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純潔不要污

前言

忘了是哪個老師跟我們說過：「人就是他吃的東西。」所以看書一定要慎重，你要知道，你看的書決定了你的思想和氣質。我一直很認同這句話，但是似乎最近更深刻感覺到這一點。因為好像看《明星大偵探》看多了，一直有要開車的衝動。

好吧，其實是很早以前就特別想談這個話題。好像在中國唯一一次進入世界盃的那一年，足球寶貝也成為大家關心的對象。有一次同宿舍的人就談起足球寶貝，然後我說：「爭什麼足球寶貝，每個給一個足球就行了嘛。」——好吧，這是一個非常冷的笑話，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的舍友聽了之後呆看了我十來秒，之後帶著憐憫的語氣跟我講：「你知道什麼是足球寶貝嗎？」

我，一個中文系的。你究竟是對學中文的有什麼誤會啊？我們學中文的……要努力證明自己有開車的能力和資質，這真是一件很怪的事。

少年情懷

……學中文的男生好像一直明顯的比學中文的女孩子浪漫。記得那時候我們開學沒多久，男生邀請我們女生這邊去男生宿舍玩。我們一共三個女生宿舍。也不知道那天為什麼，好像誰說隔壁兩個女生的宿舍在賭氣，然後我們宿舍率先前往。我們到男生宿舍門口，忽然就看到男生在宿舍前站了兩排，每個人手拿著一隻玫瑰，在那歡迎我們。看我們進去先是驚喜：「哎你們來了。」然後就開始不對：「怎麼人那麼少啊?」記得嫻說：我們先來的。然後女生稀稀拉拉一下來一個一下來一個，男生臉上的表情崩掉了。——後來才知道，其實男生原來設計得好好的，非常浪漫的一個場景：當我們所有女生二十多個人穿得美美的出現在男生宿舍面前的時候，他們會一起捧著漂亮的玫瑰花出現在門口，歡迎我們，這麼富有儀式感的畫面，可惜被女生的小性子和小心思給打亂了。之後他們就完全搞不清楚，接下來再有新的女生出現要怎麼辦。而且，他們很多人期待的女神，唐悅之類的，根本不在出現的第一批啊摔，那之前的百般殷切不是白送了。所以，在第一次心情崩塌之後，好像那種全然的喜悅很難再重頭撿起來。大家全程掛著禮貌的微笑尬聊。

在這次尬聊中，我們的大學生涯開始了。

大學時候雖然分小班，其實全年級是一起上課的。所以理論上兩百號人我們都知道。大學的第一個七夕，有男生捧著花出現在宿舍樓下，旁邊還跟著一個人似乎是在給他鼓勁的。看到我路過，好生高興：「你可不可以幫我把這束花送給李慧？」「哦，好啊。」我接過花，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一臉的嬌羞，我點點頭沒等他多說什麼，噔噔噔的上樓直奔一班李慧的宿舍：「有人送你花。」她接過：「好的謝謝，他說了什麼嗎？」我想了想：「沒有。」我好像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三年之後大四，我和李慧同一個宿舍。她有天問我：「當初讓你送花的人是誰啊？」「他沒留卡片嗎?」」沒啊，所以才問你啊。」什麼？這樣說那兄弟白送了那麼漂亮的一束花，他不會白痴到沒寫卡片吧？難道他以為我會告訴李慧他是誰？我是有名的臉盲，直到畢業的時候也沒把班裡的人認全啊。內心默默的為他哀悼。他該不會是因為送出那束花沒迴音就撤退了吧？其實他長得不錯啊，難說就成了呢。

躁動青春

有次好像是請了誰來講禁片。那位老師是負責影片審核的。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世界上有這東西，可男生懂。然後提了個問題：「老師，你們每天看那些片是什麼感覺？」啊，哪些片？我們還是沒懂。老師回答：「你們就是看得少，其實你們要是連續看的話，就發現，那東西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男生一臉的不屑：「撒謊。」

張西寧老師有次上課的時候說：「你們啊，別老是看那種（帶顏色）的書。你們看書要有品味。我現在看到的最美麗的關於性的描寫就是：《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低下有人在低語：「他太裝了，他這個年齡看什麼《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他這個年齡看的啟蒙書難道不應該是《少女之心》？」「什麼是《少女之心》？」另一個問，我內心默默的想起現當代文學地下文學那一部分，手抄本。果然一個人就給另一外一個普及了地下文學這一塊，兩個人順便發起得意的「日日」的笑聲。哦，我好像有幸見識過這本大名鼎鼎的地下小說，在我舅舅的柜子里，那年我七歲。然後看了一頁多，心想：什麼鬼。脫個衣服寫個半天，還要人家脫，你手有問題嗎？我們隔壁家三歲的小朋友洗澡都能自己脫衣服了。舅舅什麼眼神看這種無聊的書。——聽著他們的談話，忽然有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得意感。

謝天謝地，我不算早熟。不然七歲的小朋友真的可能會留下陰影呢。其實真正意識到自己看了小黃書可能是初中的時候吧。我爸爸的學生放假的時候把東西寄放在我們家。裡面有一本日本的小說。我看了兩頁覺得：這個書有問題，我要消滅它。然後把書撕兩半直接丟家裡的衛生間里。結果衛生間堵了。我爸爸掏完那些紙很氣憤的說：「你們能不能不要把書扔到廁所里啊？」我現在想那孩子真可憐，他在老師家寄存了一本小黃書，然後那書不見了，他是要問問老師那書的下落呢還是要努力的壓抑內心的心疼和惶恐？

