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incubus——夢淫妖：我們只是小蝌蚪的搬運工

【incubus】 [??kj?b?s] n. 夢魘；沉重的負擔

古羅馬人認為人做噩夢是因為有妖怪在作祟，晚期拉丁語把這種觸發噩夢的妖怪稱為「夢淫妖」。

根據男上女下的傳統體位，夢淫妖分男版和女版——

• 男版稱為 incubo，來自拉丁語 incubare，詞根拆解為 in（在上面）+ cubare（躺床），即「躺在xx上面」 ；

• 女版則稱為 succubus ，來自拉丁語succubare，詞根拆解為 suc（在下面） + cubare（躺床），即「躺在xx下面」。

圖1：圖中蹲著的男子即為 incubo 。圖為Henry Fuseli在1781年繪製的油畫《The Nightmare 》

圖2：這是一個16世紀的 succubus 雕塑

最早的男版的 incubo 傳說，來自美索不達米亞的蘇美爾國王們。傳說公元前2400年，英雄 Gilgamesh 的父親是一個 Lilu（蘇美爾惡靈的一種），他能趁著女性睡著，在她們的夢中誘姦她們。與此相對，Lilitu 是一種女性惡靈，會在夜間激發男性的春夢。

Incubi 是一種會和人間女性發生性關係的惡魔，有時候他們會讓女性生下他們的孩子。早期基督教神學家聖奧古斯丁認為，人們發現的 Incubi 襲擊事件非常多，多到足以證明 Incubi 是確實存在的。（筆者按：這說明那個時代非婚性行為是非常常見的，雖然沒有套套，但萬一中獎了，完全可以說自己是被夢淫妖入侵懷孕，連聖奧古斯丁都對此深信不疑呢）

800年後，托馬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認為 Incubi 讓女性懷孕的精子不是自己的，而是從人類身上獲取的。

蘇格蘭國王詹姆士六世（同時也是英格蘭及愛爾蘭國王詹姆士一世，King James）也提到了這種觀念。他在學術專著《Daemonologie/惡魔學》中嚴肅認真地探討了這一話題，並表示夢淫妖有兩種辦法使人受孕：

1，Incubi 從屍體上盜取精液再轉移到女性體內；

2，Incubi附身於屍體，驅動屍體去性侵睡夢中的女性。

圖3：《Daemonologie/惡魔學》1603年版封面。這並不是哈利波特里的道具，而是一本歷史上存在過的嚴肅著作，你有興趣的話今天還可以在亞馬遜上買到它。

普遍接受的版本是：夢淫妖/Incubi雌雄同體，可以隨機切換性別。他們往往變成女性的Succubus，和男性人類交合，獲取男性的精子，然後再變成男性的 Incubo ,把剛剛採集到的精子注入女性體內，使之受孕。因夢淫妖受孕的孩子雖然來自人類的精子和卵子，但依舊被認為是超自然產物。（筆者不靠譜地按：人類史上最初的人工授精就是這樣實現的）

在這種邏輯下，如果修道院的女性被發現懷孕，往往會被燒死，燒死的理由並不是因為她不守婦道，而是因為她被認為「被夢淫妖這種惡魔入侵了身體」，她生下的孩子也是不祥之物，燒死她就是一種驅魔術。

當時的人會根據陰莖表徵來區分是人還是夢淫妖，一般認為夢淫妖的性器官比較大，比較冷。

[插播]《Daemonologie/惡魔學》

詹姆士國王寫的黑魔法專著《Daemonologie/惡魔學》，全書分三冊，專註討論當時代的死靈招魂術和黑魔法預言術的歷史關係，關鍵詞：狼人、吸血鬼、女巫、惡魔……

圖4：維基百科對《Daemonologie》的介紹

我胡亂翻譯了兩章目錄如下——

第一冊：魔法概述

1.招魂術和巫術在魔法藝術上的比較研究

2.咒語、結界、召喚術的使用

3.占星術分類

4.人類和惡魔的契約

5.神跡和魔跡比較研究

6.實踐的目的

第二冊：超自然術和巫術概述

1.聖經中實證和幻想虛構之差異

2.超自然術和巫術的比較研究

3.通往見習巫師之路

4.詛咒術和撒旦之用

5.論惡魔現身的時機和形式

6.巫術門類

7.傳送方法和撒旦幻影

圖5：《Daemonologie》前兩冊目錄

對這本書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戳右邊地址→_→ 《Daemonologie》PDF全本下載

插播回來。我們繼續聊夢淫妖，男版incubo聊完，聊女版 Succubus。

在猶太教神秘主義著作《zoar》和希伯來文獻《便西拉的字母/The Alphabet of Ben-Sira》中，莉莉絲/Lilith 是亞當的第一個妻子，後來成為了一個 Succubus 。她在與大天使薩馬爾(archangel Samael)成雙入對後，拒絕回到伊甸園。

圖6：莉莉絲

啊，放錯圖了，應該是下面這個——

圖7：《莉莉絲/Lilith》John Collier繪於1892年，館藏於英國Southport Atkinson藝術長廊

民間傳說中形容和Succubus 性交的感覺類似於「進入一個冰洞」，有報告稱Succubus強迫男性to perform cunnilingus on their vulvas that drip with urine and other fluids. 有點黃暴，我不好意思翻譯，大家將就著看吧 ?(? ???ω??? ?)?

古人認為噩夢即夢淫妖作怪，故形容男版夢淫妖的 incubus ，在古代用來指代「噩夢、夢靨」；

在盎格魯-薩克森語中用 mare 表示夢淫妖，於是中世紀這種妖怪也稱為 night-hag 和 night-mare ，以上三個詞都指同一種妖怪；

隨後nightmare 被用於專指「噩夢」， incubus 就較少用這個意思了，現在多用來比喻 「沉重的精神壓力」或「沉重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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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源就是歷史」是一個閱讀筆記性質的專欄，專欄文章以詞源為切入點，講述微觀視角下雞毛蒜皮的歷史，歡迎關注和指教。閱讀資料主要來自——

·詞源網站Online Etymology Dictionary ；

·Wikipedia 英文版；圖片來自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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