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十七歲

十七歲

文/公子槿塵 公眾號：瘋不了塵

~1~

南方的九月是悶熱的，萬里無雲，一輪烈日懸掛空中，彷彿要把大地烤焦，知了不知疲倦叫著，講台上老師漫不經心地講課，台下學生聽得昏昏欲睡。

忽然傳來一道慵懶卻清晰的聲音說道：「今日我以學校為榮，明日我以學校為恥……」聲音的主人貌似睡得昏昏沉沉，在說完這句雷死人不償命的話後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換個角度繼續呼呼大睡。

教室里鴉雀無聲，語文老師黑了一張臉瞪著睡得正香的夏墨離，氣得渾身顫抖，大多數同學想笑但看到老師的臉色硬是生生憋住。

高二（2）班的林老師把書本往講台上重重一摔，所有同學立刻坐正，拿起書本認真研讀，除了夏墨離。

同桌李溪使命搖晃她，終於把她從美夢中搖醒。睜開雙眼的瞬間對上林老師殺人的目光，夏墨離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心裡閃過不好的預感，不過不管怎樣先認錯再說，.於是她馬上站起來誠懇的說道：「老師我錯了，以後絕不犯這種錯誤。」

林老師扯了扯嘴角，對夏墨離的反應表示很滿意：「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隨即拿起書本繼續講課。

大家紛紛向夏墨離投去同情的目光，只見她暗中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坐下，小聲對李溪抱怨：「怎麼沒早叫醒我？好了吧，這次我臉上肯定得有三十厘米厚的口水，而且說不定還得抄女戒一百遍。」

語文老師出了名的冷變態，經常罰學生抄寫各類古書詩詞什麼的，字還得要端正，否則作廢。

李溪沒好氣的回道：「這能怪我嗎？你是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

夏墨離一驚，不敢置信，問道：「我……做了什麼？」

「自己想去吧，知道一睡覺鐵定做夢，還敢在語文課上說夢話。」李溪幸災樂禍起來。

默默對李溪比了個中指的夏墨離表示很憂傷，想她不怕地不怕就怕林文妍，並不是因為江湖傳聞她是個刁鑽又變態的高冷女魔頭，而是因為她是她的小姨，平時在學校她一有什麼小打小鬧小姨立馬添油加醋轉告給老爸。

以前不在一個學校她都能托關係知道自己在學校的表現等等，現在成了她學生簡直如履薄冰，就怕一不小心被她抓到差錯，簡直喪心病狂。

一點沒有傳聞中高冷的樣子，她彷彿已經看到了小姨和老爸兩人圍著她一個抹眼淚怪自己沒有看好她對不起死去的姐姐，冷著臉對她放寒氣的畫面，想想就可怕。

所以開學兩個多星期了夏墨離一直表現良好，恨不能每次她認真寫題的時候林老師都在窗外默默觀察，而當她偷偷看小說的時候又默默祈禱林老師在辦公室睡著啦。這次上課被抓睡覺實屬意外，因為偷看班長蕭亦辭忘乎所以想入非非不知不覺居然睡著了。

說起蕭亦辭，糙漢子墨離一秒變少女離，那可是她全部的青春和夢想。

雖然蕭亦辭很可能已經不記得她了，但墨離依然默默關注了他八年多，從小學二年級開始就對人家居心鬼測，啊呸，是崇拜愛慕才對。

事情要追溯到九年前，墨離剛上小學二年級，那時學校要求低年級同學在教室午休，安排了五六年級的大哥大姐監督。她怎麼都睡不著，趴在桌子上唱起了歌，結果被一個五年級男生罰出去跪花圃。

外面的太陽能曬死人，更不要說在烈日下跪花圃了。奈何墨離那時只是一個軟妹子，迫於高年級哥哥的淫威只好一步一步挪出去，又害怕又委屈又不敢不跪。

這時一個人走到墨離身邊牽起她的手走回了教室，那個人就是班長蕭亦辭。

八歲的蕭亦辭眉清目秀，斯斯文文，只見他直視著那個學長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我是這個班的班長，我自己班的午休我自己監督，你沒資格罰我班的同學，我會跟我們老師說。」

