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有哪些趣聞軼事?

最經典的應該是姜文在中戲時候的一個段子了:

上大學時,姜文就老愛捉弄人。姜文是中戲表演1980級的,那一級的男生特別鬧騰,時常擾民,隔壁衚衕居民就給街道提意見。姜文和他同學知道了,就喬裝幹部,去居民家敲門家訪,讓他們把這事寫成材料簽字,最後一本正經地說:「相不相信組織?相信就別鬧了,等我們落實這個事兒。

其次是洪晃講的姜文扛煤氣的段子

姜文父母去換煤氣,片管想見他們的明星兒子,就是不給換,非要姜文自己過來。沒辦法,姜文只好去了。到了換煤氣的地方,片管刁難他,說唱一段吧。姜文看了一眼地上的煤氣桶,二話沒說,掄到肩膀上扛著,然後大搖大擺地唱著「妹妹你大膽往前走」把煤氣扛回家了。當時衚衕裡面一片讚揚:這才是大老爺們!

在一次頒獎典禮上,姜文和黃渤在台上各種機智互損,逗壞觀眾:

姜文說:「這麼嚴肅的電影節你為什麼來?」

黃渤則回敬:「這麼年輕的電影節你怎麼來了。」

姜文:「你人挺嚴肅的,名字不太嚴肅,姓黃,你還渤。」

黃渤竟一時無言以對:「看得出來,姜文老師確實有文化。」

胡軍和周韻主演《金婚風雨情》期間,姜文邀請胡軍演了《讓子彈飛》中的假麻子。兩個人做客楊瀾的《天下女人》節目時,聊起了這個(姜文真是愛周韻啊!):

胡軍:我覺得這部電影,一開始拍的時候,我就挺期待的。因為我覺得姜文同志,然後第一次地真正去面對這個市場,我覺得他這是在嘗試一種轉換,我覺得特別好,特別讓我期待。

楊瀾:但是,你很虧啊,在裡面全是帥哥,你為什麼搞成麻子臉呢

胡軍:對啊,這得問姜文啊……

楊瀾:如果沒有告訴我那個麻子是你,我都沒想到……我以為是一個新演員,我還說這個演員還挺魁梧的,演得還挺好。

胡軍:對,一開始姜文說「胡軍你來我們這戲,一塊玩一把吧」。我說行啊,但我真沒時間。那時候我正在跟他太太周韻同志拍《金婚風雨情》。基本上全是我們的戲,我們一走劇組基本上就停下來了,所以姜文就說那我給你選一個小一點的角色。我說行行行,重在參與嘛。結果就把我挾持到了他們的基地,然後,給我化了三四個小時的妝。我一看,我就傻了,真的!怎麼會這樣?!折騰我啊?!他說你怎麼樣?你受得了嗎?我說來都來了,有什麼受不了的,玩唄。

楊瀾:(播放假麻子的照片)這個樣子的……

胡軍:對,就是這個樣子的。這個樣子還客氣了呢。原來這麻子比這多一倍,滿臉是坑,跟篩子似的,你知道嗎?後來覺得太過了,就摘了一些,變成這個樣子。

楊瀾:所以,你看這跟你平時看到的胡軍完全不是一個人嘛。這的確像個土匪。最重要的是,戲裡頭還有很多帥哥,一襯托吧,他這個角色就變得……我感覺哈,就是姜文一看你跟他太太演這麼長時間戲,看你有點不順眼!說來的話就毀你一下

胡軍:(笑)報復!

楊瀾:(笑)完全有這種可能,是不是周韻,有沒有這種可能

周韻:(笑)原來沒想過,現在想想有可能。(眾人笑)

姜文的採訪一般是非常精彩的,選一些段子:

記者:我們就在想你生活中是不是也有柔軟的一面

姜文:你想說我是不是gay,這套兒下的

記者:這從來沒有懷疑,不是。

姜文:你還是懷疑懷疑吧,任何事兒都要打一問號。

記者:你25年前合作的老搭檔鞏俐也來了,私底下有沒有見面和交流?

姜文:25年?你瞎編吧?我看鞏俐都不一定有25。我盼望著能和任何一個25歲的好演員合作,關鍵看有沒有好劇本,有好劇本這種合作有意義。如果沒有,非覺得咱倆得合作,那就不用拍唄,就找地兒合作就完了……(指著某記者說:「你看這孩子真壞,一個勁兒的在那兒樂。」)

記者:您這是3D片,這次來戛納主競賽的戈達爾也是3D片,您打算看嗎?

姜文:戈達爾還活著嗎?

記者:活著

姜文:還活著吶!嘿,你剛才問什麼來著

記者:你iphone手機殼是《鋼鐵俠》。

姜文:這是我兒子給我的,生日禮物,你剛說這是什麼電影?

記者:是《鋼鐵俠》,我以為你喜歡看美國漫畫電影。

姜文:喔我兒子喜歡看,但他給我時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片。我也沒看過什麼《鋼鐵俠》,我就看過《蜘蛛俠》。

記者:覺得怎樣?

姜文:小孩電影!

記者:你上午說要把紅毯鋪到威尼斯去,這是暗示《一步之遙》去威尼斯嗎?

姜文:沒有,你聽錯了,我沒說。

記者:當時說了威尼斯,我親耳聽見的。

姜文:那是你跑神兒了。

記者:完全沒有這事。

姜文:我說過威尼斯、也說過戛納,但沒這意思。不過你這想法挺有意思啊,戛納完事兒直接從這兒走到威尼斯,走著走著,就正好到威尼斯電影節了……

記者:您能嚴肅的回答我一個問題么……

姜文:哎,我不嚴肅嗎?你覺得我不嚴肅嗎?

記者:這樣的專訪我「沒法交待」。

姜文:「沒法交流」你賴我?

記者:我說的是「沒法交待」。

姜文:得,那你再問一個。

突然面向提第一個問題的女記者

姜文:你在你們家是老幾啊?(又套近乎?)

記者(一臉錯愕):老大。

姜文:你有妹妹嗎?

記者:有啊!

姜文(表情誇張):超生了吧!

記者:我們農村的可以生兩個。

姜文:農村的,農村的要尊老愛幼,你好像對我這個老人不太尊敬啊!(原來記仇)你要看老人笑話這個不對,我也是農村人,不能在這受人家欺負啊

姜文: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你這個問題,但我不是說你問得不好,回頭他們又說我教育記者。上回在香港其實聊得不錯,大家倍兒高興,還互相喝酒,轉臉兒就給我弄成一惡魔。這回我沒教育你吧?回頭給我作證啊那誰你怎麼回事?記者是不是你朋友?快給來點酒喝

還有知乎上看到的三個段子,最初來源已經不可考:

一位王牌女記者曾在專訪姜文時聊《讓子彈飛》, 女記者抱怨「哎, 腦子很累, 它(《讓子 彈飛》)老在高潮處」, 姜文是這樣接話的: 「你不喜歡高潮嗎? 難道你只喜歡前戲?如果你覺得累, 也有情可原, 畢竟是2個小時的高潮。」

記者:(長篇大論3分鐘,說了網上某個人對姜文的看法之後)請問,姜文導演你怎麼看待男女關係?

