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神仙的口嚼酒你喝得慣嗎?

如果用現代人的目光來看,這種釀酒的方法確實有點——重口味……

在電影《你的名字》,女主角宮水三葉和妹妹宮水四葉的身份,都是當地「宮水神社」的巫女,要承擔祭祀的任務。那你一定記得這個畫面:

電影《你的名字》中三葉正在製作口嚼酒

通過沙耶香和敕使之口,我們知道了,這是在現場製作獻給神明的酒——口嚼酒。把自己嚼過的東西再吐出來,還要敬獻給神明!這不是間接讓神喝自己的口水嗎?所以,片中吃瓜群眾的表情,是這樣的:

電影《你的名字》劇照

如果用現代人的目光來看,這種釀酒的方法確實有點——重口味,但是正如電影中敕使所說的,這是一種十分古老的釀酒方法:要先將大米、玉米或者其他穀物蒸熟,再經制酒人嚼碎後吐進容器內封存,口嚼酒就大功告成了。

為什麼要有「咀嚼」這個神秘的程序呢?

這是因為人的唾液中含有唾液澱粉酶,可以分解穀物中的主要成分——澱粉,從而獲得葡萄糖;當葡萄糖接觸到空氣中的酵母菌之後,才能轉化為酒精,繼而得到可以直接飲用的酒。

口嚼酒的最終形態

世界的口嚼酒

從電影中我們知道了口嚼酒與日本的淵源,事實上,並不僅僅局限於日本,這種原始的釀酒方法在世界範圍內都曾出現過,甚至在某些地區一直被保留到現在。

【台灣】

在亞洲,我們現在了解到的是日本仍然保留著口嚼酒的製作方法,但事實上,中國也有著悠久的口嚼酒歷史。

清人黃叔璥的《台海使槎錄》中記載了我國台灣地區口嚼酒的傳統。「未嫁番女口嚼糯米後,藏三日,略有酸味為曲,舂碎米和曲置瓮中,數日發氣,取出攪水而飲,亦名姑待酒。」這裡強調了製作口嚼酒的人必須是未婚的處女。

關於台灣的口嚼酒背後,還深藏著一段悲壯的故事。

1930年,日本佔領下的台灣島上,一名日本警察因為嫌棄當地人的口嚼酒而引發衝突,繼而導致了當地土著人對日軍的集體反抗。土著部落與日軍展開激烈交戰,終因寡不敵眾而失敗。最終土著頭目莫那·魯道自殺,參與行動各部族幾遭滅族,數百原住民於高壓情勢下集體自縊,餘生者被強制遷至川中島(今清流部落)。

這便是震驚世界的「霧社事件」,也是電影《賽德克?巴萊》的創作來源。

電影《賽德克·巴萊》劇照

【落雅諾馬馬人】

在綜藝節目《侶行》中,還展示了位於南美洲亞馬遜叢林的原始部落雅諾馬馬(Yanomami)人的口嚼酒。

當地人用河水把木薯煮熟,捏碎之後由全村婦女放在嘴裡咀嚼,然後吐進容器中封存一段時間,就變成了略帶酸味的一種「飲料」。

《侶行》中正在製作口嚼酒的落雅諾馬馬人

這種利用全村女人的口水做成的飲料,被當地人用來招待客人,不喝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而且據喝過的人說——味道非常好。

《侶行》中品嘗當地口嚼酒的客人

【秘魯】

秘魯最著名的奇恰酒(chicha)也是用這種方法製作的。

奇恰酒一般是家庭式製作,而且只有女人才能釀造,她們將玉米粒在嘴中嚼碎,然後放進容器里進行發酵。之後可以加入當地的肉桂、茴香、青葉蒿等香料,用木柴燒火煮大約10個小時,再倒進鋪著乾草的奇恰酒籃過濾到陶土罐里,自然發酵兩天。

秘魯的奇恰酒

口嚼酒的歷史淵源

在口嚼酒的製作過程中,咀嚼的主要原因在於唾液中含有的能夠分解澱粉的酶。但顯然,先民們是不可能知道「唾液澱粉酶」「酵母菌」「發酵」等術語的,可是口嚼酒卻在這樣一片混沌之中實實在在地誕生了。

我們可以推斷,在缺少釀酒技術以及酒麴等釀造輔料的情況下,某一天,先民們突然發現,經過咀嚼的穀物在放置一段時間後,變成了一種味道誘人的液體,飲用之後還有令人興奮的功能,於是口嚼酒,便這樣誕生了,並被作為一種古老的傳統保留了下來。

在沒有成熟的釀酒技術,以及酵母菌等制酒輔料的遠古,人們通過嚼食穀物的方法創造了一種令人心曠神怡的飲品,因此「口嚼酒」不僅不噁心,事實上代表了勞動人民的智慧。

但人們也曾賦予了口嚼酒另一重文化內涵。

縱觀各個地方的製作口嚼酒的規則,可能使用的原材料有不同——粳米、玉米、木薯等,操作主體的身份有所不同——處女、女主人、絕經的老婦等等,但幾乎都遵循著同一個原則:那就是制酒人必須為女性。

制酒的女性不斷將嘴中嚼過的穀物「吐」入容器中的動作,像極了女性妊娠以及餵養嬰兒的過程。在生產力還不發達的時代,生命的孕育是十分神聖的,口嚼酒是先民對生殖崇拜的物化。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口嚼酒會被用來招待貴客,甚至是敬獻給神靈。

想到一種酒裡面有某個女人的口水,你一定覺得難以下咽。但面對三葉的「口水」,立花瀧卻毫不遲疑,一飲而盡……只能說是真愛吧……

所以人家脫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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