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02-10

靜以傳聲

不得不相信的是，唯有寧靜才是聲音最好的夥伴。

我們總生活在喧鬧的環境里，對所聽到的聲音感到無可奈何。然而若要從這樣一片喧鬧中叫人家聽自己講話，又不得不去放大嗓門。如此聲浪一波接著一波，整個世界都變得自說自話起來。在安靜的時候才能傳達聲音——這是人們難以實踐的真理。為了撬開他人的心扉，我們使足了力氣大喊，其結果又是什麼呢？我們沒法使對方聽到，而對方也恨我們以強加之音掩蓋了自己的心聲。

必須安靜！

寧靜的夜晚並不能使我們逃避生活，或說寧靜本身也不能，這是理所當然的，但人的萬般心結應在一個寧靜的夜晚來解開。自我必須面對真相，而非以欺騙的心態高聲強調。像這樣的與人吵吵鬧鬧的時刻何時能稍有停歇？人的內心總是不自覺的去維護自己，並對私心加以轉移，對他人冠以無辜的污名，而當他人似乎確有不當之處，自己就更加變本加厲地橫加指責，恨不得置對方於眾口一致的聲討當中。

寧靜的風不會使我們徒增憎惡之意，而其帶來的涼爽是舒適而宜人的。人必定相信冷靜下來的自己，卻不應以寧靜來逃避，來對聲音加以否定。我們心中有一股對聲音的熱愛。這是顯然的，可以說又是盲目的熱愛，否則又怎會造就一個如此喧鬧繁華的世界？我們無法尋得絕對寧靜的聖域，就像再怎麼隱遁山林、剋制慾望，也無法獲得神的回應。寧靜的神靈原本就不在，而絕對的寧靜也不是我們追求的幸福女神。我們是本著一顆渴望傳達心聲的初衷，才繼而厭惡喧嘩的。假如有幸福的話，幸福一定在讓我們輕盈起舞的美妙音樂當中。就像開頭所說的，寧靜是聲音的夥伴，我們所鍾愛的不是寧靜，而是聲音能無阻礙地通達各處。我們希望的也並非遺世而獨立，而是傾聽我們心中所願的理解之耳。

寧靜，就像是理性的居所，是約束與規範。我們唯能在寧靜之中思索；唯能在寧靜之中聽清並感受萬物奏響的歌聲；也唯能在寧靜之中發現自己的良知與未泯的天真，這樣也就能發現他人膽怯地在向我們試探善意。而我們，何不借之發出自己內心的渴望呢？既然四周寧靜，就應相信自己的善良與天真能夠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