姜文:……

記者:你為什麼這麼軸?

姜文:我哪裡軸了?

記者:你拍了這麼多電影,也沒見你降低一下標準。

姜文:……你想讓我降到哪裡?

被記者問及為什麼請那英演《一步之遙》,姜文回憶了跟那英相識的經歷和邀請她的動機:

我是這樣,我一直不想暴露這個情況,但今天必須得說,我是一個敢於不知道事兒的人。我早就說這個世界,最應該就是敢於不知道,你要什麼都知道,就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歌壇天后,我要知道就不找他了。各種小道消息,我不聽也沒機會看。我就記得那英是我三十多年前,還是二十多年前認識的。她那時候唱歌我給他報幕,我又不知道怎麼說,我就老報錯,「隨著感覺走,隨著感覺走」,她就老在底下說:「跟著、跟著」(東北話)。我說這小姑娘這麼厲害,她挑釁地看著我,問我多大了。我說我五十多歲了,她說這麼老了,我叫你叔吧,從此變成我侄女兒了。一直到今天,咱們都長大了,我就想起我這侄女混成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咱們這兒反正也有點吃喝,就來演戲吧……我要是知道她是天后,我就不敢找他了。就是那句話「無知者無畏」

在一次採訪中,那英回憶了姜文邀請自己的經過

他打電話給我,說「我有件事兒求你,你肯定得答應,必須得答應」……後來我就到了他辦公室,他跟我講了這故事,我深深被感動,以為找我唱主題歌,還問他這歌應該怎麼唱他說你得演,豎彎鉤這角色就是為你寫的

問到此次客串是否被姜文「物質誘惑」,那英認真地說:「我沒記錯的話,那天晚上吃飯只有四個菜……」

姜文調侃葛老決定演《一步之遙》也是非常幽默的

他(葛優)問誰是女主角。我說是舒淇,他裝得很平靜,看別處,說「那行吧」。不過,到了劇組葛優才發現自己跟舒淇根本沒有對手戲,「搞了半天,舒淇的戲都是和別人的」。姜文當即笑言:「他也太誠實了,也不問清楚。我跟他說的是『舒淇也在』,不是『和舒淇對戲』。」

廖一梅也回憶過被姜文騙去當編劇的經歷,很有意思(可見姜文的厲害)

老薑個是劇本狂人,如果不是在拍,一定就是在寫,凡碰上會寫字的,就鼓勵,就要求,就威脅對方給他寫劇本,不答應就各種甩小話兒各種給臉色。多年前開始打交道是為了寫劇本,後來以諸多借口,終於是沒有寫。

大家都相信這樣一個傳說,姜文要辦的事兒一定有辦法辦成。回到北京以後,他開始打電話要我推薦合適的編劇,諮詢某某人行不行之類,如此幾個回合下來,皆無結果,我有點不好意思,便示好道:「需要我幫你看看出出主意嗎?」不需要!」姜文惡狠狠地斷然回答,「我不需要人給我出主意,我需要人給我寫!」我頓時語塞,臊眉搭眼地掛了電話。

一個星期以後電話又來了,這次完全和藹可親,在電話里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是當年科波拉拍《教父》千難萬難,劇本改了多遍,但有幾場戲總弄不好,於是找到了小羅伯特·唐尼的老爹牛×編劇羅伯特·唐尼。可這老爹不肯摻和,科波拉就跟他說:你給我寫一場戲就行,只寫一場戲。後來唐尼同意了,說可以,但不能署我的名兒。如果這片子得了奧斯卡,提我一句就行。他寫的那場戲,就是影片中最重要的,花園裡老教父和兒子交心的那場。結果,這片子還真得了奧斯卡,科波拉還真提了這事兒,算是電影史上的一段美談吧。「我覺得你也可以幫我寫一場戲,只寫一場。」姜文在最後點題。

我能怎麼回答呢?回答說:「您這是忽悠我!當年拍『子彈』,您給周潤發,葛優寫勸降書我可都看著呢!」我還真不好意思這麼說,最後只能回答:「好,我寫。」

於是,就去了劇組,寫一場戲。這一去就在劇組待了四個月,直到全片拍攝完成。幸好沒跟太多人說我不寫了,這不是招人恥笑嘛!

《一步之遙》上映後,王玉年採訪劇組,有一段特別有趣的對話(體會一下大師們是如何聊天的)

王玉年:故事裡可以看到馬走日對女性感情上的歉疚,這是你,還是編劇王朔的投射

姜文:我去,這個我不好說,因為這孩子(王朔)帶了這麼多基因在裡邊,早已經混在一起了。說實在的,這次女性作家的出現,對這個片子的貢獻是顯而易見的。你說得對,王朔老師對男女之間的關係比我本人看得透徹。

廖一梅:我原來說過,姜文以前的戲裡邊。就像王爾德說的,(女人)是用來欣賞的,不是用來了解的……

姜文:王爾德是gay,我可不是gay啊,他兩頭都明白。但是王朔又不是王爾德,王朔是雌雄同體,對吧。

廖一梅:對,每次我跟王朔說什麼事兒,他永遠站在女人一邊。他說,我是你們一頭的,這是他的原話

姜文:但是他有時候跟我也能站在一塊,兩頭都行

廖一梅:那從本質上來講,其實創作者都是雌雄同體的。

姜文:王爾德是兩頭都不行

廖一梅:他沒有,人家結婚有孩子,絕對不是同性戀。都行,兩頭。我就說創作者本身其實都是雌雄同體的,我覺得沒有完全的一個男性角度和女性角色,只是說在這方面女人會怎麼干(重音)這個事兒,會怎麼思索這件事兒。(姜文:太狠了啊,你這個「干」字有性暗示,輕點讀。)

姜文的中學同學英達(《我愛我家》的導演),講過幾個姜文打惡作劇電話的段子:

中學時代,72中傳達室有一部電話,沒有人看的時候我們就胡亂打一氣姜文一高興就給北京電影製片廠打電話。 有一回,姜文又打通了北影的總機,只聽得「鈴」響一聲就轉到攝影棚去了。找誰呢?當時,我和姜文非常喜歡一個叫安振江的演員他演過一些特別有趣的壞蛋。比如在《偵察兵》裡面演「姐、姐、姐、姐夫」那個口吃的壞蛋,在《風火少年》裡面演鬼子頭。我就說找安振江吧。當對方問:「找誰呀?」姜文鎮定自若地說: 「找一下安振江安老師。」一會兒,安振江接電話了,「哎,誰呀?」姜文就問:「您是安振江老師嗎?」接著,姜文就把安振江的台詞全部給背了一遍。 「哎,別鬧別鬧,您是哪位呀?」姜文又把安振江的台詞全給背了一遍。安振江氣憤地說:「***是中國人不是?」就把電話給掛了。

