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鳴-天之涯(21)
……「哈哈哈哈。」我們倆一起笑了起來。
原來,這座城市,就是孤鳴城。
孤鳴,帝國最西邊的城市,一座沒有城牆的城市。老師告訴我,原本孤鳴城的城牆也是很高大的。但暴君屠城後,命人把城牆也給拆了——可能是覺得殺了人還是不爽吧。
原本,這座城市也是頗為興盛的。但自屠城事件以後,居民大大減少,現在還活躍在城市中的除了帝國官方外,就是一些不法之徒——在官方的默許下,這裡成了犯罪者的樂園,帝國第三大的黑市交易場所。
此時,正是夜裡八點半整——這一信息,是由老師的懷錶提供的。
但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依然不少。有一些打扮妖艷的女子站在街邊對男人們拋著媚眼兒,她們是妓女——這當然也是老師告訴我的。
妓,一種主要是女性所從事的為別人提供性服務來的古老職業。有些妓女的工作場所是固定的,該場所一般被稱為妓院。妓院的妓女以賺取工資為生,一般是計件工資,在妓院工作的好處是受到保護,缺點是要遭受妓院的剝削。這種站在街邊攬客的,又稱為站街女,以賺取傭金為生,好處是不受妓院剝削與限制,工作時間和地點都很自由,缺點是不受帝國官方的保護,會被惡霸敲詐勒索。當然,也有男妓,但是不在這條街上,老師最後補充道。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我問老師。
老師狠狠瞪了我一眼:「就你問題多!」
眼睛剛剛告別妓女,耳朵又聽到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原來,是街邊的小酒館裡,一群男人光著膀子在喝酒划拳。酒館裡,燈火通明。
老師告訴我,那些照亮房間或街道的工具,叫做水燈。雖名為水燈,但這種照明工具並不靠燒「水」照明。它是被七水名都的人發明的,故而得名七水燈,簡稱水燈。水燈里燒的是石頭。在紗網狀的燈罩,裝著一種叫做明石的石頭。明石是一種耐燃固體,燃燒時低熱、多光。
二十多年前,明石還是東部的特產——現在,七水燈已經徹底走入中央平原的千家萬戶。
這七水燈的使用,真是極為方便的。以那安在牆上的為例:它的燈座上垂下一紅一綠兩根拉繩,紅色那個根連接著燈罩內部的火花塞,拉動之後就點火照明;綠色的那根連接著燈罩上的機關,拉動之後燈罩上的細密網眼會被整體封閉五秒鐘,以使裡面的明石絕燃,起到關燈的效果。
七水燈,只是七水名都的工匠們所發明的眾多有用工具的一種。那裡的工匠不僅發明生活工具,還善於研究製造各種武器,比如說火炮。
但現在,他們再也無法獨立製作火炮了。早在帝國統一中央平原之初,製造火炮的關鍵原料就全被官方壟斷了。唯一難以控制的是技術,但可惜,帝國可以通過各種手段控制掌握技術的人。最終,當武器工匠們都被帝國「招攬」後,火炮的炮口調轉,昔日反抗集權的利器變成今朝加強統治的神兵。前幾年,又有一夥工匠研究了一種能通過火藥發射彈丸的裝置,命名為火藥銃——不出所料,那伙工匠也通通被「招攬」了。「帝國禁止這種東西,因為帝國控制不了這種危險的東西。自己無法掌控的,就將其毀滅,扼殺一切潛在的威脅——這就是身為皇帝的仁拓。在理智上,我欣賞他的鐵腕。但情感上,我更痛惜民眾們隨槍炮一起被埋葬的平等與自由。」最後,老師如此評價道。
又大概走了一公里,我們到達了今晚的目的地。
可惜,罪惡之城什麼的好像名不副實,一路上走來半點兒犯罪都沒瞧見。真是沒勁啊!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仁平一樣變態嗎?犯罪是這些人的手段,又不是他們的目的。為師略微散發一點高手的氣息,又有誰會不開眼主動招惹我們呢?」老師教訓我。
我們騎著駱駝在一棟高大的房子面前停下。門前,早有人在那裡提著燈等我們。
老師提前給我講過,這叫驛館,是為帝國官方來往辦事的人提供休息與補給的場所。這驛館地處偏僻孤鳴城,公務較少,為了充分利用設施,又兼營了旅店的業務。
至於這提燈等我們的人,他是應該通過信鷹收到消息的——用天雲果餵養的信鷹,時速最高可達五百公里,長途飛行平均時速可達三百公里。除了信鷹,人們還馴化了成本低廉的信鴿,以及用於短途快速通訊的信隼等。
