會議里記筆記、下班後約炮泡吧能夠相提並論的,這三件事,無一不需要孤獨,這種孤獨,大多數女人是承受不來的,男人可以。在這三件事情上堅持久了,對女人的興趣也就逐漸喪失掉了。
我坐在牌桌上,這兩個人對我有一些改變和啟發,一個是個胖子,我叫他胖子,一個也是個胖子,我叫他瘦子。需要說明的是,我在現場是第一次接觸到庄位這個概念,在以前的遊戲幣娛樂中,我並未在意,或者準確地說,不知道Dealer位置的重要性,對位置這個概念的理解讓我著實走了許多彎路。
小盲大盲放好之後(這個規則我是知道的),B對我說:「庄位很重要,位置概念,這是最好的位置。"我有些懷疑地看著他,憑藉我並不多的閱人經歷,我認定他有一些想要捉我,也就是把我當魚看待的心態,「騙我」也就是說。我把他的話一半當真一半不聽。
第一次20元買入的SNG印象中我是得了第一名,應該是頭兩次,因為當天玩了兩把。我並不希望你們誤會,說這是beginners luck,因為我是知道遊戲規則並且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策略和技巧的,如果要歸結,就要歸結到人生地不熟,這反而應該算是壞的環境了。就好像兩個初次相識的網友,或者各種友,第一次見面肯定會有一絲一毫的不適應感,但並不妨礙真正的交流,因為這種不適應在第二次見面之後就會完全消失掉,就像一個二次元的人物跳到了三次元,感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可以說,兩個世界。遊戲規則,交流方式,理解方式,完完全全的不一樣。
第三次去桌游吧的時候,B提議大家玩cash game,也就是現金局。我在網上和在現場從來都沒有打過現金局,但這個提議並沒有讓我感到不舒服,因為前幾次的成功,還有基於我的資金管理策略,100元買入的現金局在我看來微不足道,我的Bankroll遠遠地超過了這個buy-in,我感覺不到絲毫壓力,甚至有點想笑。
頭幾次的cash game我已經記不得了,在毫無危險的情況下,我依然堅持紀律,做正確的決策,這鍛煉了我的思考能力,並且讓我取得了不錯的回報,至少在別人眼裡,我不是一條魚。
在這裡想說明一點,魚(fish)這個概念在我的理解範圍內,是一個不確定的概念,它和鯊魚b(shark)相對,從簡單的理解來看,就是一個新手和一個高手的差別。在別人說你fish的時候,他並沒有真的說你是一個新手,而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場,認為你比他弱;相反,在 你認為別人是shark的時候,是默認了他比你強。然而如果一個人潛意識裡認為自己很強的話,在中國的環境下,是不能夠說別人fish或者shark的:說別人fish就是你自己不謙虛,說別人shark就違反了你認為自己很強的原則。
我有勇氣說自己雖然是現場局的新手,但是不是魚(fish),原因就在於,我隨後去的和留學生打的長桌cash game中,勝率竟然是100%,只有一次是水平,可以說是完全地擊敗了這個遊戲。那一些留學生,印象中大概有10-20個,來來往往,常客在10人左右,芬蘭、德國、美利堅、哈薩克都有,白人黑人黃種人都有。玩的也是我的風險承受範圍以內的局,買入200左右,可以說是我參與過的遊戲中最沒有波動的牌局。
「叫我leo。」我告訴maggie,maggie是一個芬蘭留學生,他的面龐是我認為俊朗的類型,後來他讓我幫他轉賣一些二手物品,以及告訴我,芬蘭那個地方,琥珀很多,價格優廉,相對其他地方。而我也知道,芬蘭在歐洲是屬於那種類似世外桃源的地方,是我所嚮往的「牧歌」生活。
maggie讓我隨便挑一個地方坐下,在那裡我學會了一些新的東西。我不想像其他德州科普類似的文章里反覆強調的雞湯那樣敘述,我更傾向把故事寫成一個具有想像空間的類型。在那個牌局中,我知道了國外的home game都是如何玩兒牌的。他們準備兩副牌,一個人負責發牌,另一個人負責下一輪發牌,這樣兩副牌在牌桌上循環,每個人都有發牌的機會,確保了公平和不無聊。