學長本來覺得蕭亦辭掃了他的面子，正要大發雷霆，望著蕭亦辭堅定無謂的目光突然就慫了。自此二（2）班的午休都是班長監督，到最後每個班都是自己班班長監督。

蕭亦辭在全校範圍內紅了。

墨離不止一次想起他牽起她的手回教室的場景，當時墨離不敢看他，四處亂瞄，看到了學校牆壁用紅色油漆漆的大字：今日我以學校為榮，明日學校以我為榮。然後這句話到墨離眼裡不知怎麼就變成了明日我以學校為恥。

後來他們並沒有如電視劇中的那樣發展，甚至沒有多說過一句話。到三年級又分班，不在一個班級更是沒有交集了。

初中時兩人不在一個學校，蕭亦辭一直都是尖子生，且從小到大都是班長。

三年來墨離拼了命學習，終於考上重點高中，和蕭亦辭同一個學校了。高一還好，不在一個班，沒發生過望著班長大人的側臉發獃流口水等等的失態事件，結果高二又分在一個班，所以開學沒多久墨離還沒從巨大的喜悅中緩過來，一直處在夢遊狀態，時常望著他的背影傻笑。

同桌李溪表示她已經沒救了。墨離只和她說過與000蕭亦辭之間的往事，李溪不止一次笑她喜歡就去追啊，玩什麼純情暗戀。

墨離嚴肅地擺手說：「此言差矣，人家蕭亦辭可是書香世家，經得住如此奔放的追求嗎？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爸是商人，雖然說公司開挺大的吧，可文人不都看不起商人嘛，還是含蓄點好。再說了，蕭亦辭的爺爺還是軍官，我聽我爸說起過他們那些人最忌諱與商人有來往，很敏感好不好？」

李溪嘴角不自覺抽了抽：「你想的可真長遠。」

墨離不理會李溪的嘲諷，兀自感嘆道：「唉，道阻且長啊。」

~2~

放學後，墨離進了辦公室。林老師頭也沒抬，指著一張堆滿試卷的桌子吩咐道：「幫我把試卷改了。」然後繼續刷她的微博去了。

墨離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至少小姨沒告訴老爸她上課睡覺的事，只希望改完卷子她能忘了這件事然後各回各家。

暗暗想著，心情莫名好了起來，一屁股坐下扯起一張卷子就開始對答案，跟卷子結了仇，甩得噼里啪啦響。

「哦？你有意見？」林老師瞥了她一眼。沒等墨離回答，兀自說道，「不聽，無效。」

辦公室忽然有人敲門，進來的赫然是班長蕭亦辭。

墨離的臉騰地就紅了，心跳開始加快，隨手拿起卷子卻不知如何是好。

林老師瞭然的看了她一眼，轉頭對蕭亦辭說：「來了就一起改試卷吧。」

蕭亦辭不卑不亢應了聲好就向墨離那邊走去，她感覺自己的心就要從胸口跳出來了，眼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沒等墨離想明白蕭亦辭就搶過了她手中的試卷：「試卷拿反了。」

「轟」一聲，墨離的世界崩塌了！窘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苦苦維持了多年的形象啊！墨離在心裡哀嚎。

即使內心已經波濤洶湧了墨離依然面無表情，看，這就是氣場，她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下次不要這麼激動了，畢竟習慣了就好。」班長大人溫柔說道，並且幫墨離把卷子反了過來，修長微涼的手指與墨離溫熱的手指輕觸。

墨離依舊面無表情的答道：「嗯。」心裡的彈幕早就刷爆了。

天啊班長是不是喜歡我？

他是不是還記得我?

