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們的鄉愁
創作/旅行/其他
在洶湧擁擠而不斷前行的人海中晃蕩,是一種奇特而孤獨的經驗。所有人都匯入這一條江河中,但每個人卻都極力地想找出自己的出路。在人群之中,在躁動不安的氣氛里,我第一次感到平靜與自我。街上越是嘈雜和喧鬧,我就越是安然自得。——歌德《義大利之旅》
我們可能需要直面一個問題,有大量作家的偉大作品誕生在他們不熟悉地點,在他們旅行的途中,這些作品不僅沒有因此丟掉個人的地域特色,反而成為他們創作生涯的轉折點。普魯斯特能夠在病榻上把時光一點一點嚼碎了再吐出一部《追憶似水年華》,而有的作家創作熱情卻被日常瑣碎給壓榨殆盡。村上春樹在旅美途中放棄成為國際作家的執願創造出根植戰後人民心田的「療愈」作品,歌德逃往義大利喜悅地感受岩石的硬度和空氣的彈性,把自己從那個附庸風雅的公務員身上解脫出來。有條不紊的日常瑣碎和完全真空、毫無目的的旅行生活像是老窖和新派雞尾酒的較量,一邊靠著時間的積澱來提升綿長的口感,一邊以令人驚奇的組合開拓味蕾。
以互聯網為基礎的社交網路是把我們變成一個貪得無厭的「窺私癖」還是變成一個打著「不要讓我消失」口號的「暴露狂」。遠方的概念被不斷淡化,互聯網將觸手伸到每個角落,被稀釋到空白的遠方生活一樣充滿無奈和近乎卑鄙的算計。這時我們恐怕需要學會享受不能以任何形式分享的快樂。在遠方我們無需扮演一個角色,我們活在用自己心安理得的缺點搭建的房子里,這是遠方和家裡的小卧室同樣帶給我們的包容。更不必憑空在自己身上生出一層荊棘來對抗不存在的「輕視」和「欺負」。設計一個社會。一個人的現實生活不再屬於自己,所有的消費、生活必需品都依託於一個個相互關聯的鏈接,最後統一到一個賬號上。一個人的言論、想法、生活軌跡必須定期曝光在社交網路上,接受眾人的審閱和審查。如果不願意在社交網路上暴露自己,就會「被消失」,永遠地喪失了發聲的機會,消失於表達的深淵中。又有點太反烏托邦了。
歌舞伎的老掉牙的被女權主義者唾棄的表演《妹背山婦女庭訓》里,世襲的旦角坂東玉三郎將婀娜的少女身姿和脆弱、衰敗的命運表現得無比悲涼。
「汝之一生將時運不濟,命運多舛,哪怕落入黃泉,亦不得解脫……」說著,就落下淚來。坂東玉三郎的宿命要更悲涼一些吧,天生就要繼承這麼脆弱而容易衰敗的命運。晚上回家,重新看了一遍三島由紀夫的短篇小說《旦角》,他寫道:「增山從萬菊那溫柔、婀娜、優雅、纖細以及集種種女性魅力的舞台身姿中,感覺到有一種猶如暗泉般的東西湧現出來。增山居然無法把握那究竟是什麼,但他卻曾認為那是舞台俳優最大魅力的莫名之惡,是那種誘惑人心,讓人們沉溺於瞬間美之中的優美之惡,這才是那暗泉的真面目。」——三島由紀夫《旦角》
對於女性創作者的心態卻全然不是男性創作者那樣,他們面對的是活著的、前進著的時代和留下各式非難的歷史。她們要扮演自己的本職身份並且做到無可挑剔,要努力維繫現世制度平穩,才能得到現實的容忍和誇耀。這些才女是黃媛介、魚玄機和和泉式部,她們還在時一度苛責作品,死後竟然嫌她們不夠奔放。
藝術創作沒那麼簡單,並不是到處遊歷採風,亂搞男女關係,把自己關在房門裡,倒上一杯威士忌,兩個小時就能夠刷刷寫出小說的。村上春樹寫了一書叫作《當我跑步時我談些什麼》書里說過他的創作觀,他認為寫作相比智力勞動其實更像是體力勞動,體力對於一個作家的影響遠遠超過常人的想像,體力衰退會導致無法長時間集中精力,跑步之於村上更像是一種肉身修鍊,鍛煉自己的控制力,作家的自律並不是自我壓抑的結果,是個體意識的主動選擇,是意識到內心的衝動和外界標準的衝突,主動調整自己的過程。格雷厄姆·格林在寫那本《權利和榮耀》的時候需要服用能夠提神的藥片,最終也因此和妻子離婚;弗蘭岑也因為過於熱烈的藝術創作,導致和父母感情不合最終和妻子離婚,說是妻離子散毫不為過。