姜文特別喜歡模仿趙丹,在電話里學趙丹那是一絕,不光模仿聲音連趙丹的形象也模仿,趙丹那小薄嘴唇讓姜文學得特別像。有一次,他又給北影廠打電話,找的是馬精武。馬精武當時剛演 了電影《金光大道》,我們特別喜歡他,就把他找來了。馬精武問:「喂,誰呀?」姜文就在電話里用趙丹的聲音說:「是馬精武嗎,小馬?」 「哎喲,您哪位呀?」馬精武一時還摸不著頭腦。姜文模仿趙丹的語調:「我的聲音您都聽不出來?我姓趙啊。」姜文緊跟一句。 「這不是趙丹老師嗎,您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呢?」馬精武畢恭畢敬,又有些受寵若驚。接著,姜文以趙丹的名義,跟馬精武足足聊了有10多分鐘

一次同學聚會,酒也喝了,撲克也打了,電影也聊了,「還幹些什麼呢?」我們苦思冥想。「打電話,打電話。」姜文露出一臉孩子式的壞笑。接著,姜文就拿起電話給這個那個打,一會兒冒充人家爸爸,一會兒冒充人家老師……把所有人都給蒙住了

姜文被《末代皇帝》放鴿子,後來演了《末代皇后》

阿憶:剛畢業一年就有這麼重要的電影(《末代皇后》)讓你演,你當時不會覺得受寵若驚嗎?

姜文:那倒沒有。在這之前,也有人找過我演溥儀,合同都簽好了。但後來也沒通知我就不要我了。(笑)

阿憶:為什麼?

姜文:他們說,要找一個討觀眾喜歡的人。說我這樣的人不太討人喜歡。我說,那問題是我很像溥儀。人家說,像不重要,重要的是討觀眾喜歡。後來,我什麼都不知道,在家裡等著。有一天,一個同學來問我,你最近幹嘛呢?我說,我在等著拍《末代皇帝》呀!"

阿憶:就是後來陳道明演的那個電視連續劇?

姜文:對對。同學說,不會吧!我說,是是,是啊!他說不是,而且人家都開機了。(笑)我說不可能,我人還沒去呢,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不可能。(笑)同學說,你還是問問去吧。結果我一問,是那麼回事!換的就是陳道明。我一下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們說,你演溥傑吧!我說,書裡頭說溥傑比溥儀正好小一圈,但我比那陳道明還大圈呢!(笑)人家說,這不重要,然後就不要我了。我想,不要就不要唄。雖然,我有一點兒失望,但我不能說你非得要我,否則我就跟你鬧。那不行,我也沒這膽兒。可是回到單位,麻煩就來了。大家都說,這小子肯定是出了什麼事,要不然人家怎麼會不要他了呢!我說不清我其實是沒出事兒,就是我長得差了一點兒。等到《末代皇后》找我演溥儀時,我就小心了。先不著急高興,等戲拍完了再說。所以,我還沒來得及受寵若驚,戲就拍完了。

在楊瀾的訪談中,姜文講了演第一部電影(《末代皇后》)時的「趣事」:

楊瀾:有沒有招人煩的時候?就是你自己做演員的時候,當你已經相對來說功成名就了,你對別人?

姜文:沒有,我招人煩,恰恰是在我第一部(《末代皇后》)。因為第一部我沒拍過電影,我不知道,我不太懂那些規矩。就是說,比如我們演話劇,妝是我們自己化,服裝是我們自己選,自己挑,或者你跟服裝師去商量。電影不是這樣的,他給你化什麼樣(就得什麼樣)。我就說,這怎麼著,那兒(怎麼著)……他說哎,你哪那麼多主意?

楊瀾:他說什麼?

姜文:「油梭子發白,你缺煉呢你?

楊瀾:什麼?這是什麼?

姜文:東北話,拿那個,油梭子發白,就是拿那個肥肉擱鍋裡頭,先要把它煉出油來,那油渣什麼的,發白了還缺煉呢,我記得化妝師跟我說的。(笑)

楊瀾:你那時多少歲?

姜文:二十二歲。我說這個,這就應該是這麼著。他說「不對,拍電影不是這樣的」。我後來,等你所謂的功成名就的時候,我反倒說話是比較客氣了,注意點了,我怕人家說我這樣說我那樣的。當時我不知道,我說衣服是,其實我記得是那樣的。人家服裝師又特別不高興,說「你就試試就行了,看看大小,樣子不歸你管。」(笑)跟話劇完全不是一回事。

另一個段子是姜文拍《本命年》的時候的「指手畫腳」(不過,謝飛導演就比較鼓勵了):

姜文說,有一場戲,是他看著女孩唱歌,又得抽煙。他就對導演說:「這有沒有一根柱子啊?」謝飛說:「你可真夠挑的,哪有演員還要柱子。」柱子找來了,姜文舒服地靠著柱子抽煙,「利落吧唧地看人唱歌」。然後他繼續指揮:「哎能不能別直接這麼拍我,從柱子後面繞過來拍,把歌也拍上。」

回憶起來,姜文打趣說謝飛總用一種嘲諷的眼神看著他,還跟他說:「你老是這麼提意見,將來自己導戲得了

還有個段子是姜文要求久石讓給《太陽》做得音樂比莫扎特的好一點(這音樂後來原封不動用在《子彈》中了):

姜文:二十年前,我還在大學讀書,班上很多新疆的同學,那時候天氣太熱,又沒有空調,大家晚上沒法睡覺,就在操場上唱歌、跳舞。他們唱的一首歌留在了我的腦子裡。前年,我看葉彌的小說《天鵝絨》,忽然覺得這個電影出現了,再後來,我就把這個二十年前聽到的歌,翻譯成了電影。當時,我找不到作曲人做出滿意的音樂可以超越我記憶中的新疆民歌,只能用「代音樂」(莫扎特的音樂)。

後來朋友介紹了久石讓給我,我跟他說,我的要求就是,你做出來的東西,要比這個「代音樂」好一點

他說:「你在說什麼?這可是莫扎特的音樂。」

我說:「對,那你就比莫扎特好一點就行了。

音樂出來後,姜文如此評價:「後來我聽到他做出來的音樂,覺得真的是比莫扎特好一點。」

姜文在一次訪談中,講過謝晉找他演《赤壁》的故事,很有意思,可以感受到姜文的幽默與自信

我正在食堂吃飯,一堆人跑來,沖我就過來了。我說怎麼了?說謝晉找你。我不能信啊,我說,卧槽,他媽哪個謝晉啊?還有那個謝晉,導演謝晉!我那時候不知道誰叫斯皮爾伯格,全世界最大的導演就是謝晉了。我估計很多人都有過這種經驗,最大的導演。

我就怕他們耍我,因為我經常耍別人,互相惡作劇唄,我曾經用電話耍過好幾個人,假裝說是哪兒的導演,裝成一個老頭,讓人去什麼三里屯或者五棵松啊,早上六點到那兒等著去,一等等一天,也沒人找他(笑)。我說這幫孫子肯定耍我,我不能上這當

(同學)說真的,真的。我還慢慢悠悠走,一直走到宿舍,開門一看,還真是謝晉。他坐我床那兒等著,這就有點慌了。但是還得裝啊,(問謝晉)怎麼著這位?(謝晉)說有個劇本找你。他也沒帶人,就他一人,我記著,或者我把別人給忘了。我說什麼劇本啊?(他說)《赤壁》。我說行啊,那得給我看看。他說給你,給你看。我說你打算讓我演誰啊?他說你自己看,你想演誰?