剛剛他的手指……碰到我的了。

這麼多年雖然沒多少交集，但是有事沒事都會假裝不經意路過他班級門口他家門口刷存在感，他不可能沒印象。

兩個小時過去了，林老師揉揉眼睛站起身，對兩人說道：「行了你倆回去吧，今天周五，早點回家。」然後對班長說，「亦辭，剛剛墨離同學說不敢一個人回家。」

蕭亦辭推出單車示意墨離坐上去，墨離滿臉通紅的上了車，蕭亦辭忍不住輕笑出聲，意識到自己失態的墨離只好伏在班長大人背後裝死。

他騎得很慢，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一會兒回頭問：「餓了嗎？去吃點東西吧。」

「不餓。」墨離睜眼說瞎話。

班長大人默了一瞬，隨即開口：「我餓了，陪我去吃點什麼吧。」

墨離想到什麼似的，雙眼發亮，她快速的跳下車說：「我知道有一家的牛肉粉特別好吃，就在這前面。」說罷扯著班長大人的衣袖就走。

~3~

回到家，墨離心情前所未有得好，連走路都輕飄飄地，感覺下一刻自己就能飛起來。她哼著小曲兒上了樓，連在客廳站著的老爸都沒看見，咻的一聲進了自己房間。

拿出手機登上微博，快速發了一條微博：我今天和男神在一起。配圖是蕭亦辭的單車。

開始拿書出來看，幾分鐘後微博信息響個不停，終於憋不住了拿起手機一條一條翻看起來，一會兒的功夫就收穫了三十幾個贊十幾條評論，全是求八的。

墨離的微博好友除了網上認識的基友外也有一些自己的同學，其中有人認出了蕭亦辭的自行車。李溪更是拚命發私信發微信還不夠直接打了電話。

簡單聊幾句後，墨離發現有一個ID是「亦歌亦辭」的陌生人點了贊並且評論了一句：習慣了就好。

點進亦歌亦辭的微博主頁，發現這人是剛註冊的，就在剛才發表了第一條微博，只有一個字：嗯。

重點是配圖，和墨離的一毛一樣，都是蕭亦辭的自行車。

顫抖著手翻看了一下自己以往的內容，各種無節操無下限。墨離想死的心都有了，形象啊矜持啊全沒了沒了，因為好多條他都點了贊。

腦補了下斯文俊秀的蕭亦辭一臉淡定翻看一個腐女的微博，墨離不自覺抖了下。

日子就這樣打打鬧鬧過著，墨離現在看到蕭亦辭也不再臉紅了，還能淡定打聲招呼喚聲班長大人，每天都過得充實又開心。

尤其每天都能和班長大人「討論學業」，墨離感覺自己真的是太愛學習了，一天不學就睡不著覺。

李溪笑她說你是喜歡和班長大人一起學習吧，真是佩服你們，打著學校的幌子眉來眼去。

快樂的日子持續好久，直到趙芷蕎的到來。

~4~

當班主任給大家介紹著新轉來的插班生趙芷蕎時，墨離的臉就黑了，手在桌下緊緊的握成拳，胸口不自然的起伏著，死死盯著她的臉。

高二（2）班新轉來的趙芷蕎溫柔漂亮，成績優異，最重要的是對誰都很友好，班裡上下都很喜歡她，老師之間也是讚不絕口，除了夏墨離從沒與她說過話。

很多同學都注意到了，趙芷蕎好像很怕夏墨離，處處討好，而夏墨離卻從不理會她的討好，沒有給過好臉色給她。

漸漸地同學們都開始說墨離的壞話，就連李溪對她都疏遠了不少。

墨離不知道李溪為什麼變了，好幾次想問她，可是李溪好像都不願和她深談。本來打算遲些時候將自己與趙芷蕎的恩怨告訴她的，看來沒必要告訴她了。

如今李溪和趙芷蕎交往甚密，儼然一副好閨蜜的樣子。