張西寧的課之後就跑到圖書館找《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看英文版。正皺著眉頭翻著，有人從我背後一拍，把封面一撩：「啊，我就知道會有人來看這個。你好聰明哦，看英文版。放心，我不會出賣你的。為人坦率一點，我去看看中文版那邊怎麼樣。看看都有誰來看。」我能說我純粹就是懶，永遠希望一舉數得，只是想看了小說又順便學了英語？可惜我不能理解歪果仁的戀愛觀。為什麼要沒完沒了的搞婚外戀和三角戀啊。硬是沒撐過五頁，沒看到老師所講的精彩時刻。小時候看爸爸的政治書，有一段是這樣寫的：「資本主義社會的一夫一妻制不是真正的一夫一妻制，我們社會主義的才是。他們所謂的一夫一妻制是靠婚外戀和偷情的方式補足的。」——從看的很多西方的小說看還真不能說它講的是錯的。比如張老師推薦的這本，比如巴爾扎克的小說，比如……好多啊，現在忘了。

有一天，我們宿舍的某個聰明絕頂永遠走在前沿的妹子忽然說到：「我們這個年齡了，也該看看一些東西了。」啊，是這樣嗎？於是，先問問一直躲著在偷看小電影的鐘妹妹。鍾妹妹淡淡笑笑：「我看的這些東西太重口味了，不適合你們。我以後再給你們找合適你們看的吧。」十來年之後，才猛然醒悟過來，她當時看的東西，有個名字叫「gv」。不過她答應給我們找的一直也沒找，於是宿舍人員決定自力更生。終於，還是去租片的地方租到了一張碟。我們走在時代前沿的聰明妹子嚴肅的說：「這個片最後一個場面據說有幾百個人的大裸體的場面，大家為藝術獻身，很大的一個畫面。」大家嚴陣以待，團團圍成一圈。屏住呼吸，開始看。感覺……故事情節不連貫啊，然後，也沒有什麼美感，不知道它在講什麼，剛開始也沒什麼特別暴露的場景，後來稍微什麼一點，一個妹子忽然捂住嘴乾嘔，然後跑到陽台狂嘔。後來跟別人講的時候，那些人大笑：「這口味也太輕了吧。」好吧，鍾妹妹這樣看來，確實是為我們好，如果她平時看的給我們看，不知道會不會吐倒一片。——其實那個電影講什麼，完全沒有任何印象。我中間瞄了幾眼，還沒怎麼看，就看到舍友狂嘔了。不過電影根本沒有什麼為藝術獻身的大場面。不過後來後來想想當年她要借的難道是法國電影《香水》？不過這樣時間就好像不對。最後大家總結，這是一次失敗的租碟經驗。

再後來，看看邱淑芬的電影就好像有美感了好多，適合我們的口味。雖然都是刪減版。被驚嚇過，也滿足過好奇心，看片的經歷到此為止。後來就各種去追言情小說和漫畫了。

污師要從基礎培養

哎，作為中文系的學生，說起來，很多比較克制和沒那麼克制的描寫，我們還是多少看過的。當然，後來我認識一個學比較文學的，看得比我們狠得多。不過，現實生活可能還是遠遠超越我們的想像。後面我們開了一個課叫：民俗學。民俗學裡有民間文學的部分。老師就講到採風時候看到的事。嗯，作為一個純潔的寶寶，那些故事我不太記得了，何況老師也不可能在課堂上講太多。就記得一個民歌，你們感受一下畫風：「大姐長得漂漂的，兩個——翹翹的。有心上去摸一把，心裡有點跳跳的。」所以他們說陝北民歌「白花花的——」那是完全有可能的。很多原生態的民歌如果沒有經過加工，不見得那麼的適合呈現給大家。還有一些民俗，當然是多少經過一些美化或者說凈化的解釋，比如有次我們到民族博物館，講到繡球。一個專家給領導做講解，就說：「你們看繡球，它講裡面裝的是草籽。表示生命啊美好的祝福啊之類。其實根本不是這回事。因為那個時候的婚戀關係沒有這麼的嚴格，類似於走婚的那種。到那個時候對歌，看上了就野合，繡球里裝的是避孕藥。」——當然這是一種說法，肯定有人不持這種看法。只是想說明，有些民俗是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像的。

……時間好快，轉眼幾年過去了。一晃眼，居然我們就畢業了。

當滿腹浪漫情懷遇到不解風情，該怎麼辦？

我們的畢業旅行是去北海。大部分女生還沒上車的時候，男生一早就坐到車裡了，先上車的女生好生氣：「那些男生怎麼那麼自私，一個人佔兩個位置還佔前排。」她這一說，大家紛紛在心裡譴責那些男生：」自私鬼。」然後一個個抱著包非常氣憤的噔噔噔走到車的最後面的位置開始坐。最後的結果就是男生坐滿了前車，女生坐滿了後車。一車的氛圍都很怪，還好，最後還是被出遊的愉快代替了。

很久之後才知道，原來男生當時商量的是：每個人佔兩個位置，一個留給女生，那樣每個男生照顧一個女生，剛剛好。看看誰會坐在誰的身邊呢？誰比較受歡迎呢？誰和誰比較有緣分呢？會有女生爭一個位子嗎……

原來是這樣的嗎？原來居然是這樣嗎？所以原來曾經可能是一個很浪漫的畢業旅行嗎？你們真是滿肚子七彩的肥皂泡，永遠可以想出這麼令人意外的點子。可是奈何你們慫啊。原來中文系的女孩子老是被外系的追走是有理由的啊。可惜從大一的玫瑰花開始到大四畢業旅行刻意空出的位子，拋的這麼好的媚眼都明珠暗投了。我忽然想起那個讓我幫他把花拿上去給心中的女孩子，卻不知道是忘了還是不敢留自己名字的男生。也許這就是青春吧，青澀得讓人感嘆。

那年我們18歲，然後我們22歲，現在，十幾年過去了呢。偶爾還記得那片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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