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第一百三十節·很想簡單的聊聊天

敲門聲很穩，三聲以同樣的速度漸次響起。

說明來人有一隻極穩的手。

當三聲敲門結束，門已被推開。

博望侯甚至沒來得及考慮敲門者是誰，就看到了不請自來的訪客。

他沉下臉，語氣不太好：「你的事情辦完了？」

讓他更不愉快的是手下人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守在門外的侍從，竟連一聲通傳也沒有就放這人進來。儘管都是自己人，但怎能沒了尊卑，亂了規矩？

進來的是一個眸子細長的男人，他隨意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去法外之地辦事，這麼點時間，還不夠趕路的。」

他的聲音很平靜，言語很隨意。

但鄭海波卻眯起了眼睛，因為他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對他失去了往日的敬畏，不再畢恭畢敬。

「那你留在這裡做什麼？」

「去法外之地抓人，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絕無可能。我累了，也倦了，不想等，也不想走了。」

鄭海波從鼻孔里呼出粗氣來：「鄭七，你知不知道，當一條狗不再聽話，我會怎麼處置他？」

「那您給我講講吧。」鄭七說。

他靠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陷入柔軟中，「我真的很想跟您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聊聊天，哪怕只是聊怎麼殺死一條狗，又或者是怎樣烹飪一鍋狗肉。」

「哪怕那條狗是我。」

他用那雙細長的、讓鄭海波尤其厭憎的眸子看著他，眸中隱有晶瑩：「我真的很想啊，父親。」

鄭七的聲音很輕，但就像一聲驚雷，將鄭海波所有的情緒都炸起。

「放肆！」他怒喝道：「誰允許你這麼叫的？」

鄭七隻是用一種悵然若失的語氣道：「您了解我，聲音再大也不會有人進來了。」

鄭海波雄獅般憤怒地站起：「好狗膽！你想做什麼！」

但一柄插在他心口的匕首將他重新按回了沙發上。

鄭七幾乎是瞬間彈起，出現在鄭海波身前，以無比精準和快速的手，給了鄭海波致命的一擊。

「我想跟您聊聊天。」他靠近鄭海波的耳邊，「難過的是，您不想。」

鄭海波雙手仍保持著按在沙發扶手上的姿勢，他甚至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抓住心口的那隻匕首。

在這個瞬間，他想明白了一切。

但他仍倔強地挺直著脊背，用盡最後的力氣：「我從未承認過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因為他將死在今日，不再有以後，而鄭七永遠得不到他的承認了。

鄭七隻是以前所未有的認真看著他，認真說道：「我不需要您的承認，我身上流的血液足以證明一切。」

鄭海波圓睜著雙目，挺直著背脊死去。

這位不肯服輸不肯後退，永遠像他二十歲時一樣勇於搏命的鬥士，在一個普通酒店的普通沙發上，結束了他的一生。

或許這個酒店房間也不算普通。

鄭七走出房間，輕輕地帶上房門。

門上金屬銘牌烙刻著房間號。

這是1705室。

鄭哲曾死在這裡。

……

……

楚謳每天除了與唐正、張越的切磋，就剩下陪周小鹿了，當然還有師傅的教導和真龍的咆哮。

誤會解開後，周小鹿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經常來找他。

或在圖書館一起看書，或在學府里散步，或就在天台閑聊。

也沒有做什麼特別有趣的事情，也沒有去什麼特別有意義的地方。

但給人一種特別舒服的感覺，讓楚謳在趙老和真龍的雙重壓榨下得以鬆一口氣。

楚謳發現，周小鹿特別喜歡天空。

每次開始凝望天空的時候，她就會停止嘰嘰喳喳，安靜得像一朵柔柔的小白花。

「書獃子，給我講故事吧。」

也不知什麼時候起，周小鹿對他的稱呼就慢慢變成了「書獃子」。

楚謳習以為常地點點頭：「想聽什麼？」

彼時他們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里，午後的陽光懶洋洋的。

周小鹿雙手貼在桌上，小臉靠在手上，眼睛看著窗外的天空，「說說九魔吧。」

九魔的故事，據說是自舊紀流傳下來的傳說。

楚謳讀書頗多，也找到過一些歷史的線索，但也沒有哪一本可靠的史料佐證過這種傳說。

傳說中，孤懸西北海外的不周山，是通天之柱。它撐住了蒼穹不墜，有著無窮的神妙。更有甚者，說它直接通向無盡光明的神國。

而九魔曾是人族最強的九個武者，他們將靈魂賣給了魔鬼，從而獲得強大的力量。他們殘忍、暴戾，無惡不作。最終無止境的貪婪蒙蔽了他們的眼睛，他們竟將目光投向了神國。

他們建造了人族歷史上最強大的戰船，駛出西北海外，尋到了不周山。

在不周山與降臨的神族發生了驚世大戰，據很多典籍記載，當時世間各地都有異象。

九魔理所當然的伏誅，但他們的最後一搏，卻也撞倒了不周山。

從而終結了舊紀元。

這個傳說有太多難以圓轉的地方。最難以自圓其說的點在於，天柱塌了，這個世界怎麼還存在著？

因此楚謳只是當神話志怪故事在講。

「你知道么？小的時候，父親就經常這樣給我講故事。」周小鹿呢喃著，聲音越來越低。

在午後溫柔的陽光里，她趴在桌上，安靜地睡著了。

楚謳講著講著，聽到旁邊已經傳來了勻稱的呼吸，不由得搖頭失笑。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周小鹿嬌俏的側臉，在陽光下有一層細細的、好看的絨毛。

烏黑的秀髮扎了起來，露出她小巧可愛的耳朵。

事實上這是楚謳看得最清楚的地方了，晶瑩剔透，白里透著粉色。

她雖然看起來就像個小孩子，但其實相當懂事。每次來找楚謳都是在他修鍊結束後，絕不會讓人覺得麻煩。

楚謳會心地笑了，隨手解下外套，輕柔地披在周小鹿身上，以他現在的控制力，這個過程中絕不會對她造成絲毫驚擾，不會打斷她的睡眠。

他取出一本書來，靜靜地翻開。

或許這個午後的陽光過於溫柔，他的心裡也生起淡淡的暖意。

PS:

1、昨天969贊，我心情好，四捨五入算一千好啦。欠更兩千字。

2、昨天說敲門的是鄭七的那位請你站出來！給你鼓鼓掌。

3、故事裡的史料啊、書籍記錄啊、傳說啊什麼的，都是有用的，大家可以關注一下，對解密這個世界的完整性有幫助。

5、最後，房間是1705。我個人很滿意這個小細節。這是博望侯對鄭哲無聲的愛啊。你們體會不到我就會很失落噠~

愛你們~

修訂版，

起點鏈接：《永夜與黎明之歌》_情何以甚著_科幻_起點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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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情何以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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