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怪狗:聲討樂天只是想以黑客的方式表達「愛國」|長篇報道
他信佛,追求「與世無爭」,卻是黑客;他支持抵制韓貨、反對抵制日貨,只因覺得中國人可以離開韓貨卻離不開日貨;他因黑客行為進過拘留所,但不妨礙他成為「愛國者」。
「現在沒時間,我們還在組織呢。」
2017年3月1日下午5點半,怪狗在微信上婉拒了採訪。大約4個小時前,他的名字出現在涉及韓國某些網站的幾個黑頁(被黑客修改後的網站主頁)上——黑色的背景中央是一面中國國旗,旗幟下用紅色宋體字寫著「聲討樂天小組」;下面是簽名檔,他的名字排在第一;再下面是一段留言,第一句無一例外都寫著: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
「誰幹的?反正我不認。」這天下午,樂天旗下幾個中文網站遭遇黑客攻擊的新聞陸續傳開時,他在朋友圈轉發了文章《樂天中國官網被黑客攻擊癱瘓 官媒呼籲抵制樂天!》,並附上這樣一句話。
第二天,韓國樂天集團稱其免稅店官網受到疑似來自中國的黑客襲擊。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在當天的例行記者會上被問及這一問題時,回應說:「關於黑客攻擊問題,我們多次強調,中國反對一切形式的網路攻擊,願與各國合作共同維護網路安全。對於樂天方面的表態,我不作評論。其網站受襲的具體原因目前還沒有準確說法,有關報道僅僅是樂天方面的一種猜測」。
一周多後,在北京市丰台區的公寓樓里,怪狗從繁忙中抽身,把視線從電腦屏幕轉移到來訪記者身上。他快步迎上來熱情地伸出手,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又轉身回去,從抽屜里翻出一張舊名片,上面寫著他在現實世界的真實姓名和身份。
細框眼鏡,短髮,微胖,下巴上整齊地留著一撮不算長的鬍子,灰色的毛線衛衣,寬鬆的灰色運動褲和看上去輕盈的黑色運動鞋,脖子上露出一條金閃閃的粗鏈子,這一切構成了這位身高將近1米8的80後黑客的線下形象。
在搜索引擎上輸入「黑客 怪狗」的關鍵詞,可以看到數條中國黑客榜單以及關於怪狗的介紹:怪狗,華夏黑客同盟掌門人,中國第二代黑客泰斗級人物。少有提到的是,他現在是一家提供網路安全服務的網路科技公司的創始人和CEO。
「別人不太了解我,我沒那麼高調。」坐在泡茶機前,怪狗一邊低頭斟茶,一邊笑稱不知道是誰撰寫並發布了那些文章。他告訴《博客天下》,自己信佛,等閑下來就去皈依。
幾天後再次見到怪狗,是和攝影師一起。拍照前,他換上黑色的防風夾克,連衣帽歪在一旁,攝影師幫他打理,他指著右臂上繡的一紅一綠兩個臂章——紅色的是中國國旗,綠色的代表華夏黑客同盟,說:「你們看,這是我們的戰衣。」他很得意,有一種少年式的率真和驕傲。
聲討怪狗是在樂天集團與韓國國防部2月28日簽署提供「薩德」用地協議當天,通過鳳凰衛視中文台第一時間獲知消息的,覺得「很可氣」,認為對中國國家安全構成了威脅,是美韓的合謀。
當晚,他私下向幾位搞技術的朋友表達了憤怒,結果大家同仇敵愾,「都覺得這不行,我們要搞他一下」。
他向《博客天下》坦承自己精於技術,卻是國際政治和軍事的門外漢,「說實話,政治是稍微會聊兩句,軍事我們都是外行,聊得少」。於是,官媒的表態成了他判斷這類事件的重要標準。
受「為國家做點兒事情」驅動,3月1日一早,怪狗在公司旗下的微信公眾號「黑白之道」上發出「英雄帖」,招募成員,共同聲討樂天。
這是一場自發但又不失組織性的集體行動。
組長是怪狗,技術骨幹除了他,還有幾個「比較有正義感的哥們兒」。
隊伍招募人數限制在200人左右,核心要求是「精英團隊」、「執行力」。
