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遠 × 王三三:我當然渴望艷遇
借著社交媒體上對《十三邀》的熱烈討論,許知遠又火了。
在看完許知遠和馬東的對話後,梁歡憤怒地指責馬東是「市儈的犬儒主義」,相比之下許知遠「笨拙的理想主義」顯得真誠了不少。有不少人指責許知遠在對話「夢中情人」俞飛鴻時展現出的不知所措是「直男癌」。
對這些質疑,許知遠從未給出回應,而是推出了自己的知識付費項目《艷遇圖書館》,希望以紐約、香港、布拉格等偉大城市為主線,創造一種混合了小說、歷史、音樂和傳奇女性的聲音體驗。
借著《艷遇圖書館》上線的機會,許知遠和王三三聊了聊他心目中的艷遇,並首次回應了《十三邀》節目引發的爭議。
點擊視頻,即刻看三三和許知遠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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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期待艷遇
不過中國人對艷遇的理解太狹隘了
王三三:許知遠老師您好,先跟網易新聞的朋友打個招呼吧。
許知遠:網易新聞的各位觀眾好,我是許知遠。
王三三:那我們先從您的新項目開始,能不能跟網易新聞的網友們介紹一下您的這個項目《艷遇圖書館》,以及為什麼您要做這個項目。
許知遠:因為我們公司需要收入啊,所以要開展新項目。
當然這是開玩笑,最重要的是,可能就我個人對聲音有一種很強的依賴感。因為我的兒童時期少年時期都是聽廣播長大的,然後廣播裡面的談話聲音,包括我聽了很多年BBC的一些節目,他們對我的整個成長有非常潛移默化的影響。
我覺得很多聲音裡面那些主播,非常撫慰人心,好像也拓展我的世界。所以本質上好像是出於對聲音的一種迷戀,聲音是一種有很多豐富的意外的莫測的東西。
王三三:那您自己會期待一場艷遇么?
許知遠:我想每個人都隨時渴望著發生這個艷遇,但是這個艷遇在中國人的世界變得太狹隘了。
因為對我來說,艷遇是某種邂逅的意思,encounter 嘛。你碰到莫名之人莫名之事莫名之物,它們能夠幫你抽離掉日常生活的平庸也好平常也好,它 refreshing(刷新)你的很多看法。我覺得這當然是每個人都會渴望而且這是現代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吧。
與其說是艷遇不如說偶遇
進入他人生活最奇妙
王三三:我其實特別能理解您說的這種艷遇是一種 encounter 的這種說法,因為其實像我也是去過很多國家,就覺得去很多城市旅行確實有一種感覺,就是你碰到一種異質的衝突,這種異質的生活能夠給你很多新鮮的觀點或者新鮮的事物。然後,您能不能跟我們分享一下您印象最深刻的您叫 encounter或者艷遇也好?
許知遠:10年初的時候,我在埃及旅行,在等從開羅去亞歷山大的火車時,認識了一個埃及學者,後來還去了他們家。
他太太已經離去是一個英國人,他就回憶起他五十年代在英國上學。他應該是劍橋或者哪個學校的,是屬於舊日的一個家庭,因為當時埃及突然發生了很大一個政治上的變化。所以他看到這個政體的變化,回來重新參與這個新的國家建設,卷到整個埃及的現實生活中。現在一切都變了嘛,他跟我娓娓道來。
你看到幾個不同時代的人在他身上的疊加:他是一個典型的受過英式那種 colonial product 那種殖民地教育的這樣一個典型的人物,然後生活在現實生活中。
然後那一刻我就覺得為什麼對我那麼美妙呢,就是旅行中你可以進入他人的生活,而這個進入是非常隨機性的,而一旦進入之後就是一個非常曼妙的層次非常豐富的。所以這個東西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
王三三:恰好我也去過一次埃及,我覺得亞歷山大是一個挺美的城市,亞歷山大那種歐洲文化的浸染,可能更讓你去進入到這種體驗中。那說起這個,您心目中最適合艷遇的城市是哪個?
許知遠:對於我來說,吸引我的是那種正在發生巨大變化的城市,比如說此刻的仰光,比如七八年前的開羅,就我喜歡一個城市一個地區那種 extraordinary change(不同尋常的變化),那種巨大的,戲劇性的轉換的時刻,人會爆發出一些非常不同的東西。
給馬東貼上犬儒主義標籤太過淺薄
我太正常是這個世界太不正常
王三三:前段時間梁歡非常憤怒地指責馬東在節目上呈現出來的犬儒主義的態度,說您「憤怒尷尬但是至少是真誠的理想主義者」。這種觀點之間的對立引發了很熱烈的討論,那您怎麼看待這樣的一些討論呢?
