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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夢想的人

熬夜慣了,每天早上都醒不來,但是身體自己醒來還跟我說話:「去上班。」我跟它討價還價了一下,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已經睡夠了,所以就起床。反正,不是被夢想叫醒的。

小時候夢想是什麼我還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當年抓周時,我抓的並不是能夠當廚師的湯匙,也不是當音樂家的口琴,更不是能夠當工匠的尺子,而是什麼都不抓。不過,當時誰又能知道與時俱進的互聯網呢?

夢想這東西很有意思。有個很多人都知道的故事,1981年,約翰·肯尼迪·圖爾憑著小說《笨蛋聯盟》成為普利策小說獎的獲得者,可是圖爾早已因為忍受不了作品無法出版的失敗而飲彈自盡,年僅32歲。他母親懷著失去兒子的巨大悲傷,叩開了一家又一家出版商的大門,並且和兒子一樣遭到了一家又一家出版商的拒絕,最終在十年之後,在經歷了八家出版商的斷然拒絕之後得以出版。

如果你認為自己是一個平平淡淡的人,你的結果就真的是平平淡淡。如果你認為自己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人,你的結果往往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業。

所以,我堅持認為自己是一個異常平淡的人,早上從來沒有夢想來叫醒。

這種感覺就像日本喜歡拍的「國民電影」,比如我小時候的《北國之戀》,拍了22年。虛擬了北海道的一個家庭。每年的看點就是那些孩子,在劇中一年年長大。

虛擬角色活在銀幕上,像一個老朋友,卻是可以回味可以比較,可以從頭看到尾,認識他的過去也認識他的未來的老朋友。這種影片,看到後面,片子拍的好不好,情節是不是老套,已經沒有關係了,大家都只是來跟這個角色「見面」而已。

系列中任何一部,都承載了所有觀眾自身的回憶和經歷。這種片子的了不起是因為他本身就是時光,保存了世間最不容易保存的東西:時間的面貌。

每當我心情不好時,會看著房間里散亂的空間,是陌生的:角落裡堆著一落落久未舒展的書,我會將之一本一本拾起,開始端詳起它們的封面、書背,或是翻開來看看,就像是遇見熟悉的老朋友那樣,我們之間存在著彷彿鼻息與風那樣的距離感。

「故心之知覺,即『氣之表現其虛靈』,以顯其與物感通之性,於『與知覺具起之應物之情』之事。」(《中國哲學原論》)

書本太輕,而情感太沉,我將它們一本本地拭去上頭的灰塵、端詳、擺好。我只重複地做著相同的事情,不帶任何雜念。

有時候,我會拾起堆在房間各個角落的衣物,將它們一件件地丟在洗衣籃里。平時穿脫習慣不好的我,常常在洗澡前將脫下的衣服隨手一丟。這房間里的衣物四處落款:椅背上、床頭、牆角。可我怎麼也想不起各自的故事,可見卻不可見,那就等於是遺忘了。

人一輩子,有太多事會被遺忘,不論是好的、壞的,或是那些走了數圈看似回到原點的。可那些重複的事情、動作、眼神,或是說,不斷召喚著神佛與記憶的儀式,都讓人在迴旋往複的節奏里獲得某種平靜。

就像是重複的慢板那樣,一切都停在那個當下,於是一切被記起,也很快地就能夠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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