看完我覺得都沒勁,不是說人家那沒勁,是我覺得我都演不了。曹操我怎麼演?我那時候才十。諸葛亮什麼的,都不成,只有一個人我覺得有意思,就是曹操為了這個整頓軍紀的時候,借了一顆人頭。咣當給砍了,就殺雞給猴看,其實不是他的錯。戲不多,大概兩三場戲。然後就是我覺得這個人有點兒意思。

說你選哪個了?我說我哪個哪個。(他說)呦,不錯,你還真知道選這個角色,這是有意思的。我說是啊,這有意思

我以為他要拍呢,我想他要拍,他能把叢珊薅走,那薅我也行。結果他後來沒拍,不知道為什麼,那就等到畢業了。

姜文還講過後來謝晉邀請他拍《芙蓉鎮》的故事,也許不有趣,但很感人,所以也放在這裡吧:

我接到謝晉導演一封信,手寫的。說我要拍《芙蓉鎮》,想請你試一試秦書田這角色,說不是不相信你的演技,而是因為你太年輕。你看看小說,抽空來趟上海

很短的一封信,我就把這封信,當時我看了很多遍,我就藏起來了,藏的我現在都找不著了。我很感動,拿著這信心裡真是,說句最普通的話,就是覺得心裡熱。他要不信任我,完全可以啊,他幹嘛要信任我,他幹嘛這麼客氣,他幹嘛還得解釋,不是不信任你的演技,是因為你太年輕,抽空您看看小說。這個給我特別大的感動

那時候拍戲,他會讓演員提前去體驗生活。後來我發現你給我擱鎮子里,擱鄉下,這沒用啊。沒有當右派的,後來右派完事都走了,右派都不是鄉下的。我就跟謝晉導演說,我說,我找不著人啊,我跟誰聊啊,我不知道右派是怎麼回事啊。老頭那時候給我指了一個方向,他說,你看,你就傻吧。你是不是戲劇學院的?我說是啊。(他說)你們戲劇學院一堆右派。啊,我說,那不知道啊,他們自己沒說啊,我上學的時候,誰也沒說原來是右派啊。

然後,就開始讓我們念劇本。讀,先是有人讀,後來是每個人都讀自己的角色。戲還沒拍呢,得有半年多。

在一次訪談中,主持人問姜文小時候被人欺負過,姜文講了小時候的一個故事:

那當然有過啦。我有過記憶挺深的一件事,就是我爸爸是軍人,但是我姥爺那邊是被改造的,進監獄,然後勞改的。那種國民黨什麼,他不是官,他就是一個開煤礦的,國民黨臨撤退的時候,突擊發展的黨員,結果他也稀里糊塗。反正到最後人家說,國民黨都跑到湖南了,馬上就要跑出大陸,你怎麼在那個時候入國民黨呢?你太有問題,太反動了。他完全說不清楚了最後。

然後,有一次,我記得解放軍來野營拉練。我那時侯住在農村姥姥家,他(姥爺)已經下放在農村。住的好多人家,但我們家沒有,我就跑到隔壁我跟他們說,我爸爸也是當兵的,跟你們一樣,什麼的,你們上我家去吧,然後,就突然有,我就記得有一個人,「哐」一轉身,就這麼拿大頭鞋「光」踩我腳上。完了讓我滾,說了句,「滾蛋」。那意思就是,不能去你們家,說你們家是什麼「四類分子」

我有個五姨是我們家最逗的,我就跟她說了「這怎麼回事?」

她說,四類分子,這邊兩顆淚,這邊兩顆淚,加起來四顆淚,四類(四淚

我那時侯,我也沒明白,也挺形象,但是,我沒見過他們難過過

姜文曾經這樣描述過他家的氛圍,令人羨慕

我爸我媽我弟我妹,都是寧可採取武力,也不哭哭啼啼當然大部分時間是嬉笑怒罵,嘻嘻哈哈。我媽成天拿我爸開心、玩兒,不會用糟心的方式對待生活。也是太熱情了,我覺得。我一朋友就說,你們家怎麼像少數民族

《太陽》里,黃秋生對著聽筒說的粵語髒話「丟你老母嗨」,源自母親跟姜文講的往事:

幾十年前的一個夜晚,姜文的媽媽聽到家門外吵鬧不止,打開門,一群群廣東兵經過家門,每個人只反覆說兩句話:「丟你老母嗨,夯旮腸;丟你老母嗨,夯旮腸……

下半夜,一群群東北兵經過家門,每個人只反覆說一句話:「操你媽、操你媽……

她聽了一整夜,第二天天亮,中國就解放了。」姜文說,他一直想為「丟你老母嗨」拍一部戰爭片後來戰爭片沒有拍成,他忍不住就先放到了「太陽」里

還有一個段子是關於選夏雨飾演馬小軍的:

「當時的原劇本很長,是想拍一個從七八歲到十六七歲,從十六七歲到三十多歲的這麼一個『馬小軍』,就是說有了三個『馬小軍』,最後影片剪出來有4個多小時,這個沒法要,而且我覺得我演得並不好,一拍到現實,90年代,感覺就不好,拍哪兒哪兒不對,所以最後我的戲差不多都剪掉了。因為原來是由三個人演一個人,不同年紀,我希望這部片子拍得認真。這三個人一定要像,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孩子長大了,所以就選像我的小演員,因為最早定的都是大演員所以以我為基準。當時我們有四五個副導演,到全北京的中小學去找,全國各地都去了,我再報紙電台上也說了,劇組的電話每天響個不停。」

我不是非得自戀,非得找一個像我的人來演這個片子,因為三個人演一個角色,大家為了方便好找,就說找一個像姜文的。可是最後站在我面前,有那麼七八個、十來個候選的時候,都從不同的角度像,但把他們放在一起,他們之間並不像,這我就蒙了,到底誰像我我也不知道。別人就說你看你自己照片,你拿鏡子,你怎麼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呢?這時候我真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了,所以最後就是我媽來定這事兒了,當時有人說可能你媽知道,說這話有一半是玩笑。後來我母親來了,她說,夏雨挺像我中學時候的。於是我找他來聊,我感覺他可以勝任這件事情,雖然他不是最像,但我覺得他最符合馬小軍這個角色,我從他身上看到了未來的人物。」

姜文在阿憶的節目中,提到過跟弟弟姜武都是後來改的名字(姜文的媽媽太有意思了):

阿憶:噢!你原來就叫姜小軍?是不是生薑武的時候,給你改的名兒?

姜文:不!10歲的時候才改的,那時候姜武都生出好幾年了

阿憶:那時候他叫姜小什麼?

姜文:姜小兵

阿憶:他也是後來改的名兒?

姜文:這兩個老名兒都不是我們家人起的

阿憶:那是誰起的?