許知遠:對我來說所有的影響都充滿了誤解,它必然是誤解,網路輿論最主要的特點之一就是理解有限嘛,我覺得他們會貼一些非常簡單的標籤來談論這件事情。
首先我覺得是一場挺愉快的談話,我們之間當然會有一些價值上的差異,但這種價值上的差異是人和人之間一種很自然的東西。
第二,可能我們之前談話那種複雜性就被掩蓋了。這種複雜性就被貼上一種理想主義或者犬儒主義,或者一個過分精明或者一個過分笨拙:我們兩個都不是他這樣描繪的。
每個人都有他的複雜性,可能我覺得我們這個談話引起這麼大的一個討論,是因為整個的公共輿論空間、思維的簡單化帶來的,他們急於用非常簡單地標籤來描述一個個體。這樣某種好像確信,你是這樣的,你是那樣的。
這個談話有什麼意義的話,他不存在理想主義和犬儒主義這樣簡單化標籤的對抗,而存在於某種整個思維的淺薄化和那種幼稚化的一個延伸吧。
王三三:我其實理解您的意思,您作為一個本質上對一切或者說對世界很憤怒的人其實某種程度上是不屑於和這個世界和解的。
許知遠:我談不上憤怒吧,我只是我覺得我可能本質上太正常了吧,我是一個很正常的人。但是可能我們的世界已經不正常到超出我們每個人的想像了,甚至大家在不正常當中,這是一個不正常的爛泥潭,在裡邊打轉嬉戲玩鬧,然後已經忘了我們生活在一個非常不正常的爛泥潭裡面去了,然後誤以為好多正常的反應變成了不正常。
閱讀異性是最重要的閱讀經驗
渴望生活在歷史的前線
王三三:那你有沒有幻想過去南美?
許知遠:我沒有,我太**想去了。
我覺得它的混亂產生了一種創造力,真正的創造力,就是我們有混亂,我們也是一個非常混亂的一個社會,但我們的混亂是壓抑創造力的,它不產生那種極端的意外之事。所以南美對我來說是我一個很大的精神故鄉吧。
王三三:那您覺得一個完美的尋求艷遇的時間是多長?比如說你要是自己去南美的話。
許知遠:我覺得坦白說,最美好的那種旅行仍然是,我覺得情愛仍然是裡面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如果你碰不上一個那麼讓你心動的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姑娘,碰不上一個聖保羅的一個讓你神魂顛倒的女人,或者那種淡淡的相遇的。
我覺得你的維度是很難擴展的,因為閱讀異性,閱讀男人和女人,確實是最重要的閱讀過程,而且是最迅速的最快捷的閱讀過程,這當然是很迷人的了。
或者某種情況下那就看你的旅伴吧,你的旅伴會是什麼樣的,有一句很喜歡的話「與你同行的人比你到達的方向更重要」。旅伴能不能拓展你的整個維度。
我很喜歡的一個作家他叫蒂莫西·加頓艾什,他是一個寫國際事務的。他那種旅行我也特別的崇拜和渴望,他說他是一個八十年代的時候在東歐,然後去緬甸、去薩拉熱窩去很多這些地方,這些地方都在發生巨大變化的時候,他說他喜歡生活在歷史的前線。
我覺得生活在歷史的前線是一種很動人的事情,就 frontier 那種感覺,就對我來說另一種旅行的可能性,就是生活在歷史的前線。
那我們現在看歷史的前線是什麼,矽谷是歷史的前線,創造新的故事。然後可能仰光也是某種歷史的前線,它一個社會在發生巨大的運轉,就是凈化的過程然後所以這種歷史的前線對我來說是一種很著迷的部分。
王三三:所以我理解您最想去的地方是在歷史要發生巨大變革的地方,或者能夠遇到漂亮姑娘的地方。
許知遠:我覺得純粹的美是不吸引人的,在語境之下的美是最吸引人的。我們都在尋找語境:飢餓的時候食物在飢餓的語境之下特別有魅力。
友情也好,愛情也好,他在某種歷史時空之下它會散發出巨大的魅力,我可能渴望那些歷史的時空吧。
我另一個非常喜歡的作家是格林,格雷厄姆·格林。他寫了很多小說。當年在河內的時候,去河內找他住的那個酒店裡面寫他那個著名的《安靜的美國人》,那時候是美國進入越南的時期,他怎麼寫那個小說。
就是這一切對我來說是散發著魅力的,而我現在很開心地跟羊駝先生聊這些東西,因為這些語境都是我想在艷遇圖書館中想表達的,而且是我在日常表達中可能真正很少有機會表達的,或者說我們在公眾表達中很少進行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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