由於有了一些現場的經驗,我有自信能夠戰勝牌局。那個牌局屬於我的舒適區域,我畢竟是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喜歡跟老外聊天,並且我能夠客觀地出離那個牌局,讓我更清晰地運用一些技巧,比如tell等等,就好像《決勝21點》裡頭的天才少年學會了通過女人拂過頭髮來判斷女人對你有好感一樣,這種技能直到現在我都能夠運用自如,並且受益無窮。
那時候我對位置的概念還沒有了解的十分深入,坐在我左邊的一個來自巴拿馬的黑人兄弟總是讓我tilt。他的風格在後來看來其實十分的簡單,玩大牌,當然我那時年少,不懂現場的低端局不能隨便模仿Tom Dwan的玩兒法,我吃了許多的虧。這是一個值得警示的,對於後來的玩家,一個衷心的建議:根據牌局的大小,來確定玩法的正確與否。
每次我hot hand的時候所贏下的籌碼,到遊戲一半的時候都會被他吃掉,他也是那張桌子公認玩兒的最好的玩家吧,maggie後來對他有些惱火,因為他總是清掉maggie。我也樂意觀察這兩個風格不同的玩家之間的交流,就好像會幻想老虎和獅子打架誰會贏一樣的快感。
在約莫十次左右,maggie宣布遊戲終止,因為他輸光了所有的錢,包括生活費,後來我由於控制社交圈子的原因將他從微信中刪除,現在也是有些遺憾的,此生可能再難相見。
留學生局奠定了我現場牌局的信心,我有一些社交恐懼,這張桌子鍛煉了我的自信心,察言觀色的能力長進不少。我註冊了網路賬號,在虛擬世界的平台上和現實世界的牌局中找到了自我,如魚得水。
忘記提到胖子了,是那個被我稱作胖子的胖子,這個人可以說貫穿了我半職業牌手生涯的絕大部分時間。C學校畢業的他,和K一樣,是N學校的盟友,也是對頭。K是帶領我走向墮落的人,但是,誰沒有經歷過墮落,而獲得最終的勝利呢?那可能只出現在古代的傳記中,好比劉邦大敗項羽奠定漢室王業,我們普通的人,怎麼可以在不經歷魔鬼的拉扯就能夠抵達天堂的宮殿呢?上帝創造世界之後,亞當和夏娃都沒有經歷住路西法幻化而成的蛇的誘惑,偷吃了分辨善惡的知識之果,從此被驅逐出伊甸園,人們知道善惡羞恥,才有了這世界上如此多的醜惡與善的對立,有的人從此墮入地獄,有的人升入天堂。我不想表明我有多麼的高潔,不管是基於學校間莫名其妙的對立也好,或者是個人的選擇也罷,胖子和K都是我難以忘記的夢魘,尤其是胖子。
他的玩兒牌風格,松凶和緊凶混合,沒有nit的打法,有一些時候是aggressive monkey,以抒發tilt的心情(這是我猜的)。有一次在K組織的牌局中,我帶著exx gf一起去玩兒,這一首牌可能是我到現在記得的唯一一手牌了。那一手牌,我的前前女友看到了,見證了人性的醜惡。
Axs,我坐在他的左邊,對他有位置優勢。胖子的vpip超過70%,pfr超過95%,相當於是一個crazy man.我的牌不錯,call了他的raise,還有兩個跟進。翻牌我是flush draw,胖子cbet的頻率沒有那麼誇張,說明他是會考慮牌面以及交手歷史還有牌桌形象的,也就是會讀牌。當然那一手牌,他連續開火,我的牌力在這裡是可以raise的,我毫不猶豫地raise,其他人全部棄牌,他直接shove。在這裡我要強調一下,他之前跟我的交手歷史中,互相都知道,對方不是什麼好惹的貨,這一手牌之前,他的籌碼和我差不多,都是深籌碼,但是他是一個30出頭,並且職業上還算順利的一個經理,因此這點小錢在他手裡根本不算什麼。他只是為了娛樂並且回味大學時光而跟K組織的一波大學生來進行遊戲。
胖子的shove是典型的tilt,並且是非理性的行為,我在這裡應該果斷call上去。困難的地方在於,那時我到目前為止四年內唯一有荷爾蒙伴侶在場的時候,我的籌碼已經比初始買入的時候翻了四倍,我這些錢是可以請gf吃宵夜的,如果在這裡功虧一簣,面子的事暫且不談,錢輸光了怎麼請她吃宵夜?