姜文:接生醫生起的。生我的時候,我父親在軍隊里沒回家,我母親忘給我起名

兒了。等我起出來……(大笑)……不是不是「起出來」,是「生出來」是「生出來」。 醫生說,他父親是當兵的,就叫他姜小軍

阿憶:嘔姜小軍!那姜小兵是怎麼回事

姜文:等生我弟弟姜武時,我爸又不在,而且我媽又忘給他起名兒了。(笑)接生醫生說,那個叫「小軍」,這個就叫「小兵」吧!後來我們倆就用了好多年「小軍」和「小兵」。等到我10歲時,家裡才有機會把它改過來。其實,姜文姜武的名字早就新起好了那是我老爺給起的。但是我上學時,我們班裡一會叫我姜文,一會兒叫我姜小軍,弄得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叫自己什麼了。10歲時,正趕上我隨父親的部隊回北京,要轉學,趁誰都不知道我叫「姜小軍」的時候,就把「姜文」用上了

姜文的媽媽實在太有意思了:

小時候媽媽對我很嚴厲,當然她也很護犢子,挺沒有原則地護犢子,我是長子,她願意管我,她覺得把我管住了,餘下都好辦了,所以我和我弟弟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當年我報考中戲的時候,媽媽好像並沒有太大的熱情,後來看我演的電影,她也沒覺得有多好,就因為在她眼裡,那不是演員,而是他的兒子。現在我也給她看我拍的錄像帶,比如《鬼子來了》、《尋槍》等,結果她騙我說她看了,其實她沒看,她愛看的是《大宅門》、《黑冰》,迷得不得了……

我說你看它幹嘛,她說好看好看。還跟我說,你看這王志文演得有多好,你把他弄來我請他吃頓飯好嗎?

沒辦法,她就是喜歡,除了看我的片子她不信,看誰的都信

姜文非常善於鼓勵別人,比如這個段子:

我曾經跟我一個副導演說:「你多大了?」他說:「我三十。」我說:「喲!三十是得出成績的時候!」

他很高興,但另外一個人跟他說,姜文也這樣跟我說了,我三十五,他說三十五是要出成績的時候

我其實是鼓勵大家,也在鼓勵自己。

飾演《陽光》中劉憶苦的耿樂回憶過跟夏雨在莫斯科餐廳拍互抽嘴巴那場戲

耿樂:真的沒怎麼打過架,而且又是同組的演員,大家一起,就是之前,那個前期準備的時候,磨合的時候,關係特別好。而且他比我小,矮那麼多,小那麼多,上來讓我大嘴巴抽他,我真是下不去這個手

那場戲之前,姜文先在夏雨那兒,小聲地說了幾句話,我也不知道他說什麼。我看他,他又跑過來,又跟我小聲說了幾句話,我就知道他跟夏雨說什麼了,他就說「往死了抽」

(第一下)我感覺我沒用十成的力量,可能八成,我自己感覺。但是我,因為他(夏雨)回抽的那一嘴巴很快,那種感覺給我抽懵了有點兒,頭嗡的一下。但我覺得這種刺激真的很棒,等我再回抽的時候,那個力量就重了……

因為1993年的房地產風波,《陽光燦爛的日子》資金中斷,拍攝地非常艱難王朔回憶了這段經歷(各位自己找亮點):

王朔:又過了很長時間,聽說劇組資金出了問題, 文雋找不著了。戲還在拍。二勇到處賒賬, 一些他們拍過戲的景點,再有攝製組去一律不接待。再後來聽說姜文拿出自己的錢應付攝製組開支。年底, 在北京飯店的一個飯局上見到姜文, 沒精打採的樣子。大家都問戲什麼時候拍完。一個演員開玩笑說, 聽說片子改名叫《大約在冬季》。姜文差點急了。又一次見到姜文, 他說前兩天剛喝醉了一次, 現在還難受。1994 年, 片子停機了。文雋沒來結賬。那幾天二勇最盼望想見的人就是文雋他把剩下的錢都用來給文雋打電報了有人帶來文雋的消息,他在香港演三級片掙錢呢。片子後期做到一半一分錢也沒了……

二勇後來回憶說:想了想,用欲哭無淚來形容此時自己千頭萬緒的心情,是最最最準確無誤的。)

《陽光燦爛的日子》入選威尼斯電影節,也是比較有意思的故事(看完這個你也許就能理解姜文為什麼堅持人工送《一步之遙》的拷貝了):

我去德國做後期,進混錄室的第一天,剛把片子掛上準備幹活時,電話來了,是羅馬的電話。是一個叫馬爾科的威尼斯電影節選片人,他很興奮地跟我說,你的片子入選威尼斯電影節,9月9號首映。我說這片子還沒混錄呢。他說是啊,所以要祝賀你啊,你這片子沒混錄就被選上了。當時這對我來說就像是個笑話,這怎麼可能呢!後來聽說在威尼斯電影節的歷史上,這種情況也是幾乎沒有過的。其實,直到現在我這邊也沒搞清楚。是讓·路易把那10分鐘的帶子給了威尼斯影展的選片人,還是文雋、舒琪將影片的初剪帶送了過去。

只是到了威尼斯,才鬆了口氣。但是又出了一件事,我們的英文拷貝丟了。我們通過漢莎航空公司寄了英文拷貝和義大利文拷貝,因為那是國際電影節,國際評委,他們只能看英文的。結果我們給評委放的那場卻是義大利文版的。所以很多評委懵懵懂懂地把片子看完了,只能憑著大概印象給夏雨平了一個最佳男演員

因為反應很熱烈,我覺得最少能拿兩三個獎,等人家打電話告我我們,你們別走,你們可能有獎。我就問「什麼獎」。他們說:「現在告訴你可能有一個最佳男演員獎。」我還問:「那還有呢,還有呢?」確實反應比較熱烈,因為這之前我參加過一些電影節,我的印象是中國電影人總被問及一些與電影無關的問題,政治問題、社會問題等等。這次不同,記者也好觀眾也好,都是在和我談電影里的故事,這些孩子是怎麼回事,通過談這電影談自己是怎麼回事。有的時候我會不自覺地問:「你們看得懂嘛?」他們會反問我:「你覺得我們是傻子嗎?有什麼看不懂的?差不多和我們一樣。」 (順便感慨一下《太陽》和《一步》的不同待遇……)

王朔非常幽默地回憶了參演《陽光》的經歷:

因為虛榮,我答應在戲中扮演一個角色。去蘆溝橋拍第一場戲時我就開始後悔,大冬天北風呼嘯拍夏天的戲。凍得我又流鼻涕又躥稀,斯文掃地。

演流氓的是武警指揮學校的軍官們。自行車是附近工廠工人們的工會主席趁工人們在上班,讓劇組用大卡車偷偷拉走。 拍完戲我坐在姜文和製片主任二勇的車上在河灘曠野上疾駛,遠遠只見一個漢子揚著手跑過來追車,可憐地扒著車窗往裡看跟著車跑。他就是工會主席。拍戲用的幾百輛自行車被砸壞不少,有的甚至被大卸八塊,他沒法向下班的工人們交代……