對藝術創造懷有感情,無論是天生敏感還是具有超驗經驗靈感,他們藉助筆下的人物對人世千姿百態的面孔進行考察,那些看似衰老的經驗緩慢流動。從現場中提煉尖銳而酸澀的幽默。創作者們的心態是年輕還是老邁的,或者發展開來,他們的熱情來自真誠還是技巧,來自展望還是世故。是想迫切把握未來的少年還是視野變得遼遠的老人,呼著真到生理疲勞的時候,創作者們怎麼面對他們的創作生活,創作已經變成比生命更加龐大的存在,如何面對自己的暮年——創作慾望和熱情急劇消失的時間段。他們不再創作,吸引他們的故事越來越少,對虛構世界的熱情越來越少,強逼自己創作,抑鬱卻不斷自我更新。又對自己創作生活沒有精確的自覺,只好在最後像閉門不出的塞林格一樣,謝絕所有採訪,不讓多餘的筆稿流出。即使是參加過兩次世界大戰和西班牙內戰的海明威,也在打獵、酗酒都無法提起創作熱情時將獵槍塞入口腔里,扣動扳機。我們小心翼翼地揣測一下,那些作家還能在往後不存在的人生里繼續創造出等量的作品嗎?壽多則辱,他們借著老人的眼界看得太過遼遠,一下看到人生的虛無,一下聽到死亡的笛聲。川端康成少年時期爺爺奶奶相繼過世,然後又經歷父母的死亡,對衰老和死亡格外敏感,當肉體衰老到呼出的氣都帶著死亡的酸腐時,只好含著煤氣管把那股酸腐壓下去。而他寫作的作品中不乏那種不是自己的「我」,那是他從自己的厭惡出發出的形象。所以他對他自己的大部分作品懷有一種真實的厭惡,但並不是對其中主角的否定,而是因為在挖掘角色的內部深處看到了深不見底的深淵,由此驚惶地停筆。衰老不僅意味著承受肉體的諸多不便,還要融入一個衰老的整體。所以觀看作家出於嫌惡寫成的作品或許深藏著他最深層的秘密。川端康成立志寫一個永生不死的少女,如果沒有先入為主的道德感,川端康成筆下老人對少女的慾望並不噁心,那些吸引的特質推翻了性愛之情和崇敬之情的屏障,不是年輕的肉體,是象徵意義。
由於嫌惡或沉溺,作家會不知不覺地逾矩。感覺超越理智的限界,破壞形式,讓人在那裡窺見意外廣大的原野。而且,只是『導遊』作者費盡心血的庭園為讀者突然打開了常青藤遮掩高牆的門,瞥見另外的曠野,除了此時再遇不上這種機會。驚慌的作者發覺自己有誤,再不把讀者領到那個門的地方。——三島由紀夫
愛德華·霍普在創作之前的筆記,密密麻麻全是對光線的計算,色彩細微的調配。那種粗礪的寂寥竟然是這樣精心雕琢出來的。西木的小說《冰凍的眼》講的故事一板一眼,但是在揭開真相時又有點羅生門的意思——一層一層由不同的人揭露真相。他們既細心而且耐心,不用扭曲的炫耀來博得滿堂彩。
「葬禮對於上流社會是最棒的事,你不會忘記出席葬禮時自己站在台上的樣子。你必須耐心等候親友們散開來。此時,你可以向家人致以哀悼,一旦所有賓客就座完畢,你拉起送葬者的手,低聲對他們說些安慰的話,也把你的手放在他們肩上,要很可信,比如說:『從今往後,如果你感到空虛,我想要你知道,可以隨時依靠我。』你可以獨自退到一個角落裡,看起來是沉浸於悲痛。然而,還有一件需要靈活處理的事,你要選擇一個看起來孤單,但大家一定都能看見的地方。另外,好演技的要點在於別演過頭,所以基本原則就是:絕對不要在葬禮上哭泣,不要蓋過了親人悲痛的風頭,那是不行的。」——《絕美之城》
一個作家是怎麼開始死亡的?從重複自己開始死亡。而何為文學——在事實和真實之間。
蔣方舟在六歲半聽信了父母的謊言,小學生在小學畢業之前必須出版一本書,否則就會被警察抓走。而蔣方舟的父親正是一名警察,這個謊言的可信度就更真了,於是,蔣方舟在九歲出了自己的第一本書。
童年的時候,我對寫作的認識非常簡單:沒有分別地寫下我看到的一切。所以那時候我全是記敘自己身邊的事情,我的同學,我的父母。因為我個子很矮,我能看到的全是人們膝蓋以下的世界,我就寫我視野里的那些膝蓋和鞋子。
非常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寫的全部是事實,書出版之後,大人們卻認為我寫的並不真實。比如,小學的時候我寫同班的一個女生抱著我,對我唱歌:「我要和你睡覺。」我寫我對自己產生了很大的懷疑:啊!我是同性戀嗎?大人讀到之後,覺得非常吃驚,甚至憤怒。他們想像中的孩子是純潔的、無知的、沒有性別的,怎麼可能會那樣?僅僅是因為和自己的想像不一樣,人們便拒絕相信這種真實。因為事實超越了自己的理解,人們就認為是不可信的。