我還是毫不猶豫地call了上去。
當時有一些虛榮心的我,希望用這翻了四倍的錢請gf吃很好吃的東西,甚至開房。開房是需要花費的,而我並不想額外的花錢,因為這就像炒股里的,沒有賣出之前都是浮盈,真正落袋為安才是王道。這有一些心理因素存在。
至於浮盈和浮虧,炒股一定要選好標的,仔細研究再進行投資,不要盲目買入,盲目止損,將本來可以挽回的敗局真正變成敗局。這是巴菲特的思想,儘力避免虧損。有點扯遠了,還是回到德州撲克。
我在call上去之後,胖子的牌不出意外,是一對的牌力,而我有高張有同花追,勝率是他的兩倍。轉牌就出現了同花,我毫無疑問地收下他的籌碼,自己的籌碼再次翻倍。
胖子是個愛面子的人,並且可能真的有事,不能陪學生玩兒太久,於是生氣地走開了。我揣測他跟瘦子去了大保健。
毫無意義地,我請gf痛快地吃了一次宵夜,並且去了她家,第二天中午離開了。
K的牌局是我玩兒的最久的牌局,那裡我不用承擔組織者的角色, 輕鬆了不少;K比我小一年級,自然我受到學長的待遇。結實了不少的好朋友,到後來的俱樂部玩,也算是一次較為嚴格的實戰訓練。
而我的墮落之旅,就是K帶我的,就好像我們小時候,總有人帶著我們看A片,帶著我們去網吧,帶著我們去老虎機,帶著我們b墮入愛情的陷阱,等等..
我和K最初相遇時惺惺相惜,他的朋友,同樣是C學校的,我把他的原名寫出來,他叫小A,我們幾個一起玩學生的德州遊戲。盲注並不小,1-2,買入200-400,我現在還清楚地記得,我們幾個人在學校附近開的小賓館裡,用麻將桌當作牌桌,進行遊戲的過程。那是五個人的牌局,小A一直說我:「leo,你level好高啊。」我笑笑,他當時臨近大四畢業,找工作,工作非常難找,而我當時幼稚,竟然沒想到去安慰他,竟然還向他秀level,這也是後來雙方失去了聯繫方式的最主要的原因。
打Dota的就一定是朋友嗎?屌絲貼吧里的回復,一定是朋友嗎?不一定。真正的朋友,不是吹牛逼,也不是一起玩樂就是朋友。真正的朋友,是兩個人的軌道都相近,不一定貼近,但是真實的可以看得到對方,並且互相尊重,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患難見真情沒錯,但是第一,人最好不要經歷太多的患難,平平安安一生過完就好;第二,我本人是不相信有真的友誼的,尤其在經歷了創傷,人們還無法完全平息,在黑暗的歷史隧道中摸索的我們這一代人,在我們成年之後,經歷了潰爛,這個社會依然商業氣息瀰漫,冷酷是這個時代大舞台的面具的情形下,我是不相信有不被利益左右的友情的存在的。
這或許有一些悲觀,但我也希望這個社會會朝好的方向發展,在我們這一代人行將枯朽之前,期待時代之子的出現,救贖我們這一代被磨去了脾氣的人的心靈。
昆德拉曾經說過,要判斷一個人是悲觀主義者,還是樂觀主義者,嚴格來說,一個問題可以進行審查:如果把我們生活過的所有的經歷,在一個遙遠的星球上可以重複,不斷地重複,那麼人們是否會相信歷史不會開倒車,相信未來的美好,相信人們可以在歷史的經驗上不犯同樣的錯誤,以至於改正到最好...?如果答案是是,那麼則為樂觀主義者;如果答案為否,則為悲觀主義者。
我是一個悲觀主義者。
「你快決定啊,call還是不call。。。?」K對我說。我顫抖著雙手,前面的漏斗已經即將走完,底池已經太大,我的生活費一個月只有1000塊錢,面對8000塊錢的pot,我有點顫抖。