第二場戲是在「莫斯科餐廳」。我有一句台詞。開拍前我緊張得煙癮大發,一個月的戒煙成果毀於一旦。喝了一整瓶干白葡萄酒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差不多被那群武警軍官扔了整整一夜,不斷地拋上天空,又掉下來。最後所有人都筋疲力盡了,有一次我掉下來,百十號人居然沒有一個人伸手接一下幸虧在落地前有個善人伸出一隻腳,我掉在他腳上才幸免於難

《太陽照常升起中》有句奇怪的台詞「嘩眾取寵,干私活、掙私錢,指定被開除!」,我一直奇怪為什麼說房祖名「嘩眾取寵」,後來在下面這個故事中找到了根源

(在中戲)上學時,劉曉寧和姜文開始了最初的合作。當時排《陰謀與愛情》,劉曉寧扮演裡面的宰相,姜文扮演宰相的秘書。為了塑造好人物形象,兩人真可謂絞盡腦汁、茶飯不思,經常徹夜地進行討論。為了讓表演顯得真實、自然,兩人化好了裝,穿上戲服,在教學樓里走。劉曉寧就按照宰相的神態、動作來走,姜文跟在劉曉寧身後,舉手投足間活脫脫一個秘書。

他們的做法自然引來校園裡的不少目光
,有人說是嘩眾取寵,更多的人對此表示支持和讚許。然而,即使辦法想盡,演出來還總是不像。直到一段時間以後,兩人才突然覺悟到,根源在於他們最基本的表演觀念有問題——以前他們總是想法設法地爭取演好一個外國人,其次再想法設法演好一個貴族。但外國人的行為舉止究竟是什麼樣的,其實大家內心都不怎麼熟悉,而外國的貴族就更不必說了——也就是說他們當初的表演觀念是本末倒置的。其實無論是塑造什麼樣的人物形象,首先應該塑造好一個活生生的人,其次再塑造好一個外國人,最後才是一個貴族。明白了這一點以後,他們的表演水準有了很大的提高,而這對劉曉寧以後的表演生涯也是不無裨益的。

《一步之遙》中王志文有一句比較無厘頭的「龍蝦三吃」的台詞(王志文:客氣點呀!這些都是我朋友呀!龍蝦三吃曉得不啦!),其實源於姜文和同學間的一個故事(故事背景是姜文的同學劉曉寧跟他鬧矛盾):

經過與雙方的幾次談話,掌握了一定的事實,案子斷下來了:「是姜文太牛!不講同學情面!」

我(劉斌,飾成年劉思甜堅定不移站到了劉曉寧(飾成年劉憶苦這一邊,並大包大攬到自己身上,當著曉寧妻子和父母的面兒拍下胸脯,要為曉寧找回公道,還揚言:「姜文你必須讓張華走!否則我也不講同學情面,你的戲我和曉寧都不去拍!」電話里,我帶著威脅的口氣把要說的都說了,表示絕沒有迴旋餘地。怎這麼對待同學呢,你姜文再牛,打擊一個可以,打擊兩個以上就不那麼容易了吧,反正你已經按照我們的原型找了小演員了……

姜文再三解釋也無濟於事,最後說:「咱們找個地兒談談吧。」

幾天以後,姜文約了時間,又叫來我們另一個同學江澄作陪,請客吃飯賠禮道歉,將事情講清楚。

一家高檔酒店的餐廳里,四個人坐在屏風圍成的單間裡邊吃邊談判。菜,算是酒店裡比較貴的龍蝦、鮮貝等等;酒,是特意讓服務員在酒店外小店買來的「二鍋頭」,在校期間我們就常喝「二鍋頭」,這次又喝以示親切。

說起在校期間,我們幾個是真正的親密無間。那時候,大家都不寬裕,不寬裕也就不講究了,東西不論好壞,有你的就有我的。常常是一個肘子,曉寧吃皮,我吃瘦肉,姜文哨骨頭。畢業以後我們也時不時地聚在一起,你買菜、我拎酒、他掏煙,熱熱鬧鬧海闊天空不亦樂乎。那會兒,甚至我們的衣、褲、鞋、襪都能換著穿。

這次卻不大相同了,沒有人提起從前。當然,話沒少說,酒也沒少喝。姜文的一句話說得大家的眼圈還都有些泛紅。他說:「看看人家那些同學.互相較勁也是為了拍好片子,咱們可好,必須在酒桌上才能把話說清,成酒肉朋友了。」

由於這次大家都比較激動,尤其曉寧憋著一肚子的怨氣,所以點菜時也屬於不留情面。搞得吃完飯以後,姜文不得不向江澄又借了很多的錢才結了賬

龍蝦「三吃」,吃得一乾二淨。飯吃完了,協議也達成了——姜文必須要講同學情義。待我和曉寧去拍戲時,讓張華離組。

從酒店出來,我深深地舒展了一下,和曉寧懷著勝利的微笑鑽進了計程車……

我認為自己做了件好事:在兩人的矛盾之間起了個化解的作用,是公道的、義氣的,而且是在為姜文幫忙……

日後,我和曉寧按照協議去完成了拍攝,又和姜文等人參加了一些首映式,看到了姜文獲得的巨大成功。

再以後的某一天,遇見了一位《陽光燦爛的日子》劇組的知情人。知情人說:「《陽光》劇組在拍攝過程中,曾遇到過很多很多困難。劇組的一切責任都壓在姜文一個人身上,姜文所承受的心理壓力是任何事都無法相比的。」 比如資金不到位,工作人員的生活補貼發不下來,一些人失去信心出現消極怠工的現象;製片安排生產不當,計劃變換無常,拍攝不能正常進行。再加上姜文自身的導演經驗不足,又有很多雜事纏在身上,使他心力交瘁、身體出現異常。經過醫生檢査,姜文的上衣兜里多了一瓶硝酸甘油

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不禁感到心裡一陣陣的發酸,不難想像姜文當時是在何等情況下完成《陽光》這部作品的,而我也正是在姜文最困難的時候,逼迫他借錢請客吃龍蝦。我隱隱地感到一絲內疚,深為我所謂的「講究同學情義」、「公道」、「義氣」之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和後悔。

哎……美其名曰是為姜文幫忙,實際上,這是我學相識以來吃的最沒有必要、最不該吃的一頓飯。

又有好長時間沒與姜文聯絡了。他與周曉文、張藝謀等合作拍片很忙,我也有一堆爛事兒……

忽然,陽光公司的姬小姐傳話過來,說是每一位參加過《陽光》拍攝的成員都要寫一篇稿子,我拖了很長時間寫不出來。女人能生出孩子是因為她們肚子里有,我是肚裡真沒有玩藝兒。多虧姜文點題:「你就說吃龍蝦吧。」才想起說這段兒的

《陽光》的剪輯師周影在《對姜文的「愛恨交加」》中回憶了跟姜文一起工作的經歷

我在姜文眼裡是一個非常敬業的剪輯,他總是想不通我怎麼能那麼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地工作,在他看來這麼勤奮的人實在「可疑」,以至於常常懷疑我有什麼「陰謀」。