童年開始寫作的我,就這樣被認定是一個思想骯髒的孩子,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作為作家的艱難。
作家該面對的是,是比自我龐大得多的時代,而不是背過臉去,僅僅看著自己的回憶。生活在變化多端的國度和時代,蔣方舟認為自己並沒有年輕得足以相信它,也沒有年老得有資格為它辯護。在中國寫小說,探索「真實和事實」的中間地帶,是一件非常有挑戰性的工作。
一方面,中國的快速變化已經超過了作家的想像力。中國的現實和作家的想像力同時賽跑,贏的是中國的現實,輸的是作家的想像力。面對現實的時候,常常覺得失望,因為寫不出來,事實遠比想像更有力量。當無法面對現實的時候,作家打算用虛構來消解一切,《1984》帶來的震撼超過任何一部紀實作品。我們喜歡恰恰是真實事物的不真實性,喜歡那種不真實感和模糊感。
在事實和真實之間探索,在充實和空虛之間猶豫,就是創作的魅力。
知識分子
中國文人自古是讀聖賢書,是為了考學,進而做官,所以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但是這種知識分子慢慢向一種方向進發了,不再想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滿足與自己的專業知識,集高貴情操和軟弱無能於一身,這種情操到達人類所能及的最深層次,而同時他又無力將其理想與原則付諸行動,簡直無能到了近乎荒謬的地步。他投身於道德的美善、人民的幸福、宇宙的安寧,但個人生活上卻做不出任何有用的事情。他在模糊的烏托邦夢想中耗費著自己鄉村的生命。他明知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值得追求的,但同時又越來越陷入平凡的泥淖。而我們走出象牙塔,以為後面等著我們的是一個又一個的象牙塔,其實我們一直都在灰敗的天空之下,覺得世界的惡太多了,多到變成一層層黑壓壓的背景,對秉持的善進行拷問和自我懷疑,自認為自己是身在全是瞎子的國度的獨眼龍,無法適應不堪和齷齪,只好戳瞎自己,把世界拒之門外,企圖阻止一切屬於這個世界的灰塵。
米歇爾·奧巴馬在演講的時候說了一句特別出名的話:「When they go low, we go high.(當他們下流的時候,我們高尚。)」,這就是打著寬容的旗號拒絕寬容,知識分子們認為人需要「啟蒙」,他們覺得自己作為精英階層丟失掉了安全感,只有一個脆弱的社會。而特朗普當選,無疑是知識分子傲慢的破產,他們終於可以放下自己的架子,慢慢地坐下來聽聽不同的聲音,聽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知識分子越來越像一個諷刺的稱謂。人們對這個詞有一種情感上的厭惡,認為知識分子是一群智力懶惰的人,只會像壞了的收音機一樣重複「把權力關進籠子」「免於恐懼的自由」,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思考能力。
世界很愚蠢,知識分子很失望,然後呢?知識分子一直以《悲慘世界》里的《Do You Hear People Sing》作為煽情的背景音樂,現在人民真的發聲了,你們卻要傲慢地捂住耳朵嗎?第二種厭惡,是一些人曾經真的相信知識分子能夠解決問題,然而失望了。知識分子提倡絕對意義上的道德:同情弱者,包容敵人,愛你的鄰人如愛你自己。但是人們在實踐中發現,弱者偷自己的錢包,敵人偷自己的錢包,鄰人也偷自己的錢包。——蔣方舟《東京一年》
我們記事的時候連我們對大使館被炸義憤填膺都過時了,一切其樂融融。我們沒體會過一戰、大蕭條、二戰、冷戰高潮等幾次危機。『9·11』和金融危機也沒從根本上改變局面,這種已知世界內的其樂融融在人類歷史上也是不多見的,不能指望它永遠持續下去。
苦咖啡們和我們
避開熱門觀光的地方,只去自己喜歡的地方,相遇即告別,這就是所謂的一期一會。人們的迴避或是說法其實都是對於自我的保護,因為生活的沉沒成本實在是太高了。那些逝去的時間,還有精力的投入,所有的人生選擇都無法挽救,只好找一個合理化的解釋,天真也好,世故也罷,這兩者並不是矛盾的特質,即使出現在同一個階段也不奇怪。