這是一家非常大的俱樂部,可以說是武漢最大最正規的俱樂部,據說有一些關係。面對比我大10歲甚至是20歲的「有產階級」,正在愁苦導師讓我修改論文以發表的我是沒有抵抗的餘地的。我手中拿著的是KK,面對對面的5bet全壓,我手心有點顫抖,牌面是A9Ko。AK的概率很小,因為這已經有了三張K,並且我是個玩兒牌範圍非常窄的玩家,對手應該知道我的牌力至少是set9或者AK以上,而我又有兩張K,對手這麼玩兒,肯定是他就是set,或者是激進的兩對。然而第一,對手是個女選手,玩兒的牌範圍非常的窄,屬於那種拿著大牌all-in的基本玩家類型,她已經不怕我的AK或者set9了,而我手中是setK,難道他真的那麼巧是AA?我痛苦的糾結著,臉上的表情完完全全出賣了我的內心,我面目扭曲著,希望導師趕緊把我拽走。
「時間到了。」發牌員對我說,我睜開痛苦的眼睛,做最後的決斷。我看著她的眼睛,充滿了自信的光芒,那一定是有超級強牌。「我fold。」我解脫一般放掉了手中的KK,並且亮出來給她看,她依然是微笑,眼神沒有一絲光芒的動搖與改變,把牌丟在了牌堆中。那是我在武漢的最後一次玩兒牌,我輸掉了這個大底池之後,失去了德州撲克的興趣與鬥志,我最後還不知道她的手牌是不是AA,如果不是我輸掉這個巨大的死錢一定痛苦的想死,畢竟我的生活費只有1000塊錢。丟棄了這對手牌,就是連同一個月的希望一起丟盡了糞池。如果她是對A,這就是我自我救贖的開始。
結束了這個session之後,K告訴我,有一個地方可以「快樂」,那是我總來沒有去過的地方,我沒想過我自己竟然會掉進這個陷阱。我之前說過的,我雖然不喜歡讀書,但是我仍然把自己看作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因此,嫖娼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在我的頭上屙屎一般,讓我感覺身體和精神收到了污染。如果嫖娼這種事情也有形而上學的意味的話,那意味著,我的身體背叛了我的靈魂,並且將靈魂的一部分掐死扔到了化糞池,剩下的那部分靈魂痛苦地掙扎著,看著身體遠遠地走向黑暗,並且試圖拉扯一部分跟著它走。靈魂如果相信了身體的謊言,那將是不可饒恕的永恆的罪惡。
《Insider》裡頭有一段告白,是一個教授痛斥華爾街的片段,他用現代科學來說明,在以金錢為激勵的時候,大腦的興奮區域和毒品是一樣的。這是神經科學的發展,水木版上的版友肯定都有所了解; 我好奇的是:以金錢為導向所產生的金錢獎勵對於大腦的刺激,和性愛是否一樣?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在性高潮的時候,男人的大腦興奮區域和女人完全不同:男人是一小片,而女人是全部活躍。
這就是女人可以為愛情獻出全部的原因罷。
而我也可以確定的是,德州撲克不全是一個以金錢為導向的遊戲,因為它讓人如此痴迷,以至於性愛的快感都無法滿足這種需求。我重審一遍我的立場:我是一個厭女症患者,至少目前來看是如此,簡單的歧視,還有蕩婦羞辱等等,構成了我目前的一個生活狀態。
我想,真正偉大的牌手,就像真正偉大的投資者,或者哲學家一樣,是完全拋棄了這種簡單的對於大腦的刺激,不管它是金錢,是女色,或是毒品,他所追求的,是對於判斷正確給自己的信心的提升的絕對快感。
在這之後我再也沒有花大段的時間來玩兒牌,我僅僅是在去年在上海和北京實習的時候,和新認識的朋友有過兩次交鋒,和老朋友有過兩次牌局,僅此而已。新朋友依然保持連絡,老朋友就像這個信息快速更迭的時代一樣,作為一個ID,一個數字信息,被永遠地丟盡了垃圾箱。我會記得博士M,程序狗H,還有普普通通生活,卻有德州夢想的D。在宿舍的微型局,在K所組織的同學局,在俱樂部為數不多的用自己的生活費作為賭注的牌局,還有在北京,在霧霾來臨之前,天氣十分晴朗的午後,在風微涼,月如灑的夜晚所為夢想而唱的讚歌,我想以後一定有機會再見到.
