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和平的哥倫比亞,因何能夠獲得諾貝爾和平獎?

今年的諾貝爾和平獎,頒給了哥倫比亞總統桑托斯(Juan Manuel Santos),頒獎者說:「這也是對哥倫比亞人民的讚頌。」這個致辭略顯刻薄,要知道,這個南美洲最北邊的國家,不到一個星期前,剛剛全民公投拒絕了政府與叛軍組織歷史性的和平協議。

△ 哥倫比亞總統桑托斯

哥倫比亞的叛軍組織是怎麼一回事?如何影響到這個國家?總統桑托斯是何許人也?多了一個和平獎加持的他,能否修改哥倫比亞和平協議接下來的走向?又到底是為什麼,哥倫比亞人會對「和平」說「不」?

其實絕大多數哥倫比亞人,在今年9月的時候,就認為和平已至。2016年9月26日,哥倫比亞政府軍和該國叛軍組織哥倫比亞革命軍(FARC)簽署了歷史性的和平協議,正式終結了該國曆時52年的武裝衝突。

哥倫比亞叛軍隊伍組成複雜,但哥倫比亞革命軍(FARC)是其中最大且裝備最好的叛軍組織,有大概1萬8000名成員。哥倫比亞革命軍成立於1964年,由 共產主義武裝激進分子和農民自衛組織組成,認為自己代表著與哥倫比亞富有階層的對抗,反對對自然資源的私有化、反對跨國公司和右翼組織的暴力活動。

FARC的活動範圍涵蓋幾乎半個哥倫比亞,主要在東南部的叢林中和安第斯山脈底部的平原地區。哥倫比亞國內大多數綁架案都是FARC主謀,受害者包括地主、外國遊客、國內外知名官員等等,它還涉嫌眾多劫機案、敲詐勒索案和暗殺指控。

他們也反對美國政府對哥倫比亞的干預,尤其是美國對哥倫比亞的禁毒政策「哥倫比亞計劃」(Plan Colombia,美國出資資助哥倫比亞政府軍對毒販進行打擊)。他們收入的一半來自於非法的毒品交易,同時他們也從綁架贖金、敲詐勒索、非法徵稅和保護費中獲利。

1997年,美國國務院把FARC列入外國恐怖主義組織名單。

半個多世紀的衝突,哥倫比亞,經歷了拉丁美洲、甚至整個現代社會持續最久的武裝衝突,26萬人喪生、690萬人流離失所、4.5萬人失蹤。但自4年前,政府與FARC在古巴進行的和平談判開始後,比起「武裝衝突」,「和平進程」才是佔據輿論的議題。

10月2日,哥倫比亞就9月簽署的和平協議進行全民公投,以正式批准此項協議。然而,在約643萬張選票中,多於半數的50.2%選票反對和平協議。

這個結果乍一聽讓人費解,但一位身處和平協議談判桌上的政策顧問,是這樣向世界說形容投票反轉的原因的:哥倫比亞依然是一個民主國家,不同意這項協議的人,並非不想要和平,只是不同意目前的協議。

的確,半個多世紀的爭端,生生將這個國家分成了兩份持完全不同意見的人群。而一份和平協議,將從農村發展、政治參與、非法毒品交易、受害者安置等等大項重塑這個國家和平之後的走向。

投出反對票的人反對的是,叛軍會被允許保留他們非法所得,一旦前游擊隊伍進入政界,哥倫比亞很可能被捲入左翼專政,哥倫比亞的普通人將為這個協議付出代價, 施行暴力的人卻會因和平獲益,而手上沾滿鮮血的人卻不用為他們的罪行受罰。反對和平協議的領導者,包括哥倫比亞前總統烏里韋(álvaro Uribe),他對反對票的倡議,也有反對桑托斯的因素在。

桑托斯來自一個政治世家,桑托斯家族富有、有影響力。出乎意料的諾貝爾和平獎「加持」,並不意味著他的事迹就滿是讚譽,當他還是國防部長的時候,他未有通報,便向鄰國厄瓜多(Ecuador)的叛軍營地進行了空襲,飽受爭議。

對協議信心滿滿的總統桑托斯,完全沒有料到反對票會獲得如此程度的支持。

△ 哥 倫比亞人民對和平協議的意見分裂,綠色突出部分是支持和平協議的投票分布,紅色突出部分是反對和平協議的投票分布(來 源:aldia.co/freak-geek-ner- explican-bien-el-pais-del-si-y-el-pais-del-no)

把投票情況展開分析的話,也能夠看到許多不確定因素是如何左右公投的:只有40%的公民投了票,加勒比海地區的一場颶風,讓許多農村地區的人們完全無法抵達 投票處。最終的結果顯示,最受戰爭影響的地區,絕大多數都投了贊成票;而更視投票為政治事件的許多城市地區(除了首都波哥大),則很多投了反對票。

無論如何,公投結果是有約束力的,而哥倫比亞的和平前景,則因此陷入不確定。

一個諾貝爾和平獎,是否能夠帶來轉機,一樣是未知。在得知獲獎之後,桑托斯與妻子的第一次公開發言說,希望所有人能夠一起贏得最為重要的獎項:哥倫比亞的和平。

是在9月26日停火協議上籤署的另一方,卻並沒有被諾貝爾和平獎提及。這並不讓人意外,畢竟,叛軍的身份使得羅德里戈的暴力行為直接被定義為罪行。他透過推特恭喜了桑托斯。

世 界 說 寧 卉

發自 比利時 布魯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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