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言小說論
時西元二千年有餘也,而中國翻覆,百年之間,政權三迭,號令五嬗,白話既興,而文言已弛。沐亞之少也讀書,無有詩書經注,訓詁金石,咿呀嘔噁,皆是科學民主諸新語。唯有語文課者,略有自古以來文言之精妙者一二,幸得讀之,舌齒朗朗,以為頗有味焉。
於是讀古聖賢之書。始也囫圇如吞棗,略求其大意;再而細辨其文理。其辭也精微,而所寄者深遠,其究也無窮,而所達者悠長。日月出矣,爝火不息,春秋過矣,寸心彌堅。
甲午年,沐亞始作新文言小說,藏於胸壑,精於竭慮,三思方敢出一言。示之友,以為希焉。然舊文已廢,新思勾萌,用之者寥矣,無人可與論議。後性異情移,展閱舊文,三刪三改,以求精進。然文墨猶累於私囊,不敢有以示諸人,以為文豈不精,而謬於時宜。然不敢怠者,略冀文筆漸長,有以觀者,如是可不致使區區之意湮沒。
今也略發所蓄,以示諸人者,但以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是以不敢藏拙。或有海角天涯之客,攜潘江陸海之才,偶或一覽斯文,則攘臂奮袖,以筆為耕,靈彩斐然,傳於學史,則新文言小說也榮焉,新文言小說也幸甚。
初,故友巫山氏與學金陵,聞沐亞之作新文言也,且嘆且笑,提紙奔走。
巫山氏曰:「何謂新文言也?」
沐亞曰:「自白話以來,舊聞漸廢,新語盛行。沐亞之輩,蓋生於新朝,學之理算,自小無有音韻訓詁之教,無有小學積微之識,而妄揣文言之義理,擬以作之,得成篇章。不敢與舊文並論,故曰新文言也。」
巫山氏曰:「既非所學,卻敢妄作,豈非謬哉?」
沐亞曰:「唯唯,否否,不然。夫時移世易,而不與之變化者,天下有如是者乎?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沐亞之作新文言也,存新典,用新事,錄新聲,以為新人讀之,是以為新文言也。新詞新語,皆有與焉。」
巫山氏曰:「然起轉四聲,規矩繩墨,皆廢棄乎?」
沐亞曰:「夫言語者,說之與人聽也;文章者,著之與人讀也。聽之者既明,讀之者既通,即是規矩繩墨之所用也。是以本末所在,不可廢倒。新言舊語,皆當如是。」
巫山氏曰:「然則何謂新文言小說也?」
沐亞曰:「或記一事,或發一情,或論一議,或悟一理,記以新文言,是謂新文言小說也。夫文者,造端乎筆峰,而行成於巧思,發仞乎丘壑,而還歸於淡然也。文在斯乎,文在斯乎,是也。」
是以為論。丙申中秋,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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