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我英語學習問題了，能寫的都寫在這裡了 - 1 前篇

這系列文章我會逐漸更新。

我希望這些文章可以解答英語學習者朋友的一些常見問題和疑惑，並且可以作為學習英語的指導。

索引

3 語法篇

很多被英語學習去困擾的人，都有個疑惑：自己和同樣漢語母語的英語高手相比到底差在哪裡？

學習早晚的問題么？可是筆者初中二年級開始系統學習英語。這個開始時間無論用什麼標準看都是屬於晚的。現在幼兒園都在開始ABC了。

背單詞不夠努力么？可是筆者用於專門背單詞的時間非常少。有的英語苦手可是一天到晚拿著筆記本背的。

是因為沒有語言環境么？不好意思筆者留學之前英語就很強了。留學項目強制要求的ELI（English Language Institute）課程學分一分都不用修。

看完這篇文章，我希望你可以對英語學習有一個大致的了解，為閱讀這系列文章打下基礎。

那麼接下來進入正文。

到底啥是語言？我們在學英語的時候到底應該學什麼？

教授讓我們做一個小練習，幾個學生，以最直覺的方式，輪流說出腦中能想到的第一個單詞。

他把我們說的單詞記錄下來。

我們以最隨機的方式，快速地報了一圈一圈的單詞。然後教授把單子記錄下來讓我們仔細看看，我們大吃一驚。

事實上，除了第一個人所說的單詞之外，我們說的詞和上一個人之間有不少的聯繫。比如一個人說了「天空」下一個人會接「海洋」（都是藍色的），下一個人會接「鯨魚」（海洋生物），下一個人會接「大象」（動物，體型大）……如果有人說了某種水果，那麼下一個人說另外一種水果的幾率會大大提升。

我們的大腦並不是隨機的。

教授用這個例子來說明很流行的「頭腦風暴」式的討論方法是個偽命題。但我舉這個例子是想說明，語言其實是一種大腦中的網路、一種聯繫，一套系統，一個黑盒，而不是一個個相互獨立的組件的集合。

很多苦手問問題都是這樣的：我怎麼提高口語？我怎麼提高寫作？我怎麼提高語法？我怎麼提高辭彙量？好像這些苦手的英語其他方面都很完美，就只差這一項技能就可以掌握整個英語了；或者苦手認為其他「技能」對自己沒什麼用，自己只要完美掌握英語的其中一項技能就可以了。

其實這是一個誤區，那就是苦手非常喜歡把英語技能拆分開來。好像流水線上組裝一輛汽車一樣。發動機組裝好了，車架組裝好了，各個大大小小的零件都裝成了組件，我們把所有東西拼湊在一起，噴個漆，我英語就可以下架出廠、學成功了。

我不是這麼看的。我認為英語更象是往一個杯子里倒水；水慢慢漲高，到一定程度就會自然而然溢出來。又或是烤一隻雞，準備工作做好，配料和調味弄對，烤箱的設定和雞的位置放對，定好48分鐘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英語」在我看來就是一體的、不可拆分的。之所以把它按照技能拆分，是為了我們在探討的時候方便一點。

那麼苦手可能會說了：真是謝謝你了，很有意思的觀點；那就算我知道這一點，對我有什麼實際意義呢？

實際意義就是，知道這點以前的苦手，某天閑下來，會說：今天我來練練聽力吧！然後打開收藏的BBC電台節目，一邊銼著自己的指甲或者刷著微信朋友圈聽一天。而現在，我希望苦手可以在想學英語的時候，說：「今天來學英語吧！」然後就專心地、誠懇地、毫不敷衍地高效地學一天英語。

我知道很多苦手，點開這篇文章，希望看到的是一系列具體的步驟，然後自己可以閱讀之後直接掌握英語學習的秘訣；讀到這裡，可能會覺得味道不對勁，為啥關於學英語非但沒有開始具體步驟，反而在鼓勵籠統地、曖昧地去學。我想先把不好聽的話在這裡放出來。