時間倒退到三日前。

趙芷蕎看到在校門口等人的李溪，走過去與她友好交談起來，李溪對這個新來的插班生印象不壞，於是兩人相談甚歡。

幾分鐘後，趙芷蕎忽然欲言又止言辭閃爍，李溪覺得奇怪，趙芷蕎像終於下定決心要說出什麼一樣對李溪說：「你喜歡我們班的陳輝是吧？」

李溪一僵，表情不自然起來，不明白趙芷蕎怎麼會知道她的秘密，她否認到：「誰跟你說的？」臉色卻已通紅。

趙芷蕎用同情的目光對她說道：「你不用否認啦，我都知道了。我聽夏墨離說的。」

李溪的表情開始變得難看，不明白墨離怎麼會把她的秘密告訴別人，隨即覺得不對，墨離可是最不待見趙芷蕎了，怎麼可能告訴她自己的秘密。冷冷說道：「你別騙我了，墨離不會出賣我的。」

「我親口聽到夏墨離把你喜歡陳輝的事告訴他本人的，陳輝卻說他心裡喜歡的是夏墨離。」趙芷蕎表情認真，眼神透出對李溪的擔憂。

李溪腳步踉蹌了一下，似要站不穩，她怎麼都無法接受，無法相信，她的好朋友，會這樣對她。

她是跟墨離說過自己暗戀陳輝的事，但是她也明確表示過暫時還不想公開，只想把這份喜歡埋在心裡，等到以後考上同一個大學就表白，她說好為她保密的，為什麼？

李溪一個人混沌地走出了校門，趙芷蕎望著她落寞的背影輕輕笑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隱藏得再好，還是會被旁觀者發現的。沒有任何秘密會永遠是秘密，只不過因為你是她夏墨離的好朋友，我自然就會特別留意你。

墨離越發心事重重，家裡的事，學校的事，沒有一件順心的，有時候她會想是不是前段時間太開心她太得意忘形了，把這一生的快樂時光都透支了。

在出神的時候前桌陳輝忽然遞過來一本筆記本。挑挑眉指了指自己斜對面的蕭亦辭，墨離翻開筆記本，只見裡面寫了一行字：最近怎麼了？魂不守舍的。不要不開心。

是蕭亦辭的字跡。

墨離鼻子一酸，提筆寫到：是。很不開心。感覺自己一無所有。

陳輝伸手接過筆記本，面無表情遞給了蕭亦辭。

最近同學和老師都覺得很奇怪。蕭亦辭、陳輝和夏墨離三個就這樣明目張胆遞紙條，每天玩得不亦樂乎。就這樣夏墨離的成績反而一直在提高，班長和陳輝成績本就拔尖，綜合下來三個人的成績不退反而都提高了，這讓他們很疑惑，恨不得搶過筆記本看看裡面都寫了什麼。

~5~

墨離不願意歸家，每晚下課還要在圖書館上自習到深夜，蕭亦辭也陪著她。剛開始墨離老爸每晚都來接，她不理他，後來老爸派來一個司機，回到家，她也不願與他說話。

墨離知道老爸心裡也不好受，但她就是不願妥協，只要有她在一天，那對狐狸精就休想進她家的門。

狐狸精自然就是指趙曉嬋趙芷蕎兩母女。趙曉嬋據說以前是墨離老爸公司的員工，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得以與公司老總一夜風流並且順利懷孕。

那時墨離還在媽媽肚子里，本來這事誰也不知道，誰知在她五歲的時候趙曉嬋找來夏家稱自己走投無路了，求墨離老爸救救她們母女。

母親禁不住丈夫外遇的打擊，與老爸鬧離婚，他不肯，一再強調自己喝醉了無心惹下的風流債。墨離媽媽一氣之下衝出家門，剛衝出馬路就被一輛貨車撞了，緊跟而出的墨離和爸爸剛好看到這一幕。

