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要不要學素描？----我學畫之路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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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時間，隨著公眾號文章的傳播，我對兒童美術教育的理念得到了越來越多厚愛我的朋友和家長的認可支持，有不少家長朋友在後台和微信諮詢關於孩子學素描的問題，儘管幾個月前我寫過一篇《素描有毒》的文章，但覺得還是有必要進一步再深入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先說一下我小的時候學畫的故事吧：

我的童年，上世紀七十年代，是在山西的一個農村度過的，我從小就特別喜歡畫畫，(奇怪的是我們家上下幾代包括親戚朋友沒一個和畫畫沾邊，)

那時我最大的樂趣就是拿筆把父親的書塗個亂七八遭，書里只要有空白的地方必然會被我畫滿各

種古代武士和解放軍戰士（不是成心搞破壞，是沒錢買紙）。

沒有老師，沒有書籍，更沒有培訓班，就這樣我就一直胡亂畫到初中。

初中的時候，全家搬到了太原城裡，知道了城裡有個叫少年宮的地方，在那裡可以學畫畫。

然而家裡沒錢，我連少年宮的門都沒進去過。

初中學校發的中學美術課本成了我第一本學畫的專業書，我把書里的幾乎每幅畫都照著畫了一遍。我不知道什麼是素描，什麼是國畫，更不知道什麼是油畫，就是憑著興趣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亂畫。

有一次，母親從一個畫廣告牌的地方給我撿回來十幾支用剩下的油畫顏料，我如獲至寶，興奮地用這些油畫顏料在紙上臨摹了十幾幅國畫，顏料里的油把薄薄的紙浸染的污漬斑斑，可以想見是什麼效果！不過這一點也沒妨礙我的熱情。

就這樣樂此不疲稀里糊塗地畫到了高中。

幸運的是，高中有個美術興趣小組，我總算找到了組織。美術組的十幾個個同學都是從小在少年宮學畫的，看著他們畫著石膏幾何體和石膏像，看著他們在畫架前瀟洒地排著整齊漂亮的線條，我就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野孩子走進了大宅門一樣，傻眼了！

我也學著他們把鉛筆削的尖尖的抓一把在手裡，吃力地往紙上排線條塗調子，然而卻總是畫的烏七八糟，信心受到挫敗的我連鉛筆都不想用了，後來別人無意中給我一盒炭精條（一種比較粗的類似單色色粉筆的素描工具）令我如獲至寶，畫什麼都用它了（實際上不適合初學用）。

一直到現在，我畫素描都很少用鉛筆。

總也排不好線條，畫不好調子，令我很沮喪，後來我乾脆不畫石膏像和幾何體都了，直接畫頭像，很快，我找到了感覺，進步越來越大，畫的越來越好。

就這樣，不會用鉛筆，不會排調子，沒畫過幾天石膏幾何體和石膏像的我以全國第三名的成績考入天津美院繪畫系，畢業工作幾年之後又以全國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中央美院版畫系，成為版畫系當年唯一的公費研究生（我們那屆版畫系只招了兩名），而版畫系的素描是美院公認最強的

這是我幾年前畫的素描小品

講這個我親身的經歷，我想說明的是，不要把學習繪畫理解成機械的程序式學習，不是一定要學過素描你才能畫好畫，也不是一定要畫過幾何體石膏像才算是學過素描，素描的本質不是外在的套路招式，而是對形象形體的深刻感受和理解

很多人並沒有真正深刻理解學習素描的內在意義，僅把它當作一種表面的形式，或一個機械的過程，大量的時間耗費在按部就班的套路招式上。

看看書店裡千篇一律的美術高考素描書就能感覺到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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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家長和孩子認為只有開始學素描了，才算是正式的專業學習了，都急於告別他們的兒童畫時期

然而，繪畫的底層建設卻是來自於多方面的因素

其中，藝術的感受力，或者是藝術的直覺能力是其中重要的基礎（我們說的畫畫的天分）

而這種直覺能力是需要有一個足夠長的時間滋養和發酵的

兒童時期（5到12歲）是基本以感性思維為主的階段，這個時期也是充分發展他們感性思維，培養他們繪畫的直覺力和藝術天分的最佳時期，這個時期過多理性的干預本質上與他們感性發展是相悖的，不利於充分滋養他們的感性直覺。

