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未央夜

02-08

這家酒館還是有這麼多的人，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它坐落在這樣偏僻到隔世的角落，有著一個叫庫庫奇的古怪名字，卻依然這麼多人，今天的人似乎格外多一些，外面下著呼啦啦的大雨，人們都會想呆在一個溫暖的地方聊聊天，喝一口平淡卻後勁十足的酒，而不是瘋子一樣站在外面滿是泥濘的大雨中。

牛仔很長時間都沒有來這個地方，要不是這次馬受了驚又在在雨中迷了路，失魂落魄的找尋避雨的地方，他差不多都要忘記這裡還有一個曾經來過的酒館，和那個胖乎乎的酒館老闆。

牛仔拍了拍身上兀自滴答的水珠，放下帽子，終於坐在他習慣的那個角落裡。酒館似乎還是老樣子，牆上還有過年時掛的彩帶，看著很眼熟，老闆還是笑眯著眼睛在客人中來回穿梭，這麼多年連根白頭髮都沒有，甚至這些喝酒的客人，角落裡的其他身影，還有那些在中間搖曳的身段，似乎都還是以前的模樣。「雨，估計今晚是停不了了，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牛仔靠在柔軟舒適的椅子上，把頭上還是濕漉漉的帽子往臉上一搭，喃喃了一聲，就鬆鬆懶懶的睡去。

嘀嗒~嘀嗒~

是水珠滴在地板上的聲音，或者一個濕漉漉的腳步聲？或者是鄰座的客人在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杯子。這小小的聲音，在磅礴大雨中，和這酒館裡的嘈雜訊里，卻依舊十分清晰，揮之不去，像是一隻小貓一下下撓著神經。牛仔卻不想動。

滴答~滴答~

滴嗒~滴嗒！

像是置身在冰冷的湖水中，牛仔一個激靈跳將起來，「抱歉抱歉，這個插銷太久沒換啦，天晴還是得趕緊去找個小工修修，今天對不住各位，今天在場的酒水錢都我掏了~」老闆弓著身子邊走邊說，原來是旁邊的窗戶沒預兆的被風撞開，毫不客氣把一屋子人吹了個冷不防，帶進來一屋子的寒冷，吱吱呀呀搖擺的窗戶被重新合上，人們又坐下來喝起了酒，似乎喝的更大口了~

「小夥子，借個火，我的火柴被雨打濕啦~」牛仔這才發現他的桌子上多了一個人，一個看上去很睿智的中年人，讓人覺得這樣的人不會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生活不會有什麼頭疼的事情，至少，什麼時候看見他，他都可以保持著不變的神采，自信，底氣十足卻不傲慢，謙謙有禮卻不會顯得生分。牛仔第一次這麼久的盯著一個人看，還是個男人，差點忘了這個中年人是來借火的。

中年人悠悠的點起一顆煙，深深地吸一口，吐出，看一眼眼前這個落寞的牛仔，輕輕說道：「落寞的時候總想把自己埋進土裡，卻忍不住伸出腦袋看一看，看一看自己是否能看見那皎潔的月光，看一看那美麗星辰是不是溫軟的流轉。落寞的人，怎麼可以不去相信，明天的花比今日更加芳香，芳香而妖冶。」

牛仔埋在胳膊里的腦袋，顫動，而僵硬。

「如果願意相信，就用十分的力量去相信。」

雨沒有減弱的跡象。卻彷彿沒有那麼刺骨的寒意，夜雨下的酒館，保存著末世中的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