行動目標是「走在最前面,給民眾一個思想,像這樣的無良企業就應該被抵制,要喚醒咱中國民眾對這個事情的看法」。
行動計劃據稱是「掛(黑)頁、刪(數據)庫、跑路」。
主張「有進有退、有禮有節、有張有弛」,統一行動,服從指揮,不搞擴散。
行動分工嚴密,共分為情報分析小隊(負責甄別網站並提供攻擊目標清單)、掃描小隊(對目標網站進行漏洞掃描)、滲透測試小隊(根據不同網站的漏洞情況編寫不同的軟體工具)、ddos小隊(發起DDos攻擊,即同時讓不同的計算機向同一個IP地址發送大量的數據包,堵塞對方的伺服器)、後勤小隊(記錄、整理並發送之前的聊天記錄給後面加入的隊員)、宣傳小隊(負責上傳宣戰視頻、製作黑頁)以及技術指導,其中有專人負責偽造攻擊者地址、抹掉攻擊者痕迹等任務。
3月2日,樂天旗下系列網站被黑的第二天,怪狗在「黑白之道」上發布檄文宣稱:「我們就是要讓樂天看一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愛國!中國就缺少愛國者嗎?」
如今,針對性的黑客行動暫且告一段落,但戰火併未熄滅。「最近我們是休戰,過兩天準備準備,再重新開始。」
他想等等,「看看國家還有沒有什麼行動,要對韓國製裁啊什麼的」,好部署第二階段的行動。另外,他覺得窮寇莫追,「你要給它一個後悔的時間,咱兄弟幾個揍它一下,萬一慫了,咱們就(停手)溝通溝通。老話講狗急也跳牆,你要是給它打急了,沒法弄」。
對於可能進入的第三階段,怪狗語焉不詳,他擔心若詳細計劃泄露,讓對方有所防範,「那就麻煩了」。
衛國這並不是怪狗第一次參加此類行動。
2001年,南海發生中美撞機事件,引發中美民間黑客大戰。受美國黑客攻擊,中國多個網站癱瘓,白宮網站也被號稱有8萬餘人的中國黑客「攻陷」,中國國旗在那裡懸掛了兩個小時。
怪狗是中美民間黑客大戰的親歷者,他自稱是當時一個小組的領導者,「現在想想都可笑,那時技術含量太低啊,也比較年輕,一心想著報效國家這事兒」。
那也是中國黑客最活躍的一段時期,攻與守的背後,常常裹挾著複雜的個人和民族情緒。
2001年的北京街頭,常可以看到一本新雜誌《黑客防線》,封面背景通常是抽象的、富有科技感的設計圖像,刊名上方印著一行小字:在攻與防的對立統一中尋求突破。這本雜誌與同時期的《黑客X檔案》相比更趨專業和嚴肅,主編孫彬毫不諱言對技術的看重——攻擊與防護是辯證統一的關係,掌握了攻擊技術,也就掌握了防護技術。
不管《黑客防線》的slogan,還是孫彬的解讀,一定程度上都道出了黑客微妙的行為界限:攻可以轉化為守,守也可以轉化為攻。
怪狗無疑深得其要領。在辦公室的多層書架上,他擺滿了從學生時代開始就購買的技術類書籍和刊物,它們撐起了怪狗大半個精神世界。
同用顏色表徵社會政治生態類似,坊間有人將黑客劃分為幾種主色調:一種是帶有政治色彩的紅客,一種是純粹熱衷技術、不關心其他的藍客,一種是完全追求黑客原始本質精神、不關心政治、對技術也不瘋狂追捧的原色黑客。
一種說法是,愛國情緒造就了中國黑客最初的團結。這一時期以1998年印尼排華事件為開端、以2001年中美黑客大戰落幕,其間發生了總計6次大規模的「衛國戰爭」。當年的組織者之一龔蔚(goodwell)後來承認自己的驅動力是民族情緒使然,另外,也不排除年輕人的出名衝動。
中美黑客大戰期間,中國紅客聯盟、中國鷹派聯盟、中國黑客聯盟3大黑客組織成為主力軍。2002年4月,中國互聯網協會明文制止有組織的黑客攻擊行為,此後這3大黑客組織名存實亡,大型的黑客大戰在數年內再沒有發生過。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中國某鷹派黑客組織創始人X通過社交網路向《博客天下》表達了自己的失望:「我們組織因為愛國行動被打擊處理過,大家都很受傷……大家都想默默的做點什麼,不想再拋頭露面,談論什麼。」