上文中我的學畫經歷，正是由於無意識地經歷了較長時期的自由野蠻生長的感性時期，保留了較好的感性直覺力，才在後來的學習中後來居上，

而這種感性的直覺力才是真正讓我受益終生的。

我們現在現行的素描教學大部分是非常理性的程序化教育，尤其是在少兒美術班中，很多方法機械僵化，缺少對素描本質和寬度的理解，局限在教孩子比例，透視，光影，色調等偏重理性的機械層面，與孩子這個年齡段的理性認知和內在需求有很大的錯位，且不說枯燥乏味容易讓孩子失去興趣，即便是孩子喜歡，也很難產生良好的效果，而其負面的作用卻容易在這種機械重複的排線條，塗調子的過程中漸漸磨掉他們鮮活的直覺感受力

而且，不少培訓班連寫生也懶得搞，直接讓孩子照著基礎素描書的步驟圖機械地打稿子、分體面、塗調子，其實孩子根本不知道也理解不了這些體面和光影色調的本質意義

這顯然是拔苗助長，得不償失的行為

近些年，我一直在中央美院教留學生預科班的素描課，這個班裡有外國學生，也有不少有外國籍但在中國學習長大的中國學生。

有個鮮明的對照是：起初的時候，中國的學生畫的比外國學生普遍都好很多，因為他們之前基本都在培訓班系統學過幾年，而外國學生很多一點基礎都沒有，但幾個月後，外國學生進步很大，不少人明顯超過了中國學生。

這是因為這些外國學生沒有任何專業基礎和理論知識，也沒有任何先入為主的套路方法，完全是靠本能和直覺入手，在一段時間系統學習以後，很快就會爆發出後勁，而反觀以前有過基礎學習的中國孩子，他們的直覺能力在以前的學習中被或多或少地抑制和掩埋了，更多是概念的堆砌和習慣性的套路，進步起來反倒更吃力了！

參加過美術高考，尤其是考過中央美院的考生可能有這樣的體會：有不少畫過很多年，感覺基礎很好的考生，甚至所謂的畫霸，往往考的成績很差，而有些學了時間不長的考生卻考的很好。

不少考生不服氣，其實他們不理解像中央美院這樣的學校更注重的是學生的靈性（藝術感受力）！這種藝術感受力不是外在的套路和技巧，是內在的一種潛質。

就如武術里的內功和外功一樣，內功難練，也不容易看到成效，招式套路容易學，見效也快，但真正有用的是內功。

令人擔心的是，大多地方，無論是高考班還是少兒班的素描教學大多注重的是招式套路化表面化的外功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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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客觀事實是，當孩子到了十歲以後，有了客觀表現（寫實）的內在要求和願望，也就是說他們進入了自我否定期：一方面他們覺得以前那種兒童畫的感覺有點幼稚了，需要所謂專業點成人化的東西滿足他們告別童年的心情，另一方面，他們有了一定的理性思考的能力，不滿足於兒童時期的純感性表達。

所以，去學素描就是他們內心要求告別童年的象徵之一，在某種意義上說，素描成為了兒童畫和所謂專業畫的臨界點。

他們這種心情就好像八九歲以後的女孩渴望穿漂亮的高跟鞋一樣，心情可以理解，但能真的讓她們每天穿著嗎？

如何引導他們在這一時期接受正確的素描教育是一個需要認真思考的問題，我們在以後的文章中做深入的專題探討，不妨換個方式看素描。

老潘，一個中央美院畢業的碩士，

中央美院的任課教師，

一個非著名畫家，

一個十歲孩子的父親，

一個教了二十多年繪畫的美術教師，

願意把他多年的心得體會和思考與大家分享，

希望得到您的支持，

我們一起藝術！

作者微信lgpan1970

微信公眾號《一起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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