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包辦的未來玩家

彼時我正在深水埗的高登電腦商場里，尋摸著看能不能撈到點便宜的二手PS4碟。

我走近一個攤位，那裡已經有一對母子在那站著。兒子看起來大概十歲，站起來也就跟櫃檯差不多高。媽媽也挺年輕的樣子。

我站到那對母子身旁，開始翻碟盒。

只聽那媽媽對兒子有點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知道了，說過給你買的，就給你買。

我迅速地盤算了一下，現在才6月中。以我對香港小學生的粗淺認識，這個時候大概可能有些小學剛考完試吧，但估計還沒放假。所以大概是考完試了家長帶來開葷的。

那媽媽下手極其迅速，在我思考香港小學生的校歷的短暫時間裡，她似乎三下五除二就挑出了幾張碟，碼在櫃面上。

我又打量了一下那媽媽的長相和打扮，絲毫沒有宅人的感覺，或者說也沒有曾經是宅人的感覺。

深藏不露的老司機，我心想。

然而這媽媽的下一句話就擊碎了我的看法。

只聽媽媽對著店員問道：就這幾個吧，這幾個都是玩些啥的？

店員慢悠悠地回答道：動作冒險類的。也不是格鬥那種……

媽媽接著店員的話頭追問道：那是不是就是闖關的那種感覺，到最後會有些大隻的怪物出來要打的？（我當時心說這對BOSS的描述也太生動了）

店員說是的是的，就差不多。

媽媽馬上回過頭，對著兒子說：聽到吧？這幾個是動作冒險類的，能跑路能打怪的，就買這兩個吧。

沒等兒子有反應，她就示意店員幫她包起其中的兩張，然後開始掏錢。

我仔細地看了一眼兒子，他要踮起腳，用手扒著櫃檯邊才能勉強看到櫃面上放著的遊戲封面。他稚嫩的臉上滿是茫然，畢竟他還遠遠沒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的年紀。也許他茫然的原因是不知道暑假裡會不會有很多的作業要做於是自己並沒有時間去玩，也許他茫然的原因更為直接，就是壓根不知道這倆遊戲是什麼內容的，好不好玩。

媽媽很快付完錢，把兒子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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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感覺有些奇妙。

我沒看清媽媽最終挑走的兩張碟是什麼，但如果換成我媽，我大概能想像她挑走的是什麼——肯定是最便宜的那倆。

但我家都還算開明。在我以往寫遊戲經歷的答案下面，總有些筒子們回復，說起他們當年玩小霸王被家裡掰卡，偷著去網吧被抓回來男女混合雙打的事情。也許這也並非常態，但似乎也絕不少見。

不知十年之後，我昨天所看見的這個小朋友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形象。也許他長大了會發現他並不喜歡玩遊戲，也許他會成長成我在現在住處附近的遊戲店裡所看見的那些穿著校服，從並不厚實的錢包里掏出百元港幣和我一起排著隊預約神海4的中學生。

到那時他是否還會想起，當年媽媽獨斷地給他買的那兩盒他根本都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的遊戲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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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圖是我出來之後下地鐵時發現車已經來了趕著拍的，所以沒拍准。不過你們也知道這就是個烘托氣氛用的，真的猛士從來不屑於用圖擔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