其實勤奮是很真實的,那麼多的樣片加上姜文那麼多的想法,不認真做就做不好,也做不完。被逼無奈,必須好好乾。陰謀確實沒有。在勤奮的幌子下,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找出最正當的理由偷懶,主要計謀就是趁著姜文還沒起床,或正忙其他的事情,瞅准機會溜掉,去買東西,去會朋友,哪怕是一個人在大街上溜達,只要逃出姜文的視線就行。其實姜文沒那麼可怕,只是想暫時逃出那份繁重的工作。工作常常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每天剪片子剪到天亮,累得我們的臉上都失去了表情。

記得那時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姜文有事外出。當聽說姜文要出去辦事,頓時欣喜若狂,剪起片子都會多了幾分興奮和期待。當聽到住在對門的姜文重重地關上門,走在樓道里鼻子狠狠地響了幾下,我恨不得在屋裡歡呼雀躍,用不了半個小時我就從剪輯室消失,逛商場、溜大街,去一切劇務找不到的地方,而且能比較精確地估算出姜文回來的時間,爭取早他一步邁人剪輯室。當然也有失算的時候,有時回來晚了,就會在枕頭底下發現一封信,先是表揚幾句,後是責怪幾句,最後總是會寫上勝利離我們已經不遠了,同志們還要努力之類的話。其實那時面對20多萬呎膠片,勝利對於我們來說還是一眼望不到頭。

有一次我和助理小孔、場記翟如剛想出門,就聽到樓下姜文重重的鼻子聲,他居然回來了。我們立即把燈關上,以為他看到屋裡沒亮肯定認為我們不在,待他回自己屋裡我們再跑。誰想片刻工夫,我們屋門上方的玻璃上出現了一個大腦袋,姜文正眯著眼睛往裡看呢。我們躲都來不及,三人被他盡收眼底,姜文進門說別跟我玩這套,我在樓下還看見這屋燈亮著呢!!原來他在樓下就盯上我們了

其實我們都特能理解姜文,他心裡比誰都著急,承受的壓力比誰都大

姜文是一個要求很嚴格、有時近乎苛刻的導演,同時也是最會與人表示親近的導演。他能不近人情地在眾人面前責怪你,也能時不時送個小禮物,諸如漂亮的明信片什麼的給你。他能把助理小孔訓斥得眼淚汪汪,也能自己掏腰包請大家上飯店為小孔過生曰。他能早上5點打電話來嚴厲地問你某個鏡頭剪沒剪掉,也能在情人節給組裡每個女孩送一盒巧克力。說起姜文總有一種「愛恨交加」的感覺……

陶虹原先是運動員的,被姜文發掘,飾演《陽光》中的於北蓓。她在《姜文和他那雙英氣的尖頭靴》中回憶了與姜文的初次見面,也挺有意思:

回想起那一天,和平常並無兩樣,運動隊的生活永遠是那麼規律,只是在下午訓練課時來了兩個人,坐在池邊看了會兒。練完起水後,正當我們看技術錄像時,我被這兩個陌生人找了出來,告訴我他們正在為一部電影找演員。聽起來的確挺好玩,好吧!於是我懷著好奇心情跟著他們來到一家餐廳聊聊。

當他們告訴我,這是部姜文做導演的片子,並且他這就會來,我覺得有點興奮。電影中的人將來到面前,我可得好好看看。可惜,當姜文來了,不是我在看他,倒是他在打量我,還不時評價兩句什麼「你一笑挺有意思」……我哪歷過看演員這陣勢?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我不得不為自己的眼睛找個落處。於是我開始盯著他的鞋。那是一雙有幫的尖頭的皮靴,靴頭和靴跟處鑲著一些金屬物,很英氣,讓我覺得穿鞋人也是一身英氣。正是一雙很特別的鞋,讓我感覺穿鞋的人也一定個性十足。後來我證實了自己的第一感覺是多麼正確。

也正是這雙鞋帶我離開了我早已習慣的運動員生活。它帶我走進了「陽光」,走上了銀幕,所以我對它永遠記憶猶新——姜文和他那雙英氣的尖頭靴。

網上盛傳馮小剛在《我把青春獻給你》中講的一個姜文和馬曉晴打賭的故事

當時馬曉晴幾乎喪失了回到奧伊斯貝去的勇氣,叛逃的心都有了。那天晚上我們陪著她在一家名叫CBJB的搖滾樂酒吧,耗到午夜過了才回去。回到劇組後,大家都沒睡,幾乎全體都等在客廳里。印象中,我是溜著邊回到卧室里去的。艾未未陪著馬曉晴走到人群中。

馬曉晴對姜文說:你贏了。

姜文說:那就按說好的,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情。

大家都很興奮,不知道姜文要如何處置馬曉晴。

姜文讓馬曉晴坐在椅子上,對她說:我就是想告訴你,心裡沒數的事,別跟人打賭。尤其是別跟我在電影上抬扛。

馮導還寫過一篇回憶出演《陽光》中的胡老師的文章(《在姜老師身邊工作的日子》),也很有趣啊:

我是一個記事記不住時間的人,所以我總喜歡說「隱約記得」。這就使我對往事的回憶顯得有些支離破碎,只能憑藉某種獨特的感覺去尋找那些與「陽光燦爛」有關的日子

我已經記不清是在何時何地,那天我正在做什麼的時候,姜文對我說:你演胡老師吧。可我又分明記得劉曉慶也跟我說了同樣的話。噢,對了,那天是在海運倉總參一招姜文的房間里,劉曉慶坐在我的對面背靠著牆,但我怎麼也想不起來她屁股底下坐得是沙發還是椅子,映在她臉上的光線是陽光還是燈光了。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看著我笑,使我顯得有些狼狽。她說:你是最佳人選她和姜文似乎從沒考慮過我會不會拒絕,只是不斷地在強調他們的決心已定,不再猶豫。這使我至今想起來仍有些耿耿於懷,我甚至在心裡說:我試著拿個最佳男配角吧。馮小剛喲——你怎麼就沒有學會說:「不」呢。

港台人稱開拍為「開工」,拍攝現場為「片場」,看排戲為「探班」。我那天是懷著「探班」的心態去「片場」的,但那天是拍我的戲。在此之前,我已經被剃成70年代在農村大隊會計一伙人里盛行的那種頭了,但姜文在拍戲前硬是又讓化妝師把我的頭剃了一遍歸置成了小隊會計那種風貌。而後他又讓我穿了一件半透明而且肥大的特利綾襯衫,若隱若現地呈現出我那乾癟的體魄。接著有人在我的鼻樑上架了一副白化學框的眼鏡,使我本來就有些空洞的眼神變得更加空洞。我就這樣神采奕奕地走進了」陽光燦爛的日子「,走進了我學生時代的教室,出現在一群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的孩子們面前

孩子們笑了,鄙視得有些齣戲。我沒有笑,並且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要反感他們。姜文走進來,教室里靜了下來,他什麼也沒說站了十幾秒鐘,輕輕地說:我們拍吧。他出去後,孩子們把守在牙關里的笑聲又噴向掃視著他們的我。那一刻我幾乎想拍著講台告訴他們:我他媽也是導演