「大人,您回來了。」提燈的人是個身材臃腫的男子,面目白凈,長頭髮整整齊齊地在頭上盤了一個髻,用一支銀簪固定著。仔細想來,剛剛在街上所遇之人,包括前面碰到的短褂漢子一夥,都是短髮,似他這般的長髮還是第一次見著。
配圖與文無關對了,老師也是短髮。
我和老師從駱駝上面下來,走到他跟前。老師朝他微點了一下頭,說:「久等了。路上碰到點事兒,耽擱了一些時間。」
胖子瞄了一眼站在老師側後方的我,然後問:「大人,這位……這位是?」他吞吞吐吐,似乎在為對我的稱謂猶疑不定,但最後,他索性省去了稱謂。
「你怎麼也這麼多問題?不該你問的你別問!」老師有點不耐煩。
「抱歉抱歉。是在下不對。大人您別往心裡去。」胖子滿臉對著笑,一副諂媚的表情。
「客房都準備好了嗎?」老師問。
「要一間?還是兩間?」胖子小心翼翼地問。
「兩間。」老師說。
「一間!」我朝胖子喊,然後眼巴巴看著老師,「徒兒要和老師住在一起嘛!你我師徒早就坦誠相對了,為什麼不能住一間呢?」
老師拍著我的肩膀勸我:「你我雖然都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之人。但畢竟咱倆男女有別,況且,又是師徒。孤男寡女共住一間房,傳出去招人閑話。」
「不行不行,就要住一間。我還有好多問題要請教老師呢。」我搖著老師的手臂說。
「唉。」老師撫著額頭嘆了一口氣。
「呃。兩位別爭了。」胖子面露尷尬,「大人,實在不好意思。由於之前也不知道您會帶一個姑娘回來,所以就只留了一間房。其他的都租給客人們了。」
「那看來只能住一間咯。這下你滿意了吧?」老師朝我攤手聳肩。
這時,我注意到那個胖子笑的好詭異,臉上的褶子彷彿寫成了「我懂」兩個字。
「嗯嗯。」朝著老師,我高興地笑了。
當老師轉過去的時候,我也朝那個胖子擠眉弄眼表示感謝。他應該能領會我的謝意吧。
「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胖子臉上帶著笑。
「嗯。你倒是提醒我了。」老師轉過頭來把我上下打量一番,「按她的身材,去置辦幾套貴族少女穿的衣服,儘快送到房間里。要漂亮的。」
「誒,行嘞。」
胖子剛應承下來,老師就開始催他:「趕快去啊!還杵在這兒幹啥?」這不耐煩的勁兒——胖子真可憐。
「呃……」胖子用雙手上下比劃著,最後尷尬地開口問,「能讓我量一下身材嗎?」
「咋?你還想用手量啊!」老師盯著胖子肉嘟嘟的手。胖子連忙把手縮了回去。
「不清楚身材就估摸著來。多弄幾套總有合身的不是!」唉,老師這語氣——胖子好可憐啊!
「好的好的。」胖子忙不迭地說,然後又問:「還……還有別的吩咐嗎?」
「嗯……」老師沉吟一下,「這樣吧。貼身的內衣你也去置辦一些,要性感的。」
「在下明白了。一定給大人您最性感的!」胖子的兩隻小眼兒泛著精光,把「性感」二字咬的很重。
「對了。」老師又想起一件事,「再找一個嬤嬤。」
「啊!?」胖子有點不解。
「侍女也行。總不能讓我給她穿衣服吧!傳出去多不好聽。」
「大人所言極是!真是思慮周全!」胖子這是在拍馬屁。他的臉上又浮現出那種誇張的笑容,皺起的褶子跟能寫字兒似的。
「對於夜宵,有什麼特別要求嗎?」胖子才真是思慮周全、貼心備至——即使我不需要吃飯,我仍這麼覺得。
「弄點兒好吃的點心吧。」老師說,看了我一眼後又補充一句,「盡量以甜的為主。」
「哎,我說事情都吩咐完了你咋還不去辦啊?」
「大人。」胖子笑的很委屈,「您這身份,我總得親自把你們送到客房吧。」唉,胖子太可憐了!
「急糊塗了!」老師輕輕捶自己的腦門。
「大人,這種事啊,急不得,慢慢兒來才有意思。」胖子領著我們進了驛館。
在驛館內,他喚出一個小廝,吩咐其牽了老師的駱駝安置好,又吩咐另一個小廝去置些點心。然後,他引著我們上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房間里早有七水燈亮著,胖子給我們指點了各房間內拉繩開關的所在,又用客廳桌上的銀壺為我們倒上涼開水。
「您二位先歇著。在下去置辦衣物,一會兒就給您送來。」胖子滿臉堆笑,倒退著掩上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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