2008年北京奧運會時,政府嚴打網路黑產(利用黑客技術非法牟利),怪狗掌舵的華夏黑客同盟是當時規模較大的黑客技術交流和培訓基地,受到「波及」,江湖傳言怪狗「被抓」。
回憶此事,怪狗澄清說:「只是協助調查,拘留了十幾天沒事就走了。一些人說我們早些年搞黑產,沒有搞。我們一直有培訓項目,就是講漏洞怎麼利用、怎麼防護,那不就講這些嗎?他們認為有問題……這跟現在教的一樣一樣的,就是那時候大家還認知不到,覺得教黑客技術不是什麼好東西。」
矛盾怪狗被抓那一年,他的人生迎來了兩件「大事」:兒子在這一年出生,以及從拘留所出來後他開始頻繁地接觸佛教。
「會有不安全感嗎?」
「有的,實際上(做)安全這塊,就是在河邊走著,但還是老司機開車會開。」怪狗嘆了一口氣說。
然後他收起笑容:「我們公司一直做的就是安全運維這一塊,還有(華盟網這一塊的)安全培訓、安全知識傳播。我們的原則是在解決自己溫飽的情況下,給國家做點什麼事情,能幫我們都盡量幫。」
黑客界的氣氛愈發微妙的同時,怪狗依然和朋友們堅持時不時地組織些零星的「愛國」行動,像是前朝遺老,孤零零的「扛起一面旗幟」,卻也隱約意識到這份「責任」的青黃不接。
這是一個能明顯感受到他性格中衝突部分的人。私下裡,他信佛;網路上,他卻是富有攻擊性的黑客。一方面,他廣發英雄帖,希望更多人加入他的戰隊;另一方面,他又勸阻年輕人,「盡量不要去干這個事情,我們之所以干,一我有這個聲望在,二我的技術能力在,三我願意頂這個雷」。
關於怪狗的成名,網上有一段極富戲劇性和陰謀論色彩的傳聞,時隔多年真假難辨:2004年教主(被黑客界尊稱為「TK教主」的於暘)狂搞黑客網站時,因為怪狗與當時寫報道的實習記者認識,捏造加上了他創立的華夏黑客同盟的名字,同當時被黑掉的國內老派黑客站點並排出現,由此獲得聲名。
「都是別人杜撰的。」怪狗說。
網上有人因為這段傳聞評價他「奸詐狡猾工於心計」,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去問問我那幫哥們兒,我是這樣的人嗎?」他不像是易怒的人,激動時想把話講得飛快,舌頭卻顯得不夠利索。
一天後,怪狗當真把幾個哥們兒的微信名片轉了過來。
一個ID叫雷鋒的哥們是幾年前通過微信認識怪狗的。「平時偶爾在一起喝酒,聊天,喝茶……他辦事比較乾脆利落,圈子裡名聲也非常好,酒量也非常好。」雷鋒對《博客天下》說。
怪狗的前僱員、老朋友、現某信息安全類公司高管ziseguizu對他的評價是:爽快、正直、樂善好施,「可能不熟悉的人不了解,每年他都會到偏遠的地區,給窮苦的孩子們一些捐助,安全圈兒里的朋友有什麼困難,很多也樂意找他幫忙」。
北京某大學信息安全專業四年級本科生王偉是校內Web滲透攻防技術方面小有名氣的「技術大佬」,此前並未聽說過怪狗,對樂天旗下網站遭遇黑客攻擊一事,他持負面評價:「其實他們這種行為在法律上是不被允許的。在未經別人授權的情況下攻擊別人的網站,拿到一些敏感數據,屬於違法行為。」
他認為,參與攻擊的黑客,「可能有愛國情緒在,然後想以這個形式去表達不滿,但是愛國歸愛國,你不能以這個為理由去做違法的事情」。
王偉來自河南的小城,給人的感覺是守規矩的乖學生,雙休日也待在學校的網路攻防實驗室鑽研技術。對於未來,他有自己的規劃:考取研究生,進入提供安全產品和服務的公司工作,留在北京。
這差不多也是怪狗曾經走過的路。1997年,怪狗從江西吉安農村考上北京大學計算機系,大二時開始醉心於黑客技術,混跡黑客圈,結識了不少「同道中人」,其中一些現在仍是他的好友,並對他發起的「宣戰」表達了支持。
相比95後王偉只是打打CTF賽事(信息安全競賽)、通過合法的漏洞響應平台檢查並提交一些企業的安全漏洞賺取獎金,學生時代的怪狗顯得要更出格、不循規蹈矩。
北大四年,他沉浸在純粹的代碼世界中。除北大BBS外,把時間花在博雅塔、未名湖、靜園草坪上對他來說都是奢侈的。