那場戲每拍完一個鏡頭,姜文都開心地對我說:就是這意思。還可以再過點。他說胡老師這個人很慫。如果他的心氣不高,對眼前的一切聽之任之,無動於衷,那他的日子會好過很多。可他偏偏又有些個性,甚至希望在學生面前樹立威信。這就使他常常失去分寸成為被孩子們取笑的靶子。一方面他有點煩人,一方面他也有點浪漫,有點憤憤不平。他又說:這個角色有兩個人可以演。一個是你,一個是葛優。但他擔心由於觀眾過分喜歡葛優,而使胡老師這個人變得可愛。他認為我能恰如其分地演出胡老師的那股勁兒。到今天我也不知道他是誇我還是罵我,但當時他的鼓勵使我自信得一塌糊塗,表現欲惡性膨脹到了超水平發揮的地步。事後我想:演員是那樣的需要表揚,要想糾正他們,一定要肯定在先。如:你演得非常好。再沒有人比你演這個人合適的了。然後再說,要不咱們換一種方式再演一次,也可能會更好。姜文就很會搞這套把戲。

姜文的處女作公映了,而且《陽光燦爛的日子》也已經成了他的往事。迄今為止我還沒有聽說,「雞」呀、「熊」呀,哪個電影節給了這部片子最佳男配角獎。不過我倒是經常遇到有人扯著嗓子對我喊:這是誰幹的

關於分鏡頭腳本的段子(《11位知名導演的分鏡頭腳本手稿對比》),讓大家覺得姜文很隨意的樣子(當然,也很牛逼),但這是個誤解:

在每一場戲的拍攝前,姜文都會將他腦海中所想像的影片畫出來,這些圖畫是他自己的「分鏡頭本」,是他「尋找」的出發點,是他心裡最初的底片。

「陽光」裡面,馬小軍跳煙囪的那個煙囪,整個被姜文重新刷過;影片不分鏡頭,一條一條拍下去,最後用了25萬尺膠捲——當時國產電影的片比是1:3,「陽光」達到了:1:15,創下了當時國內紀錄。

「我專門去國外考察過這事,他們拍戲膠片沒有數,整條整條地拍,沒有像咱們的先劃分鏡頭你看他剪出來的鮮活勁兒,都是拍得多造成的。」姜文說,「質量第一,這才叫大片。」

現在有個現象非常有意思:有一個人朝那個方向說,會有一堆人朝那個方向看,其實第一個說這話的人就沒太說對。當然我也不阻止人家這麼說,因為這麼說便於表述。對於表述的人,他這麼表述沒有錯。對於學習電影和想拍電影的人,你跟著他走就錯了。我舉個例子,大家都認為拍電影必須有分鏡頭,其實很多時候也是可以沒有分鏡頭的,而很多電影所謂的分鏡頭劇本是從完成片裡面扒下來的。你再跟這個分鏡頭腳本去學習拍電影,你學不會,因為這是本末倒置。

我拍了25萬尺膠片,也是不知不覺。有人說我是中國耗片率最高的導演,我真的沒想破這個紀錄。我這樣做是因為我覺得電影就應該這樣拍。誰說一個鏡頭拍幾條就完了?馬小軍在游泳池那個鏡頭,我只用了3分鐘,但我拍了長達2個小時左右的膠片,我用了四五台攝影機在水上水下拍,因為我覺得非這樣拍不可。這種情緒戲必須得拍著看,事先分鏡也沒什麼用。情緒戲也得帶著情緒拍。在我來說,這是一個過程,尋找的過程。在拍的過程中,我在尋找,不斷地向自己發問,我想拍的到底是什麼?應該怎麼去拍?我真正喜歡的到底是什麼?就像是談戀愛,你突然愛上了一個人,在戀愛的過程中,你總是不斷地問自己我愛的是什麼,為什麼愛,當然答案大多是不知道為什麼。但愛就是愛,真的很難說清楚。我很不喜歡,也很懷疑一個人很清楚地闡述他在拍什麼。很可能作為一個工作方法,可以有一個導演闡述,有詳細的拍攝計劃,分鏡頭劇本。但我認為,對一個導演來說有一個東西在吸引他、折磨他是很重要的。在拍攝過程中用一切方法、手段來尋找是什麼在吸引著我,折磨著我,直到把它找到。我想這種尋找的意義超過電影成功本身。

姜文其實是對劇本要求非常高的,在《一部電影的誕生》中有《陽光燦爛的日子》的劇本和完成台本。

《陽光燦爛的日子》是姜文自己寫的劇本,我在《姜文是天才嗎?》中提到了這個,不妨摘錄到這裡。

姜文在《一部電影的誕生》中回憶了自己寫《陽光》劇本的經歷,非常能夠體現他的天才

我其實原來並不知道我能寫劇本,我也不是對我寫劇本的能力有了充分自信才開始寫的,僅僅是因為沒有人給我寫這劇本,我就寫了,也沒有想到會寫得這麼順利。

我現在想起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支使我的手這麼「嘩嘩」地寫,而且筆跟不上腦子,腦里也不知道怎麼就稀里糊塗想出這麼多東西來了,挺奇怪的。

我也不覺得累,也不覺得苦,就是願意干這事。也不知道過去了一天還是兩天,連日子都忘了,關在一個小屋裡。這事是我願意乾的,我一點也沒努力,一點也沒強迫我自己。BP機、電話都關了。偶爾打開窗看看窗外,我恍惚覺得這個小窗戶外面的世界是陌生的,不現實的,這紙上的世界是現實的,是可觸摸的,是有氣味的慢慢地我覺得自己回到了七十年代,恍如隔世的感覺。困了就睡,醒了就寫。寫完了之後那一瞬間就覺得怎麼就完了呢?然後這時候才知道是幾號。我記得那天有一個朋友找我去了,我說你在客廳里等我。她是十二號下午去找我的。等我寫完了已經是十三號凌晨了。我不知道,我覺得就寫了一會兒。我出來問幾號,她說現在已經是十三號了。我說是嗎?當時她已經在客廳里看完兩部電影了

我沒有注意過形式,對我來說,最主要的是我聽見什麼聲音。我是在聽電影,在看電影。我當時在寫劇本時,無非是把我當時看到的和聽到的記錄下來。我很清楚地聽到電影里的聲音,聽到這些人怎麼說話,很清楚地聽到音樂是哪一首歌,音樂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很清楚地聽到,他們進屋,塑料底的涼鞋怎麼蹭著水泥地。還有米蘭家,為什麼是木頭地板的地,當時,死乞白咧地要找木板地,甚至要做一個木板地。因為我已經聽到和看到了這一切。我認為一個導演應該事先看到和聽到他要拍的這個電影,再把它找出來。

我是摸著我的心來寫、來拍的,而我覺得王朔的小說也是這樣一篇小說。我和王朔有相同的經歷,都是部隊大院的孩子,又都跟地方上的孩子有很多接觸。看了這部小說,我內心有一種強烈的涌動王朔的小說像針管插進我的皮膚,血『嗞』地一下冒了出來。我不能判斷他的文學價值,我總是把文字變成畫面,我自覺不自覺總是把小說翻譯成電影我一看到這部小說,就聞到了味兒,就出現了音樂——西藏歌和大食堂的味兒。

最後,再附上點姜文的「分鏡頭草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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