很多年後墨離都做同一個噩夢，媽媽滿身血倒在那裡向她招手，她怎麼跑都跑不到媽媽面前。

墨離從五歲就學會了恨。恨那對母女，恨爸爸，恨媽媽，也恨自己。

媽媽走後趙曉嬋拿了一筆錢就被趕出了夏家，可是墨離知道她並沒有走遠。

這些年一直默默對老爸付出關懷，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加上調教出趙芷蕎這麼懂事嘴甜又聰明的女兒，爸爸漸漸接受了她們。

在趙芷蕎轉來墨離班的時候墨離就知道，離趙芷蕎她們住進自己家的一天不遠了。

蕭亦辭默默聽完墨離說這些，伸手擁她入懷，撫著她的長髮，緩緩開口：「墨離，跟我考同一個大學。大學畢業我們就結婚好嗎？離開這片是非之地，我養你。」

墨離的臉騰的紅成了番茄。就就這樣被求婚了？我們才十七歲。

良久沒有得到回答，蕭亦辭表示很不滿，他挑挑眉，問墨離：「不願意？」

「我願意。我一直都願意。」墨離低聲說道。

「一言為定！」蕭亦辭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滿心都是歡喜。

一眨眼元旦就來了，每個班都舉辦了元旦晚會，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演小品等等。

老師們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學生們歡呼起來。

墨離啥節目也沒準備，就一湊熱鬧的，誰知仍有不識相的向她伸出手：「這位同學，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這位可是學校鼎鼎大名的人物，陳辰，十五歲，讀高二，真正的學霸，遠近聞名的神童，跳了幾次級學校不給跳了，不然人早就讀大學了，而且這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學校受一大堆女生追捧，狂霸酷炫拽的一位。

墨離瞅了他一眼，本想禮貌拒絕，忽然想起這人貌似剛剛和趙芷蕎合唱了一首歌，兩人還牽了手，墨離冷笑一聲，站起來冷說道：「不。你剛剛碰過別人的手，我嫌臟。」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趙芷蕎。她面色蒼白，緊咬嘴唇，似乎立刻就要哭出來。

望著這副可憐的樣子，大家開始覺得夏墨離太過分了，但也有人開始覺得墨離這樣說肯定是有原因的，一時間所有人的八卦之火都點燃了。

蕭亦辭走過來，牽起墨離的手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現場。

這出鬧劇傳得沸沸揚揚，趙芷蕎也不再偽裝討好夏墨離 ，直接撕開了臉面。李溪開始對著墨離欲言又止，幾次表現出想和好的意圖，墨離理都沒理她。

曾經當她是好朋友可是最先背叛的也是她，在所有人都不理解她的時候她也站在別人身邊在她心口捅一刀，現在又想回來裝好人了嗎？門都沒有。墨離自認不是聖母，對背叛過自己的人沒有好臉色。

~6~

這幾天家裡的氣氛更加緊張，墨離怎麼都不肯妥協，老爸也沒有辦法。

趙曉嬋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墨離爸爸的心，開始說墨離的壞話，說她在學校羞辱芷蕎，還說起自己這些年的委屈。

墨離在一旁冷笑不止。

趙曉嬋萬分委屈，表示自己只是想給芷蕎和墨離一個完整的家，暗示夏爸爸開口接她們回家住，還說自己不要什麼名分，只求能照顧夏爸。

墨離看著有備而來的趙曉嬋，嫌惡：「這次是說只想照顧爸爸，下次就是要趕我出去了吧？要一個家，就你，配嗎？」

夏爸爸揉揉額頭，猶豫著開口：「墨離，這些年你趙阿姨也為我們付出了很多，你看……」

「有我沒她有她沒我。」墨離不願聽爸爸勸說，立場堅定。

「爸爸，你是不是忘了媽媽是怎麼死的？」 墨離這話一出，夏爸爸和趙曉嬋都僵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良久，夏爸爸妥協了。似是累極，對趙曉嬋擺了擺手道：「你走吧。再也不要來我們家了。」