當純粹的技術和他樸素的價值觀結合後,最終在「愛國」這件事上找到了共同出口。
對於此次宣戰,讓他感動的是,「我們那個聲討群里,有醫生,學生,網路安全從業者,程序員,運維,各類人員並不是大家想像的都是黑客什麼的」。
他以五四運動做類比,認為「喚醒了中國這些民眾的認知,也沒有引起韓國人民的反感,做得還不錯」。
「不能說這個有殺頭的風險就不幹了,五四青年那些哥們兒不也死了很多,人家不也喚醒了中華民族起來嗎?你不能光考慮這些事情,有些『大義』的事情你就不能考慮那麼多了。」怪狗說。
務實
是戰爭,難免就有誤傷。由於前期情報偵查失誤,同名的日本公司Rakuten也被列入攻擊目標。
「一開始我們以為這個日本公司是有關係的,畢竟我們不太了解……人家後來發聲明了,我們就沒再削它了。」怪狗承認行動中出現了「硬傷」。
四面出擊是兵家大忌,所以他一開始就強調不要擴大化,「到群里第一件事,就是統一思想。說美國不好的,踢了,跟美國有毛關係?說日本不好,踢了,不要提日本的事」。
有人嘲笑怪狗討巧,他反擊稱「文人相輕」,「中國信息安全人員有一個通病,相互鄙視,相互看不起,不過也無所謂,我們組織做什麼事,不怕別人說,隨便!!」這篇怪狗親自寫就、於3月3日推送的《中國不缺愛國者,但也不缺漢奸!》,直指批評者為漢奸。
面對把自己與打砸日產車的非理性「愛國者」相提並論,怪狗首先想到「他設定這個目標就不對」,「你真離了日本貨你能活嗎?活不了,凈說那假的。抵制日貨,你把家裡的東西都砸了?不現實的。抵制日貨其實我不贊成,你可以抵制某個產品,但不可能全部抵制,你說得輕鬆。」
他以自己為樣本,「不說特別愛國吧,家用電器基本上也是使創維、海爾、還有格力的,基本都是國貨,有時候國貨實在用不了,真是找不著能替代的東西,那也是沒辦法……」
不過,對於最近的「抵制韓貨」,怪狗覺得是「考慮清楚了」,「大爺大媽們做得對,我支持他們」。在他看來,與日本產品在生活中的普及程度相比,就算離開了韓國(產品)中國人也能活。這些是他總結並推崇的理性、務實的愛國方式。
現在的他,不太同意當年激進的中國鷹派聯盟和中國紅客聯盟的做法,「鷹盟就是主戰派,他們不管什麼,不管能不能戰贏;紅盟則是只要跟中國不對付的,他們就去削掉」。怪狗自稱他掌舵的華夏黑客同盟出自中國黑客聯盟一脈,相對中性,風格不同於其他兩個黑客組織,「對於我們而言,是不打無準備之仗」。
但似乎礙於圈內黑客素有爭名奪利、相互攻殲的傳統,他又多解釋了一句:「我們最早是從中國黑客聯盟分支下來,我們是正統血脈下來的,但我不代表中國黑客聯盟,我從來沒說過我們代表誰。」
這樣的表態在王偉看來仍屬小家子氣,意氣之爭誰都不光彩,「他們自稱什麼代表中國黑客,我覺得代表不了,包括他們的技術水平,包括那些行為,根本代表不了中國黑客這個群體。相比之下,那些去挖出一些工業界比如瀏覽器或者通用軟體的漏洞,在國際上為中國打出了名聲的人,才真正代表了中國黑客」。
面對質疑,怪狗的回應是「那些年輕的不知道我們」。
說完,他回到辦公桌前取來一串佛珠,用左手快速地推撥,喃喃道:「佛教挺好的,它講究與世無爭。」
隱退「聲討」行動告一段落後,怪狗依然通過鳳凰衛視、中央電視台以及國外的CNN、BBC等媒體關切局勢的發展。
他辦公室的報刊架上夾著兩份皺巴巴的報紙,一份是2016年5月10日的《參考消息》,新聞頭條是「金正恩當選朝勞動黨委員長」,一份是2016年4月15日的《環球時報》,新聞頭條是「俄戰機31次飛越美軍艦」。在怪狗的認知里,朝鮮和俄羅斯一直被外界視為中國堅定的政治盟友,日韓則接近美國。他一直都很關注這些國家在東北亞地區的明爭暗鬥。
這種機警也延續到了現實生活里。「微信群里可能有內鬼,記者或者刺探消息的韓國間諜什麼的。」