這種具體步驟的東西是不存在的。

就是類似於：

1、開始學習英語

2、？？？

3、變成英語大神

沒錯，第二步是不存在的。所以那些比如說《30天之內秒殺XXX》，《3個月掌握XXX》，《1周零基礎XXX》這些試圖填補第二步的書啊，音像製品啊，人啊，補習班啊都是智商稅。

那有人又會問了，有外教的英語機構是不是智商稅呢？

有非常多的人想爬上一個陡坡，估計坡頂有什麼誘人的東西吧。有的人每天搬來了梯子，往坡上一搭，然後……就站在原地愣著，等天黑了，就把梯子收起來，搬回家睡覺了。每天如此，非常勤奮，但一事無成。等別人來問：你的梯子好用嗎？回答是：有球用，我想上坡，天天搬過來，3年了都沒上去過。

而有人，搭了梯子，就一言不發地開始往上爬，在第一天天黑的時候就在坡上了。

英語機構就是這梯子。它只是個工具而已。不是工具以外的任何東西。你不能期望交了錢，花了時間上課，就能躺著把英語學會，就象你不能期望買回來一把鎚子，自己床上一躺，牆上的釘子就能自己被釘進去一樣。這是不保證的。

換句話說，英語機構是不是智商稅，完全取決於你怎麼利用、甚至到底有沒有利用這些英語機構。（至於性價比和質量的評價請遵循你會理性購買任何服務的原則，建議對各品牌先調查再消費）

回到主題：英語苦手和高手之間差距究竟在哪裡？總結剛才說的，苦手通常陷入了誤區，花了很大的精力在試圖磨練一個事實上整體不可分割東西的某個苦手認為是「組件」的東西。那麼同樣的精力，英語高手在幹嗎呢？

英語高手，個人情況、環境、具體方法有很大出入，但是他們都在做一件事情，就是「重組自己的腦迴路」。

英語苦手，學習The roses are red，「玫瑰是紅色的」，結束，下一個。

英語高手，學習The roses are red, 他們會聯想到到底什麼是rose，腦中浮現的不是「玫瑰」二字，而是一張玫瑰的圖片。紅色純厚的花瓣，花瓣的觸感、令人愉悅的香味，堅硬的蠟制葉子，硬挺的枝，扎手的刺，可能是自己的關於愛情的人生回憶，某個街角，某個早晨，某個雨天……然後他們會聯想到那個顏色，什麼是red，是《美國麗人》這部電影鮮艷的封面，激發了由視網膜刺激所帶來的某種和情緒、經歷相關聯的體驗……這些東西像一鍋濃湯一樣在他們腦中翻騰、交換、互動、產生化學反應，然後他們就記住這個表達了。

這整個過程也不會太長；反而常常會比你嘴上念一遍「玫瑰是紅色的」花的時間要短。有的時候短到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有一次圖書館走廊里，我聽到的喃喃急促念經一般的「toe, toe, toe, 腳趾、腳趾、腳趾；welfare, welfare, welfare, 福利，福利，福利……」，看到那名備考的女同學拿著筆記本眉頭緊縮痛苦的樣子，我在想：「她有沒有思考過一個問題，就是英國人、美國人不會說中文，英語到底是怎麼學會的？」我認為如果她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她就能意識到她自己這樣去學英語效率到底有多低下。

每個以中文母語的人，無論有沒有受過教育，腦中都是有完整的一套語言迴路的。它規定了我們腦中的基礎參數，比如如何思考，如何組織思緒，如何表達自己……很多苦手在做的事情，就是他們拒絕放棄這個舒服的、熟悉的、如魚得水的腦迴路，而是試圖用這個系統去套用、挾持、強行貼近「英語」這個同樣可以規定一個人腦中基礎參數的系統。

如果說中文是怎樣開一輛皮卡，而英語是怎樣騎一輛自行車，那麼英語苦手所做的事情，就是明明今天要去七拐八彎、勉強能過一車寬的小巷子，偏就不學怎麼蹬自行車，反而要把汗流浹背地花很大功夫把自行車搬上皮卡後面，然後再龜速謹慎地把巨大的皮卡開進小巷子里的感覺。他們總是忘記，「英語」這輛自行車，完全可以獨立地自己靠輪子立在平地上自在地移動。他們所需要做的，只是簡單地去學會怎麼「騎自行車」罷了。

