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社會的反恐戰爭,為何不可能成功?伊斯蘭的兩面性

從上文《馬基雅維利看世界:反恐為何如此困難?》得知,反恐的關鍵在於伊斯蘭社區的有效治理。那麼,怎樣才能實現在伊斯蘭社區的有效治理呢?

要想做到這一點,就需要從群眾政治的角度去理解伊斯蘭教的政治特性。

與任何軍事化的宗教一樣,伊斯蘭教有兩個有趣的政治特性:

在世俗社會體系下,伊斯蘭教具有強大的擴張性和壓迫能力。她能夠以極低的政治成本動員成千上萬的信眾,以堅強的政治意志連續不斷地發動群眾運動,劇烈提升世俗政府的管製成本,從而懾服世俗社會脆弱的基層政府(往往只有幾十人編製,如果你認為是「兩少一寬」導致了執法退讓,那隻能證明你並不了解群眾政治和政府執法),形成事實上的「無政府」社區;她能夠以龐大、牢固、持久、可靠的群眾組織能力掃蕩單個的世俗成員,並讓一切世俗類的烏合之眾(社團、黑幫)在其面前相形見拙,從而憑藉組織力輕易凌侵沙化世俗人員的利益。因此,在世俗社會裡,作為低成本、持續性的群眾運動,伊斯蘭教對政府的權威和世俗個體的利益構成潛在威脅。

法國國內穆斯林社區逼退當地警察,形成事實上「no—gonze」;英國羅瑟勒姆鎮的穆斯林社區性侵當地世俗白人女孩,無人敢於反抗;比利時的莫倫比克形成眾所周知的販毒、制槍窩點,即是如此。

與之相反的是,在宗教社會體系下,伊斯蘭教則是社會無可替代的政治穩定器。通過灌輸對《古蘭經》的虔誠,伊斯蘭教能夠使貧窮的中下層穆斯林老百姓在面對毫無希望的生活時,脫離冰冷的現實環境,從宗教中獲得足夠的指望和慰藉;神權領袖們能夠輕鬆地通過宗教的本能道德約束力,捆住潛在失意者的反抗之手——這也是阿拉伯之春中極度貧窮的伊斯蘭原旨主義國家能夠保持穩定的關鍵原因,這同樣是阿拉伯之春只波及世俗穆斯林國家的原因(沙特、巴林作為遜尼派統治的國家,部分地區也發生了什葉派起義)。

事實上,先知穆罕默德的偉大和天才之處,恰恰體現於伊斯蘭教的兩面性:在政治上,伊斯蘭教既是一柄成本極其低廉、行動極為高效的組織學說,這使其能夠成為野心家們奪取政權、攻略四方的政治利劍;同時又是一套長期、可靠、有力的統治民眾的意識形態,能夠成為統治者們長治久安、麻痹國民的魔力權杖。很少有一種意識形態,在革命和統治上同時取得成就,單就這一點來看,古蘭經的成功足以讓其他任何意識形態黯然失色。

因此,理解了伊斯蘭教的政治特性,就能夠預見到世俗國家的傳統反恐措施必將走向失敗。

世俗國家如果試圖打敗恐怖主義,就必須樹立基層政府在伊斯蘭社區的權威,以實現基層政權的有效治理。這意味著世俗政府的政策目標在於:必須使得基層政權具有足夠的力量,去對抗伊斯蘭社區的群眾兵團,或者使得基層政權擁有足夠的民眾親和力,與伊斯蘭教爭奪對穆斯林民眾的影響。

然而,一個殘酷的政治現實往往被忽視:伊斯蘭教的組織力和影響力源於信眾們發自內心的本能熱情,她政治力量賴以維繫的成本是極其低廉的,永遠不會枯竭;而政府增強世俗基層政權威懾與親和力的措施,則需要不斷耗費昂貴的軍備或輸出無盡的財務,雖然看起來震撼,卻難以持久。

一個真正的政治家,必定能夠清晰地意識到——刀劍和金錢力量強大背後的脆弱,以及信仰力量無形背後的勢不可擋:強橫無匹的蒙古伊兒汗國,不論其開創者旭烈兀如何敵視伊斯蘭教,終將會臣服於安拉;而蘇聯對在中亞穆斯林地區的長期巨額補貼,僅僅耗光了她自己的財富,卻不能阻止地下講經的蔓延和伊斯蘭教的復興。

所以,對於世俗政權來說,她的基層控制力不可能長久有效地存在於伊斯蘭社區,她不可能真正改善伊斯蘭社區的無政府狀態,這也意味著反恐對其來說,終究會是一個不可逾越的挑戰——除非,她賦予地區執政者權力《古蘭經》的神性,以安拉的意志來駕馭那些唯此是從的信徒,藉助伊斯蘭無可抗拒的本能來消蝕伊斯蘭的力量。

就像歷史所看到那樣,天才的馬基雅維利統治者總是懂得順勢而為,因勢導利:

美利堅的國父,通過建立印第安人的保留區,讓印第安人在自身文化傳統的驕傲中走向消亡;滿清的開創者,通過設立旗王分治和廣建佛寺,使得強大的蒙古鐵騎在宗教傳統中自我凋敝。

故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千載之下,孫子獨其其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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