在最後一次的牌局中,我風塵僕僕地從北京趕回武漢,參加今年的校園招聘會。我不想談論太多關於現實的問題,這破壞了美好的氛圍,破壞了幻覺一般的浮光夢影。在KP的聯絡下,我前往桌游吧,在哪裡我竟然又遇到了胖子,他比以前瘦了,說:「我啥都不行,身體很健康。」我笑著,我也是,身體非常健康,精神愉悅,只是偶爾還會被現實生活中的煩惱所干擾。那一場牌局中,我判斷對了coco的牌,就像兩年前我丟掉了setK一樣,這次我把對手清空,不同的是這次贏到了錢。臨走前胖子說:「下次在玩兒。」我看著他的表情,還有聲音,就好像當時在K組織的遊戲中用flush draw beated掉他一樣,語言中帶著挑釁、敬畏、還有人心底的,一絲絲邪惡。我太過疲憊,丟下一句好的,轉身回了寢室。這是我的最後一次德州牌局。
而我,即將堅定自我救贖的道路,捨去慾望與邪念,在撒旦將我靈魂拽走的一瞬間,依然試圖依靠虔誠的禱告,祈求上帝原諒我的罪過,原諒我的年輕與幼稚,給我的心靈塗上一層凡士林,在我即將踏上的美國的土地上,祝我一切能夠平安。我不知道那會不會是另外一番掙扎,在自我和外界的界限的拉扯中掉進漩渦,唯一我可以確定的是,我將會堅定信念,堅定地在讀書這條道路上俞走愈遠,不再走一些曲折的彎路,而是否那片土地上將會有同樣的撒旦幻化出的毒蛇在誘惑著我,我不能夠確定;我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我希望主能夠保佑我,讓我的人生從此不再坎坷。
(完)
番外篇:
在上海的時候,去年的上半年,那時候中國的A股迎來了久違的牛市,而我也像饑渴了很久的捕獵者一樣,果決地撲了上去。在實習之餘,與一個同門的學長進行了德州的交鋒,令我印象深刻。他是F大學的高材生,他帶我去了一個熟人局,那裡的人都是金融機構的人,絕非等閑之輩,我也沒有害怕,因為股票市場的繁榮讓我的bankroll充沛。那天晚上我們約好了在新天地地鐵口見面,步行了半小時到了目的地。沒有讓我有一些驚奇,7人左右的局,已經下班的公司裡面像一個累極了的人一般,缺少元氣。買入是200,盲注是1-2。
那次對決是我技術上來說最糟糕的一次,因為我連輸了10個買入。沒錯,買入,被清,買入,被清,十次。。。但那次並沒有讓我感到很受傷,bankroll是一個原因,第二是高手過招,能學到東西就是好。我坐在學長下家,對他是有位置優勢的,但我沒有完全利用好這個位置優勢,之前一直提到的,我對位置這個概念並沒有理解的很深入,這也是一個遺憾吧。他大我三個年級,因此我對他的尊重是應當的,這也是我沒有發揮全力的原因。
印象最深的有一手牌,這手牌我已經完全記不得牌譜了,只記得他和我heads up時候氣場的對決。我氣場佔下風 ,在river的時候我應該是raise-allin,學長思考了1分鐘左右,果斷call進,我的bluff失敗。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個手丟出籌碼的動作,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果斷的行動,並且判斷正確。之所以說我沒用盡全力,是因為我留有了一絲向其學習的動機,也是我心甘情願的動作。
作為一個學生一晚上輸10個buyin,我沒有tilt,因為我知道我是安全的;但是出於資金管理以及金額數量來看,確實我不能承受第二次這種經歷,否則人會崩潰。:)另外,其他的幾個人的牌風是我從未見過的兇悍,甚至比前文提到的胖子更為兇悍。胖子是有一些crazy,容易tilt,但那些人談笑風生,絲毫沒有顧忌,可能是因為股票市場牛市的原因,這讓我覺得人和人的level的差距還是有的。學無止境,狄青們共勉吧。
最後來一發雞湯:德州永遠是忍耐的遊戲,但你最好不要把它當作純粹贏錢的遊戲,這一點和德州撲克女王的開篇的戒告是一致的。它是一場冒險的遊戲,需要你的勇氣,需要你的思維,需要你的全部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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