有太多太多次，英語苦手和我抱怨為什麼英語學不會的時候，我回想起他怎麼具體怎麼去學的，回想起他孜孜不倦地背誦「主語謂語賓語及物動詞不及物動詞」，看帶中文字幕的探索頻道紀錄片只看下面的中文字幕，英文單詞+中文翻譯地背誦辭彙，我腦中浮現的就是一個極度想學騎自行車的皮卡老司機停車從窗口探出頭，指著皮卡後面綁著輛自行車，愁眉苦臉地對我說：「我都載著它開了十萬公里了，咋每次坐上去還是腳一離地還沒蹬就倒了呢？」

你說是不是細想起來，你雖然看上去非常忙碌非常努力，但其實本質上只是在舒服地、一遍遍地重溫自己的中文腦迴路呢？英語迴路？沒有的不存在的。

現在學校里（小中高大學）里教的英語不知道會不會改進，不過我念書的時候，在我看來，所有的英語課的本質，都只不過是「老師用中文教學生關於一門知識，這知識叫做『英語』」。如果你純靠這個，不上補習班，不和英母人交流，沒有英母父母教，英語考試分數很高，我覺得你*記憶力*真心厲害。至於英語水平……呵呵。這也是為什麼偏遠地區的高才生，英語成績強無敵，腦中全是紮實的語法理論和巨大的辭彙量，初進入優秀大學後遇到真正的英母活人說話變成啞巴和結巴的原因。

「唉，為什麼我學英語學這麼多年，就是學不會呢？」

我會反直覺地回答你：「因為其實你一直都根本不在學英語啊。你都不學，怎麼學得會呢？」

成人掌握外語難，是全球問題。因為母語腦迴路實在是太基礎、太舒服了！基礎到你除非刻意體會、不然是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的程度。它就像空氣一樣理所當然。它隨著你本人一起成長，從簡單變成複雜，從幼稚變成熟，它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要讓正常人做到，不要說是把母語系統性地整個放棄，就連放棄那麼一瞬間，也是很難做到的。《思考：快與慢》這本書里講了，母語和你大腦的整合程度之高，你不可能不自動識別任何你看到的母語文字。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易關閉的功能。

那麼讀了這麼大一段話之後的啟迪是什麼呢？

英語苦手，我希望你們可以了解這樣一個事實：放棄母語的腦迴路，非常困難，但是可以做到的。

僅僅是知道這樣一個事實就夠了。

以後好心人指出說你這樣一個單詞一個中文地背單詞很蠢，在做無用功，在浪費寶貴的時間，你可以不說那句：「那要不然我還能怎麼學？」就夠了。

拓寬點思路，「怎麼學」的方法無窮無盡。但你的這條路確實是不通的。

我以前經常說，用中文學英語就像是躇著拐杖學走路，一輩子都學不會正常走路。其實這是不貼切的。現在我需要更正一下。

其實這更像是想要去學怎麼用拐杖走路，卻一直在拿著拐杖用雙腳在正常走路，你一輩子都學不會怎麼正確地用拐杖走路。

要學會怎麼用拐杖走路，在不把自己健全的雙腿打斷的情況下，你還有一種思路，就是假裝自己的雙腿已經被打斷了。

其中的第一步就是：別再閱讀中英雙語的任何學習材料了。別再看中文字幕的英文電影電視劇了。別再中英混雜地去找人練口語了（比如找個中文專八的英母人交流，說一句話就讓她給你中文解釋一遍美滋滋地覺得自己能和「外國人」交流真是牛得不行）。你當然可以做這些事情來放鬆、玩，只是別期望依靠這些手法去真正學會英語就行了。

什麼中文，忘記。學的什麼語法，忘記。英語課考試成績，不管是好是壞，忘記。你就是一隻動物，就是一個嬰兒，就是一塊乾淨的白版。

想像聲音、想像體驗、想像情緒、想像畫面、想像場景、想像氣味、想像人物、想像事情、想像動作、想像氛圍、想像因果、想像邏輯……有太多太多東西，比你的母語腦迴路更加基礎和本質了。

你*只需要*把英語的體系，在腦中把這些東西一一對應起來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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