墨離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衝過去抱住了爸爸。

趙曉嬋不敢置信的望著夏銘傾，待終於看清夏銘傾不會回心轉意時，她才不甘心的道：「好。夏銘傾，這可是你自己選的。你不要怪我翻臉無情！」

墨離覺得很不對勁，一定是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而且一定很嚴重。

夏銘順嘆了口氣，下定決心告訴女兒：「墨離，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的爸爸做了壞事，變成了壞人，你還愛爸爸嗎？年輕的時候公司剛起步，欠了很多債。為了賺錢，爸爸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夏銘傾終歸不好意思在自己女兒面前說出自己的缺德事。

「比如呢？」墨離問得很認真，也很緊張。

「比如……盜取同道商業機密 ，派間諜到同行公司搞破壞從而為自己謀利益，以金錢以美人賄賂官員諸如此類的。」

「這些事趙曉嬋都知道嗎？」

「不僅知道，還有證據。和某官員吃飯時她也在，並且給某官員送美人送的就是她。」夏銘傾無比挫敗，此時他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後悔。

「爸爸。我們自首吧。不管結果怎樣，我都會和你一起承擔。」墨離清澈的眼睛開始發直。

夏銘傾終是不忍讓寶貝女兒失望，也不想再繼續受人要挾，點了點頭。

兩父女抱在一起痛哭。

高二下學期開學了。

蕭亦辭望著班裡空掉的那個座位，滿心悲涼。

有人說夏銘順進了監獄，是寶貝女兒親手送他進去的。

有人說趙芷蕎是夏爸爸的私生女，所以夏墨離才會那樣厭惡趙芷蕎。

也有人說趙芷蕎母女是為了夏墨離家的家產，夏墨離寧願把自己爸爸送進監獄也不願意趙芷蕎母女進夏家大門。

而似乎只有蕭亦辭注意到了，林老師和夏墨離一起離開了。沒有消息。

總之當夏墨離走了，每個人都開始說起她的好，說著自己多佩服這個倔強又果敢的女子。

她在師生們的眼裡，成了年輕的象徵，她永遠十七歲。

蕭亦辭變得越發沉默起來。 墨離除了微博發了一條「再見」。再沒有隻言片語留給他。

只是，那本兩人在課間聊天寫滿回憶的筆記本被墨離帶走了。

【尾聲】

亦歌亦辭開始每天更新微博，寫的都是在等一個女孩，他稱她為我的姑娘。

越來越多的網友被他的文字感動，紛紛祝願他心想事成。

轉眼高三了。

蕭亦辭很少上微博了，每天都忙著複習。他們曾說過一起考去北方，她食言了，那誓言就由他來完成。

而夏墨離，那個不講信用的傢伙，下次見到她，一定不會輕饒她。

越接近高考，蕭亦辭越想念墨離，那種迷茫，擔憂，心裡空落落的感覺，每天折磨著他。

再一次登上微博已經是距高考只剩五十天的時候了。

依然是懷著期待又做好會失望的心理準備，刷著微博，忽然刷到特別關心的那個人有更新。

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用了五分鐘平復心情，然後重新打開微博，看到那條消息其實就是一個坐標，顯示北京市某某區。

蕭亦辭忽然就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就流出了眼淚。

原來，她沒有忘記。她一直都記得他們的約定。一起考去北方，畢業就結婚。

那是他一直默默喜歡的姑娘。在很久很久以前，總會無意間遇見她的笑容，燦若繁星，在無數個日日夜夜，溫暖著他涼薄的心。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可以不需要任何何理由。只不過在某一天遇見了她那煦爛的笑容，便用了一生來銘記。

那是他的姑娘啊。珍藏在心底的姑娘。

他的姑娘，原來沒有丟棄他。

他的姑娘，在北城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