我們是否能夠那些被批評為苦咖啡文學的村上春樹或者卡佛們一道,用漫長的跑步來甩開自己身上多餘的脂肪。具有陶醉的宗教性質的長跑,面色潮紅,全身汗濕,大腦里無論是在集群還是在獨處的時候都能催發出因為宗教的歡愉。那些像是對於受苦的迎難而上,是一種苦修,食物過剩,脂肪過剩的回應,認為充盈和飽和不該由身體的臃腫表現出來。像老輩人看不得我們浪費食物,看不得我們吃了幾片菜葉子半碗飯就撂下的筷子,等我們大一點,長輩就鑽到我們生理的大腦皮層里去,慢慢地在我們吃飯的時候一遍又一遍地給我們催眠,告訴自己,「我」需要熱量、熱量、大量的熱量。由此我們饑荒過後的一代和苦咖啡們形成了涇渭的界限,我們被本能驅使著吸收過剩的熱量,苦咖啡們戒糖戒鹽,戒除一切太過輕易得可以讓自己靈魂出竅的食物。最後發福了了的張愛玲躲在滿是虱子的袍子里大口吃著奶油蛋糕,而村上春樹發了一張面色潮紅、青筋畢露的跑步打卡朋友圈。一邊解放了身體,卻又眷念著肉體的快樂,這是一種緩解焦慮的性感方式。這也是中產階級的覺醒,也是一種逃避的高招,奶粉出了問題,我們去國外買,疫苗不行,去香港打,空氣出現問題了,村上春樹們戴上口罩繼續奔跑,這是社會認識的問題,如果真到了需要推動變革的時候,這也不是中產階級的責任,只管用苦修的方式把自己練的百毒不侵、水木清明,藉助因為運動產生的內啡肽給自己半真半假的愉悅和麻醉。
我們因為貪圖美食、浪費一小塊橡皮而自責,努力地活出一種小心翼翼的姿態,柔和、正直、忠於自己活著,我們害怕自己無法好好管理自己的情緒就像無力捍衛社會的美好一樣。我們想像自己活著的姿態該是個什麼樣,無法愛自己生活的世道,也無法改變,難道是在恨它?勉強自己愛它、順從、奉承它還是諷刺它?
在正直的人群中正直
在污濁中污濁如果可能須以羸弱之身在鈍痛中承受人類所有的苦難。——奧登
想來我們只是換了一種躲避的方式,徹底退回到冬日的陽光、睿智的交談、忙碌的閱讀、甜膩的情話中去。有那麼一瞬間有種幻覺,牆像熒幕一樣,只要不盯著看,裡邊發生的一切就和真實的生活無關。怎麼融入生活呢,尤其是在不熟悉的地點,像是一幅流亡者景觀,而自由社會的人看我們,就像是看待鄉村的粗俗和愚昧,像是帝國主義對野蠻部落的好奇。
漫長的假期
伊坂幸太郎有一部小說叫作《餘生皆假期》,碰上這樣的生活。沒有壓力、沒有任務也沒有目標,生活在喪失了真實感的社會之中。但是我們自知這種生活短暫而不真實,思考變作徒勞,於是放鬆自己到了麻木的也不知道。地鐵擠滿了疲憊的職場新人,家裡有一肚子無處施放的不滿和蓄勢待發的爭執,但是又那麼沉默,大家默許這種沉默。
天神命令男神伊耶那岐命和他的妹妹女神伊耶那美命去造日本這個漂浮著的國土,並且給了他們一根天沼矛。兩個神站在連接天和地的天浮橋之上,杵下長矛,不停攪拌著海水,從矛尖上滴下的海鹽很快堆積成了一座島。這島就是淤能碁呂島。
兩個天神降臨到這個島上,在島上立起一根天之御柱。伊耶那岐命問他的妹妹:「你的身子是如何長成的?」她說:「我的身子都已長成,但有一處未合。」伊耶那岐命說:「我的身子都已經長成,但有一處多餘。我用自己多餘之處來填塞你的未合之處,如何?」兩人約定繞著天之御柱奔跑,一個從左,一個從右。相遇的時候行房事。等兩人依照約定相遇時,他們像初次見面那樣客套。伊耶那美命說:「啊!真是一個好男子!」伊耶那岐命說:「啊!真是一個好女子!」伊耶那岐命卻說:「女的先開口,恐怕不吉利。」但兩人還是忍不住交媾起來,不久生下了一個殘疾兒,讓水沖走了。——《古事記》
充滿著性暗示的象徵滿滿地充斥在古老的、荒誕神話故事裡,起源與性有關,談起來就無所忌諱,我們也敢告訴別人,自己的心愿就是當「家庭主婦」,絲毫不願意一直被社會期許的一樣去選擇冒險的路途,坦然面對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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