為此,他把「聲討樂天」小組的幾個老朋友另外拉了個小群,幾天前還專門把他們請到了北京,當面商討下一階段的行動計劃:第二階段的行動戰略轉為給予「致命性打擊」,「要去看他們的財報、有沒有偷稅漏稅或者做過其他非法交易,把這些事給他曝出來,給他徹底一擊」,前提是「樂天再鬧事」。
X在聲討行動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X出生在軍人家庭,自身也受過軍事訓練,「平時老百姓,戰時一個兵」。他不想講太多自己的故事,「我們的好與壞,成功與失敗,我們自己問心無愧就好,我們愛著這個國家,所做的一切,不在乎身後評價,國情複雜,無論是從我們組織還是從我個人而言,還是選擇沉默好了,有太多前車之鑒告訴我們,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提醒《博客天下》記者:「可以採訪那些安全公司的白帽子(安全黑客),他們也了解這些,我們的處境太尷尬。」
由於生存問題,不少過了熱血之年的黑客都選擇離開組織,下海創業或進入互聯網企業過上朝九晚五的工作,成為白帽子。最典型的莫過於「TK教主」於暘離開綠盟科技加入騰訊,據傳年薪千萬,那是2014年。但也不排除尚有少數人遊走在灰色地帶,依靠買賣漏洞信息,從事黑產。
而像怪狗和X這樣時常「拋頭露面」的「愛國者」越來越少地出現在公眾視野,年過30的他們面臨著一種選擇:是功成身退還是繼續為所謂的「信仰」堅守。
X承認自己剛開始有些憂慮,「想到最嚴重的後果除了坐牢就是死亡」。父母的態度是「剛開始他們不能接受,現在也不說支持吧,他們覺得只要我做的事情自己覺得是對的,就沒有什麼意見」。X明白父母擔心他的安危,但當下,和大多數中國父母一樣,他們最緊迫的任務是勸兒子趕緊結婚成家。
X去年過年回家就「被相親了」,不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因為「不想連累人家姑娘,跟著我沒有安全感」。
基於年齡驅使的成家、安穩生活等考慮,他表示跟以往相比,現在的行為收斂很多了,「生活也不可能局限於這些網路上的抵制、示威」。
怪狗有相同的變化,一年多前他和愛人有了第二個孩子,「響應國家政策!」
晚上他會照顧小女兒睡覺,也會照例檢查兒子的學校作業。他說:「家庭是第一位的,到哪兒都一樣,事業第二位,很多事情也不要太高調。」怪狗動過移民的心思,想去新加坡,主要是為孩子的教育。他喜歡北京,但不喜歡霧霾。
平常休閑,他喜歡攝影、跑步、打籃球,或者和朋友下象棋、玩越野,北京金隅的比賽他場場不拉,「雖然今年打得不太好吧,我還是要支持一下」。
拍照那天,怪狗把柜子里收藏的尼康鏡頭指給攝影師看,說自己也鍾愛攝影。攝影師看到裡面擺放著一個「最佳構圖獎」的證書,把上面的字念了出來,那個瞬間怪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自己很久不去參加什麼比賽了。他再一次激動得想把話講得飛快,舌頭又一次顯得不夠利索。
怪狗對X很是讚許,稱他「理想主義」、「是我們的楷模」,「天天就為這點事兒,一下子就進去了……外國有人說中國不好,他就必須得鬧騰一下,那麼就有人找來了,把他抓起來」。相比於X,怪狗再也無法將這些事當作生活的全部。
就在3月8日下午,「聲討樂天」行動發起一周後,X在屏幕那端傳來一段話,透著某種不甘:「鮮衣怒馬為中華,我以我血薦軒轅。」
來源:博客天下
黑客怪狗:聲討樂天只是想以黑客的方式表達「愛國」 | 長報道
推薦閱讀:
※為何餘弦會說滲透師的路難走,具體體現在哪?
※常見的黑客入侵技術有哪些?其解決辦法是什麼?
※想成為網路安全技術愛好者(可能是黑客)的話,需要看什麼書?
※如何進行系統的黑客學習?
※如果讓現代的十個頂尖黑客穿越到1981-1990年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